孫德全也站出來,一臉激動道:“這些人,出了大夏國境,已經拋棄了本大夏。他們違背了聖人之道,死有餘辜!這些人真的到了我大夏邊境,還應該派兵絞殺,讓那些心懷不軌者,都看看背叛大夏的代價!”


    清流直臣們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孫德全得意洋洋,看向柳川。


    他認定自己這次站在道理一方,柳川不管怎麽懟,都懟不過他了。


    柳川卻一臉平靜。


    長公主、孫德全等心中升起一絲希望。


    柳川,你最好這次站在邊境一邊,替邊境說話,哈哈,那我們就可順理成章將你打成同情賣國賊!在大夏上下痛恨草原突厥國時,你這種想法想不死都難。


    兵部尚書這次也打頭陣出列道:“我的建議,是冷靜處理此事。二公主應當一方麵阻擋邊境百姓入境,防止這是草原突厥國人卷土重來的奸計。另一方麵要派出探子,打探出事情的真相,供朝廷決策,是否重新接納這些大夏百姓。”


    兵部尚書話音未落,孫德全這個炮仗就炸了,跳起來道:“大夏百姓?什麽百姓?自從他們逃難離開大夏國境,投入草原突厥國懷抱,他們就是賣國賊!賣國賊懂麽?抓迴來統統按律當斬!如今他們狗咬狗黑吃黑,活該!”


    朝中,這些大臣不乏這種死硬派,紛紛點頭附和孫德全的意見。


    輪嘴炮,大夏臣子可以說是這世界上最霸氣最強硬的一群人。張嘴就要犯強漢者雖遠必誅,動輒就是大國威嚴豈容折辱。


    若是大夏軍隊,有這些臣子一半的硬氣,大夏早就統一世界了。


    不過,這些人的強硬,倒是絕對“政治正確”。


    一句話,叫站著說話不腰疼。


    這些大臣們紛紛出列,嗓門一個比一個高,要求大夏嚴懲這些邊境百姓,統統認定他們是賣國賊,看他們的架勢,恨不得把這些人都吃了。


    對於這些士大夫,所謂“餓死事極小,失節事極大”,不管這些百姓有什麽理由,隻要踏出了大夏邊境一步就是叛徒狗賣國賊,殺了準沒錯。


    長公主得意洋洋,看著朝中萬眾一心,炮轟邊境的陣勢,哈哈大笑道:“柳川,還有什麽疑問麽?馬上由派兵殺死那些意圖返迴大夏的邊境百姓吧!他們都是叛國賊!不值得憐憫。”


    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柳川身上。


    在他們看來,柳川幾乎沒有選擇餘地,一定會答應長公主的要求。


    因為剛剛結束的草原突厥國之戰,那些賣國賊幫助草原突厥國入侵大夏,也出兵了二十萬人呐。


    柳川徐徐站了起來。


    他輕輕歎息一聲:“苛政,猛於虎也!”


    長公主:“???”


    孫德全:“····”


    眾多重臣一臉震驚。


    沒有人想到,柳川張嘴第一句話,居然是這麽一句!


    柳川淡淡道:“各位都是讀書人。都讀過《禮記》吧?”


    孫德全不耐煩道:“禮記乃是聖人之言,是四書之一,誰不是倒背如流?柳川你想說什麽?”


    柳川淡淡道:“《禮記·檀弓下》中有一篇《苛政猛於虎》。記載聖人和弟子子路路過東山時,遇到一名身世淒慘的婦女的故事。當地虎患嚴重,可就是因為其他地方有國君苛刻的暴政,所以她和親人寧願一直住在這裏,以至於後來竟有多人連同她的親人也被老虎咬死,隻剩下她一人對著親人的墳墓哭泣。但當聖人問她,為何不下山時,那婦女迴答,在山上生存隻有猛虎害人,可能死幾個親人,但如果下山則賦稅徭役太重,全家都活不了!”


    長公主陡然色變,站出來大喝道:“大膽柳川,居然敢將我盛世,比作亂世!什麽苛政猛於虎?你這是攻擊汙蔑大夏朝廷麽?”


    “難道不是麽?”柳川毫無懼色,冷笑一聲:“長公主,您捫心自問,邊境百姓這幾十萬人,為何要背井離鄉,離開大夏,前往仇敵之國草原突厥國的境內生存?本首輔說,這邊境百姓,就是故事中的女人,那猛虎就是草原突厥國人,而山下的官府,就是我大夏個別地方的官府!”


