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女帝聖旨的欽差大臣，也立即啟程，前往工業基地。
女帝身邊的宮女在前，禮部尚書孫德全在後。
這次欽差陣容，可謂強大無比，一個女帝的寵信，一個禮部尚書，放在任何地方，都會讓當地的官場震上一震。
而他們此行的目的，卻隻是去工業基地查看一下那些王朝將士們的待遇。
宮女迴頭看了一眼孫德全，微笑道：“孫尚書，你們禮部這次是何苦呢？非要跟柳首輔作對不成？”
孫德全冷哼一聲，一臉浩然正氣道：“此事，事關我大夏國體，與私人恩怨無關。你好歹也是女帝身邊的寵信，怎麽能為柳川說話？豈不讓人笑掉大牙？”
孫德全挑撥離間之意，十分明顯。
他和長公主多次討論，一直沒弄明白這宮女還沒跟著女帝之前，隻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後宮洗衣房的女工，可被柳川推薦給女帝之後，怎麽一下子成了柳川的狗腿子？
這半年來，柳川不在京城，長公主黨想要趁機奪權，幾次懇請女帝，試圖讓孫德全再進一步，但在宮女的的勸告之下，最終都失敗告終，弄得孫德全鬱悶要吐血。
聽孫德全露骨地挑撥，宮女微微一笑：“當初我過的很苦，全部仰仗柳首輔才有的今天，這個恩，一輩子都還不清。”
孫德全被她噎地兩眼發白，氣得不說話了。
宮女微微一笑，孫德全當然不會明白，她為何與柳川走到一起。
因為利益啊。
宮女這種久居深宮的人，能夠與柳川站在一起，除了恩情之外，隻能有利益一個解釋。
兩人的利益，卻深得連孫德全都看不清。
柳川在工業基地建設中，大量給宮女送錢，還照顧好她的家人，這份情，她不能不接！
所謂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官員與深宮宮女的關係，本就密不可分。官員，滿足女帝身邊親信的需要，也是親信為之服務的對象。
官員的政治追求，完全構建在親信的利益需求之上！
如今，宮女在工業基地中得到了巨大的利益，從宮女，到她的家人，都發了財，怎麽可能與柳川關係不好？
隻不過，在表麵上，宮女依舊保持了獨立狀態，跟柳川沒有絲毫交易而已。
孫德全撩宮女失敗，勉強笑道：“我大夏的女人，個個巾幗須眉！不能黨附柳川，你說是吧？司禮監掌印大人？”
宮女冷冷看了一眼孫德全，笑而不語。
孫德全再次碰了一鼻子灰，內牛滿麵。
怎麽這幅德行？
那柳川到底給她吃了什麽藥？怎麽能讓她如此？怎麽挑撥怎麽撩都不管用啊。
孫德全一臉懵逼，也不知道什麽原因，隻能一路鬱悶暗中吐血，走到了工業基地。
一到工業基地，孫德全又活躍起來，直奔柳川“扣押”“友邦使者”的地方。
到了那些其他王朝將士居住之地，孫德全根本不看柳川一眼，如同失散多年的孩子，看到了久別的親人，一個健步上去一把抓住了吳德龍的手，激動地熱淚盈眶道：“敢問這就是魏國的將軍？我們來遲了，你們受苦啦！”
吳德龍一臉黑人懵逼。
what？！
一旁的宮女看孫德全表演過於賣力，嚇人家尊貴的使節一跳，急忙在一旁補充道：
“這是我大夏禮部尚書孫德全，乃是接待你們外國使節之人。至於別人，都是越俎代庖！”
他毫不畏懼，看了柳川一眼。
孫德全既然投靠了長公主黨，成為當中一員，非但不怕得罪柳川，反而隱隱有些激動。
想我堂堂禮部，在柳川把控的朝堂上，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如今終於拿到一個正經差事，可以懟首輔柳川！
一想到利用這次千載難逢的外交事件機會，將柳川整得灰頭土臉，從此名聲大噪，在長公主爺心中地位暴增，從而走上人生幸福之路，孫德全就各種爽歪歪。
孫德全悲憤地看著一臉懵逼的使者們，真誠道：“女帝聽說了，我大夏某些官員，居然扣押了外國人，還有你們的國書，十分氣憤，命我前來查明實情，據實迴奏！各位將軍，你們有何冤屈，受了何等委屈，不要害怕，統統告訴我，自然有我給你們做主！”
孫德全頓了頓，更賣力道：“我大夏，向來好客，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扣押使者，哪裏是待客之道？更別說因為利益，就使用下作手段，讓各國友邦利益受損！此事斷然不可行！各位不要聽信某些人的話，我大夏富有四海，哪裏會賺友邦的錢？對於各國貿易，我大夏一向慷慨！哈哈哈！來的都是客，你們不賺錢，我們怎麽心安？”
孫德全表演十分賣力，一副受命於天，前來支持正義的樣子。
但這位的表演有一點問題。
就是太崇洋媚外了。
要知道大夏此時國民心態比另一個時空“月亮是外國圓”要健康地多，所謂國大民驕，從不把歪果仁當人看。如今孫德全貴為禮部尚書，卻一副跪舔其他王朝的人的樣子，那張發自內心的崇敬，讓周圍圍觀的大夏官員和百姓，十分不滿。
許興運就是其中一個。
雖然許興運不太讚成柳川將這些其他王朝的人暴力扣押，又是相互瓦解，又是威逼利誘，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但許興運隻是覺得這手段有點問題，從不認為柳川這麽收拾外國使者不應該啊！
.................