    他一錘定音:“我大夏百姓,沒有人是傻子!能在本國苟活下去怎麽會投奔狼虎之國草原突厥國?他們都是被逼的走投無路,才去草原突厥國苟延殘喘的。”


    “照你這麽說”孫德全怒道:“那他們為何進攻大夏?”


    “因為被宗正卿裹挾!”柳川正色道:“我們審問宗正卿的時候,這個狗賣國賊已經交代了,如何在邊境以拜月教控製這些善良百姓,以保甲之法逼迫他們一起為草原突厥國入侵提供財力物力,甚至組織偽軍協助草原突厥國人。這些都不是邊境百姓願意做的。甚至宗正卿還為此殺了幾千不願參軍攻擊大夏的百姓!”


    孫德全哈哈冷笑:“照你這麽說,我們非但不該懲罰這些離開大夏,進攻過大夏的百姓,反而要將他們恭恭敬敬,迎接迴來了?”


    “正是!”柳川正色道:“不過也並非不追究責任。把他們迎接迴來之後,要由大夏將士進行甄別調查。凡是自甘墮落、甘心做草原突厥國人走狗、做宗正卿忠犬的奸細,要一一按照大夏律,嚴厲懲罰。之前在大夏犯過罪,逃亡到邊境的罪犯,也要一一甄別抓出來,明正典刑。但一般因為交不起賦稅、逼得家破人亡,逃亡邊境的普通百姓,就要重新接納他們,恢複他們大夏百姓的身份!”


    柳川擲地有聲道:“這才是大夏百姓,有尊嚴的大夏百姓!他們無論在世界上任何地方,都能獲得我大夏的庇護和保護!一個國家,對自己國民是否庇護寬容,反應出這個國家的偉大程度!”


    柳川最後扔下一句:“我大夏的百姓,隻有我大夏有權力處置懲罰!任何人都無權殺他們!如果我們大夏坐視這幾十萬百姓被殺,大夏就算贏得了戰爭,在百姓心中也是不敗而敗!”


    長公主和孫德全紛紛側目了。


    這是他們第一次聽說,一個國家還要對自己的國民,有如此的責任。


    朝廷重臣們也在竊竊私語。


    “一個國家的偉大程度,要看對自己國民是否庇護?第一次聽說!”


    “我大夏百姓,隻有大夏才有權處置?聽起來很有道理的樣子。”


    “大夏要是坐視百姓被屠殺不管,就是不敗而敗?”


    柳川坐下凝神不語。


    在漫長的封建社會中,百姓都被稱為“草民”!


    都是社會最底層,被統治階級極度蔑視、輕視的一群人。


    所謂草菅人命,人命賤如狗!


    對人的價值,是否看重。是封建社會,與現代社會,最大的區別。


    是否看重人,看重人性,是啟蒙運動的核心!


    柳川並非不恨邊境的賣國賊,但對於幾十萬普通的百姓,他比長公主這些高高在上的封建衛道士要開明得多。


    這一次,柳川之所以如此高調,要大夏開展拯救行動,就是為了給未來的大夏,立下一個道德標尺!


    犯我大夏者,雖遠必誅。這隻是一個方麵。


    另一個方麵是,我大夏子民,即使遠在天邊,敢有侵犯者,同樣雖遠必誅!


    這是一個大國的驕傲,也是柳川的信念。


    在柳川的理念中,我大夏的子民犯了罪,大夏可以殺,但別國想都不要想!


    即使是罪犯也要押迴大夏,明正典刑,別國敢殺我大夏人,必須殺殺殺!


    這次朝會,因長公主與柳川嚴重的觀念衝突對立,不歡而散,沒有結果。


    但柳川與長公主在朝議上的衝突,很快流傳了出去。


    京城的大街小巷,路邊朝廷們開始流傳熱議。


    在一處茶坊,一群大老爺們一邊吃早茶,一邊討論。


    “聽說了麽?又出事了!”一個大胖子吹著羊雜湯的熱氣,大聲道:“柳首輔和長公主,又杠上了!”


    “這次為啥?是為了官位,還是錢財?”旁邊眾人都對朝廷柳川懟長公主的橋段,喜聞樂見,紛紛問道。


    對他們這些升鬥小民來說,朝廷大人物之間的交鋒,就像神仙打架,他們隻要當聽說書的段子,聽聽圖個開心就好了。


    “都不是!”那大胖子繪聲繪色道:“你們都知道,草原突厥國屠殺邊境啦!”


    “邊境是哪?”吃瓜百姓們紛紛表示不認識。


    “邊境都不知道?”大胖子很得意,罵道:“你們一群土鱉!前兒個,幫助草原突厥國入侵大夏,還出兵十萬的就是邊境!”