說到底，許興運還是大國心態——咱們比他們高貴，不好這麽算計他們吧？
但如今看到了孫德全，就差跪舔魏國人，許興運第一個不幹了。
他站了出來，冷冷道：“孫尚書，你說的都是什麽話？什麽叫我大夏富有四海應該慷慨?什麽叫不讓友邦利益受損？我們是做生意，既然是做生意，當然是要賺錢的！這是國家利益！你們要搞外交，禮儀上隻管搞，但實際談判，是歸我們商務部管的！你們禮部有什麽權力，宣布我們提出的條件無效？”
孫德全哪裏在意許興運的說法，冷冷道：“大夏體麵要緊！治大國如烹小鮮。外交至上！你區區一個書呆子，懂什麽？我大夏萬國來朝，乃是盛世象征。聖人雲君子不言利！區區利益，充滿銅臭，狗苟蠅營，豈是我大夏正直之人所為？”
這孫德全準備已久，臨時發難，處處拿外交至上大帽子壓人。
許興運一時氣得發抖，卻總不好當場大罵孫德全。
宮女看了柳川一眼，心說這下還真是不好辦。
孫德全是負責外交的，就連柳川也不能直接剝奪他的職權，他振振有理，說大夏體麵要緊，她還真不好說這麵子不如銀子重要。
看來，孫德全和長公主黨，是鐵了心要把水攪渾了。
宮女看向柳川，準備看柳川怎麽懟孫德全一把。
誰知，柳川隻是笑眯眯看著孫德全表演，沒有半點著急的意思。
孫德全自以為得計，哈哈一笑，轉向了那些其他王朝的人，躬身道：“怎麽樣？各位有何冤屈啊？還是有人逼得你們簽訂了什麽不合理協議？我身為大夏禮部尚書，都不會坐視不管的！大夏豈會與友邦爭利？”
那些其他王朝的人，吳德龍、草原突厥國將士們等對視一眼，卻異口同聲道：
“這位大人，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孫德全一臉懵逼：“？？？”
孫德全還怕是柳川給這些外國的人灌了什麽迷魂湯，威脅了人家，急切道：“各位使者，有所不知啊。我可是大夏的禮部尚書，可以代表女帝本人的。”
柳川笑而不語。
吳德龍臉上閃過一絲冷笑，淡淡一指柳川道：“這位可是大夏的首輔，大夏朝是首輔大還是禮部尚書大，這我們是能分清的。我們與柳首輔談得很開心，在這裏過得很愉快，並不需要有人為我們做主。”
他拿出了寫好的說明書，遞給了一旁的宮女：“還請這位姑娘，代為轉交給大夏女帝，我等在工業基地很愉快，沒有任何人脅迫我們，或者讓我們做出不情願的讓步。”
一旁的草原突厥國將士們，以及其他小王朝的人們，爭先恐後將說明書遞給宮女，表示俺們在大夏談得很好，根本不想去京城，還請女帝放心。
孫德全長大了嘴。
這幅情形，跟他想象中大不一樣啊。
按照孫德全的想象，應該是各國的將士們涕淚橫流痛斥控訴柳川虐待扣押他們，孫德全便可趁機伸張正義，申斥柳川無禮，再將柳川扣上一頂“友邦驚詫”的大帽子，狠狠打擊一輪。
可是，這一“友邦和諧”的場麵，讓孫德全的狗眼都瞎了。
宮女倒是麵色平靜，一一代替女帝，收下了各國將士的說明書，顯得氣度雍容。
宮女不失時機，在孫德全的傷口上又撒了一把鹽，揶揄道：“呀！看起來孫尚書真是替友邦使者多慮了啊。你如此憂慮他們，崇洋媚外，倒像是外國人的狗腿子，這讓我想起一個段子。”
孫德全一臉氣憤，呸了一聲：“你才是外人的狗腿子！掌印大人，飯可以隨便亂吃，話不能亂講。我們隻是為大夏的國體著想，怎麽像狗，又怎麽崇洋媚外了？”
在孫德全身後，還站著永遠不嫌事大的禦史世子薑宏。
世子薑宏怎麽來了呢？
原來，這貨也帶頭上書，彈劾柳川，加上長公主黨攛掇，即使沒有得到女帝的皇命，也以想學習處理事情的名義，急吼吼跟著來了。
他彈劾了柳川，也跟著長公主黨來到工業基地，準備繼續炮轟。
看到使者們一個個都說自願，後麵沒理由找柳川麻煩，世子薑宏急眼了，跳出來向宮女開炮......