    “啊?那不是一群賣國賊麽?”


    “被草原突厥國屠殺,活該!”


    “活該這些人倒黴!數典忘祖!”


    “唉,也不能都這麽說。”那大胖子感慨道:“這些百姓,多是西北一帶,活不下去的大夏百姓,為了逃離苛捐雜稅逃到哪裏去的。再說他們也不願意與大夏為敵。”


    “到底柳首輔為何與長公主杠上?”有心急的問道。


    “因為邊境急報,邊境被草原突厥國部落屠殺,幾十萬人死亡或被擄走,還有幾十萬百姓逃了出來,正直奔大夏邊境呢。”大胖子繪聲繪色道。


    “啊?”


    “這!”


    這些市井小民,一想到那幾十萬都曾經是與他們一樣的大夏百姓,如今被草原突厥國人如同豬樣一般屠殺,還有幾十萬人在冰天雪地中攜兒帶老,淒慘逃難,就一陣沉默。


    雖然他們痛恨跟隨草原突厥國,入侵大夏的邊境賣國賊,但用屁股想也知道,這些百姓絕大部分都是好人。


    他們隻想活下去,有口飯吃而已。


    如今,落得這麽慘的境地,讓這些升鬥小民也都感同身受,兔死狐悲。


    “實在是太慘了。”


    “唉,活著不容易啊。”


    “那長公主什麽態度?”


    大胖子冷笑一聲道:“咱們這位長公主,就是一句話,他們被屠殺活該!不迴來就算了,敢到大夏邊境,大夏也要統統殺光!”


    ‘啊?’


    “怎麽會這樣?”


    百姓們憤怒了。


    雖然有點鄙視這些逃難之人,但畢竟都是大夏子民,長公主居然如此冷血,要斷絕他們最後一條活路,讓他們要麽被草原突厥國殺,要麽凍死,要麽被大夏殺?


    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那大胖子一拍大腿,叫道:“對啊!所以柳首輔在朝議上,力排眾議,說衡量一個國家是否偉大,標準之一就是它對自己國民的庇護!說白了,柳首輔的態度是極度護短!凡我大夏子民,就算犯了罪,也要被大夏審判,外國想要殺我子民就是對我大夏的侵犯!柳首輔主張出兵迎接難民,打草原突厥國他丫的!”


    這一群大老爺們愣了。


    “國家偉大?庇護子民?”


    “我大夏可殺?別國敢動就是侵犯大夏?”


    “我去,說的太好了啊!”


    “我們這些草民,在大人物眼中都是草芥,但柳首輔真是····”


    “從此之後,誰敢再說柳首輔是大奸臣,我揍丫的!”


    “我平常看不慣這柳川!但這個事上,我特麽力挺柳首輔!地道!爺們!”


    不光是這個茶坊,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到處都流傳著這些段子。


    “衡量一個國家是否偉大,要看是否庇護子民?”


    “犯我大夏子民,雖遠必誅!”


    “厲害了,柳首輔,護短護地我們都服了你!”


    這件事也迅速上了報紙。


    大夏日報,也展開了熱烈議論。


    “一國對國民的寬容,是檢驗國家偉大的標尺!”


    “邊境之民有罪?但唯有大夏能審判!草原突厥國敢殺,其罪當誅!”


    “柳首輔一言九鼎:犯我大夏子民,即使是逃民,一樣開戰!”


    “柳首輔為大夏外交重新定義新高度——國民尊嚴!”


    “邊境難民爭端?大夏草原突厥國第二次戰爭爆發在即?”


    在國子監、太學、各地的書院之中,讀書人、士子們的討論也是如火如荼。


    觀點碰撞,十分激烈。


    國子監的水榭之中,正在舉行一場規模宏大的辯論。


    主題就是【邊境之民,該救還是該殺?】。


    此時,站在臨雍台子上慷慨陳詞的,叫做劉青錢。


    戰鬥力爆表!


    “這些邊境之民,邁出大夏國境的一刻,已經拋棄了大夏百姓的身份!他們明知道草原突厥國是敵國,還投奔草原突厥國,這樣的人,皆死有餘辜,可殺也!”劉青錢越罵越是情緒激動,他感到此時曆朝曆代的雄辯之才,三寸不爛之舌統統附體,讓他身上長滿了舌頭,百口莫敵。


    在他的滔滔不絕,吐沫星子亂飛之中,他的對手一方,那些被柳川的“苛政猛於虎”“大國責任”感染的國子監學子們,紛紛敗退,啞口無言,被噴了下去。


    劉青錢洋洋得意。


    他是受命長公主,被孫德全派來,踢場子的。


    “真沒勁,我堂堂罵神劉青錢,居然被派來對付這些乳臭未幹的學生,唉!”劉青錢深深感到高手孤寂,獨孤求敗。


    無敵,是如此寂寞。


    話這麽說,但劉青錢依舊趾高氣昂如同一隻大公雞,在臨雍台子上霸占著,傲視群雄。


    就在他洋洋得意,準備將戰火進一步引向深入,燒到柳川身上,大罵柳川的時候,卻聽到了一個帶著濃重南方腔的聲音.


    “你說的不對!我來駁斥你!”


    劉青錢一臉驚奇。


    要知道,他這個罵神可不是浪得虛名。通常被他痛罵過的人,都會痛哭流涕,他劉青錢可以罵的人精神崩潰,三觀顛倒,懷疑人生!


    之前幾十個學生,都這麽崩潰下去了。


    怎麽還有不怕死的敢上來?


    劉青錢抖擻精神,準備迎戰。


    因為旁邊還有數十家報紙、書社的記者和撰稿人,在一旁記錄著呢。


    他劉青錢如果能在臨雍這一場大辯論中獲勝,名聲也將大大提升。


    禦史,要的就是名聲!


    在眾目睽睽之下,上來了一個很黑很瘦的南方學子。


    看到這個學子,國子監的師生都樂了。


    因為這人在國子監很有名。


    這個名聲,倒不是說他文章名氣多大,其實這人的名聲反而是很本!


    沒錯,他很笨!


    此人叫馮林永,幹過一件轟動天下的中二事!以至於他目前還沒會試,已經讓很多人認識了他。


    一個,是他九歲就鄉塾時,旁邊的一個樓突然傾倒,眼看小孩子們一哄而散,連私塾先生都當了範跑跑跑了,萬化卻不為所動,繼續讀書。


    ··············


    另一個,是他在南方鄉試的時候,恰好禮部尚書孫德全的兒子也是考生。


    孫德全籍貫也是南方,兒子自然要在南方考試。


    孫德全現在是禮部尚書,尚書名列no1,位高權重,自然不想讓自己的兒子名落孫山,或者名次太低。說直白一點,孫德全許尚書的兒子,除了南方鄉試會元(各省鄉試第一名稱為會元)之外,其他名次都是一種羞辱。


    .................


    但南方出人才,比如這位樓倒都不跑的馮林永,就被稱為神童,也是南方這一屆會元的有力競爭者。以孫德全那不成器兒子的努力程度,論真實本領,估計是搞不過人家樓倒都不扶就服你的馮林永。


    於是,孫德全授意自己的得意門生去警告一下馮林永,讓他發揮失常一點,考個第二就好了,不要因小失大,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社會我孫德全,姿勢多了,厲害地很。


    得到了老師的授意,得意門生就親自跑去跟馮林永套近乎,想讓他懂點規矩,讓領導孩子考第一。結果馮林永噌地跳起來,指著那人的鼻子就罵:“別以為你們身居高位,我就怕你,想在我這兒走後門,沒門兒!大不了老子考中了會元,不去參加京城會試!”


    第二天,馮林永憋足了勁,一舉拿下南方會元,將孫德全的兒子秒成豬頭。當南方印發本省鄉試卷(大夏每個省鄉試結束後,都會刊發名列前茅的考生文章,作為習題集供後麵考生模仿)後,每個人都說會元馮林永文章果然超過孫德全兒子一萬倍啊一萬倍,孫德全老臉都被打的啪啪作響,腫到不能再腫。


    但所謂一時痛快,後患無窮。


    社會孫德全,人狠話不多。


    轉過年來,就是大夏會試大比之年。也就是各地的高考狀元們,聚集在京城,進行終極大對決。


    馮林永也興衝衝來了京城。


    但很悲劇。


    孫德全是禮部尚書。


    禮部,負責會試。


    不用說,馮林永在今年這一榜中,名落孫山。


    尼瑪堂堂的南方會元,高考第一名,曆來都是全國科舉狀元的有力衝擊者。最失常的結果也不會跌出前十五名!而馮林永連全國前四百名都沒進去!連個進士都沒考上!


    要說這裏麵,沒有某位兒子被打臉的高官領導做手腳,鬼都不信啊!


    不過,馮林永雖然沒考上狀元,甚至沒考中進士,名聲卻不脛而走,連國子監都知道了。


    馮林永也被國子監邀請,在這裏遊學,在京城短暫逗留。


    恰好,此時趕上了劉青錢在臨雍大放厥詞,設下擂台,馮林永忍不住了站起來迎戰。


    罵神對決馮林永!


    國子監轟動了。


    無數學子伸長了脖子,翹首以盼。


    劉青錢本來一愣,但看到了馮林永,立即也認出了這位落榜進士的南方會元,冷笑一聲:“這不是南方會元馮林永麽?你連個進士都沒考上,真是丟光了南方學子的臉!還有臉麵在這臨雍,與我辯論?你別忘了,禍從口出!你還不吸取教訓麽?”


    劉青錢處處影射馮林永因為得罪了孫德全,丟掉了唾手可得的進士之位,大好前途也因此蒙上了一層陰影。至少在孫德全、得意門生這一黨控製禮部這些年,馮林永是別想考中進士了。


    誰知,罵神這句話,卻反而觸及了馮林永心中的痛。


    他身為南方會元,躊躇滿誌而來,當然不願丟了南方的臉麵!


    誰知,造化弄人,居然孫德全是禮部尚書!


    就算主考官不是他,但身為禮部尚書,隨便找個理由,將他的卷子黜落,那是不要容易的事!


    他馮林永居然落榜了!


    要知道這波南方的第四名,鍾太河,可是高中了會試榜眼!


    鍾太河跟馮林永是好友,


    馮林永知道,鍾太河自從考中了榜眼,拜入柳川創辦的忠義館,又被柳川看重,一飛衝天,已經調任了工業基地副主事一職!前途無可限量。


    兩個同窗好友,隻是因為一個得罪了孫德全,此時一個是工業基地副主事,一個是落榜學子,連未來科舉都前途暗淡。


    馮林永心中卻充滿了憤憤不平的鬥誌!


    “劉青錢。你這話我聽不懂。”馮林永冷冷道:“你說我禍從口出,才有落榜之事。莫非你在暗示是因為我在南方鄉試時,不肯放水孫德全孫尚書之子,拿下了會元,才落得名落孫山的結局?在下正百思不得其解,今日聽到閣下一句話,才撥開雲霧見天日,明白我名落孫山的原因!”


    他這麽一說,加上學子們對馮林永本來就很敬佩,對他被孫德全陷害,名落孫山的境遇很同情,立即就哄然起哄,萬眾異口同聲道:“還有這事?”


    “真的假的?”


    “哦哦!原來如此啊!”


    “果然不愧是罵神劉青錢!不是他踢爆此事,我們還這不知道!”


    “這麽多潛規則?我大夏的科舉,何其黑暗?”


    那十幾家報紙書社的編輯,聽到了馮林永這話,各個都很興奮,紛紛記錄起來,還爭先恐後向劉青錢發問。


    “劉禦史,這是怎麽迴事?”


    “您剛才為何說禍從口出?警告馮林永?莫非您真的在暗示,馮林永的落榜與他對孫德全之子硬抗有關?”


    “劉青錢,您到底知道些什麽?莫非其中有什麽不可名言的秘密?”


    “禮部尚書,如何能影響科舉成績?科舉不是應該閉卷評分麽?”


    劉青錢堂堂罵神,冷汗都下來了!


    尼瑪,這小子真厲害啊......


    我隻是警告他一句,他居然抓住我的話柄,發動全場攻訐我?


    我擦,我怎麽這麽蠢,居然把孫德全孫尚書那件不可描述的事,也兜出來了?


    劉青錢名氣上,雖然是秉公執法的大夏禦史,但其實對科場舞弊的黑暗,心知肚明。


    馮林永,確實是被孫德全黑掉的。


    以他的實力,考中狀元、榜眼、探花,都是很有可能的。


    但孫德全卻授意這一次主考得意門生,想辦法黑了馮林永。


    一方麵固然是報兒子一箭之仇,讓這個小子知道得罪孫尚書的厲害,但另一方麵更主要的,是孫德全不想給自己製造一個可怕的敵人。


    馮林永,與他不對付,那就不能讓他中!


    不然,以馮林永的才能,十年之後,就會成長為一個可怕的敵人。


    對敵人,扼殺與無形,扼殺與萌芽,這就是孫德全的為官之道。


    劉青錢知道這事,但尼瑪這是絕不能公之於眾的秘密啊。


    一想到孫德全聽說此事,找自己麻煩的樣子,劉青錢就一句媽賣批不知當講不當講。


    他急忙改口道:“咱們今天是為了辯論【邊境之民,該不該救】,而不是討論什麽科舉!馮林永,我念在你是後輩,又是考不中科舉之人,就讓你先說吧。”


    這劉青錢老奸巨猾,準備讓馮林永說完,再狠狠找到破綻駁斥。


    他要在這裏,擊敗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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