“司禮監掌印，難道你已經被某人收買了？竟然如此維護某人？”
宮女可不管世子薑宏這弱雞，她是女帝的親信，在她心裏，世子薑宏是被掛了黑名單的垃圾，宮女隻是淡淡道：“孫尚書，我記得你之前當過禮部侍郎吧？我這個段子，講的就是侍郎和尚書的故事。話說，侍郎、尚書兩人在路上並排走。”
“掌印大人在說什麽？”
“除了在說孫尚書，還能有誰？”
“沒看孫尚書臉色都變了麽？”
眾多官員、使者和老百姓，圍地裏三層外三層，一臉饒有興趣。
柳川哭笑不得。
宮女神色俱佳道：“這兩人走到一條巷子，突然從巷子中竄出一條黑大狗！好嚇人！”
孫德全黑著臉，一臉陰沉聽著她講段子揶揄諷刺自己。
宮女對孫德全道：“那尚書嚇了一大跳，一把抓住侍郎：“是狼是狗？（侍郎是狗）”
孫德全聽著這宮女拐彎抹角罵自己，氣的渾身發抖，連連道:“掌印大人，就算你是女帝的親信，也不能如此羞辱朝廷命官！”
宮女一臉無辜：“我說的是一個前朝故事，又沒有指名道姓，說是誰，孫尚書你幹嘛如此激動？”
孫德全險些被氣炸了。
宮女繼續興致勃勃道：“那侍郎反應也很快，臉色一綠道：“是狗！”
聽到侍郎自稱是狗，人們哄堂大笑，目光聚焦在孫德全身上。
這孫德全身為禮部尚書，卻對外國使者如此卑躬屈膝，簡直比親兒子伺候親爹還孝敬，讓國大民驕的大夏人頗為不爽。此時宮女罵他是狗，簡直不要人心太爽。
“侍郎是狗！噗呲！”
“沒錯！可不侍郎看到的是狗，哈哈哈！”
“某些侍郎，真的比狗還不如！”
老百姓們毫無顧忌，議論紛紛，就連工業基地的官員們也在柳川許興運的手下，不怕這些長公主黨，一個個笑得肆無忌憚。
在眾目睽睽，萬夫嘲諷之下，孫德全臉皮再厚，也有些吃不住，氣得發抖。
宮女看著孫德全，似笑非笑道：“聽到侍郎說是狗，尚書都大笑：“何以知道是狗？”那侍郎慢悠悠道：“看尾毛，下垂是狼，上梳是狗（尚書是狗）！”
在場目前隻有孫德全一個，是在任尚書，聽到這宮女拐彎抹角，又罵自己是狗，孫德全這個氣啊。
嘴歪眼斜，身體差點中了風。
這司禮監掌印大人，太缺德了吧？
工業基地的商戶，老百姓們，更加歡樂，哄堂大笑。
他們都聽說了，孫德全跪舔歪果仁，要取消柳首輔好不容易，威逼利誘，談下來的優惠貿易條件，改為什麽“貿易數倍倍奉還”！
大夏的商戶、工業基地老百姓，簡直不要太憤怒！
數倍奉還？
這是做生意，還是搞慈善？
你以為大夏有多少錢？憑什麽將大夏的錢，送給歪果仁，隻為了一個體麵？
你們當大官的，家裏金山銀山，要體麵你們出錢去！我們升鬥小民，隻求這點小錢過日子，你們還要拿去給友邦做人情！
所謂群眾眼睛是雪亮的，公道自在人心！
但可惜，人家長公主黨一個個身居高位，不是尚書，就是侍郎，這些商人和小民再怎麽不滿，也不敢公然指著鼻子罵他們。
但宮女敢啊。
老百姓聽到了司禮監掌印大人如此詼諧幽默，編排這些崇洋媚外、友邦至上的官員，簡直不要太樂嗬。
“哈哈！尚書是狗！這個有道理！”
“狼尾巴下垂，上豎（尚書）就是狗！”
“這話，沒毛病！”
“我怎麽沒聽過這麽精彩的狼和狗理論？哈哈哈！”
大夏商戶、百姓們興致勃勃，一個個也化身段子手，開始編排各種關於尚書的段子，更是聽得孫德全麵色發綠，一刻也待不下去了，直想拂袖就走。
但宮女還沒講完，他興致勃勃繼續講段子：“尚書聽了，氣得臉也歪了。但侍郎可不打算輕易放過他們，又加了一句：“狼和狗，也可以從食性看，狼隻吃肉，狗是遇肉吃肉、遇屎吃屎，當然石子是不吃的！”
這下，大夏世子薑宏，也臉色大變。
周圍看他們不順眼的商戶和群眾，更是歡樂無比，紛紛起哄。
“沒毛病啊沒毛病！”
“狗雖然吃屎，但它不吃石子啊！”
“唉，我們大夏也有狗，千裏迢迢，眼巴巴跑來，跪舔外國洋人的屁股，卻吃了一嘴屎！”
“友邦驚詫？嗬嗬了！賣國求榮！”
“可惜，他們還是來晚了，吃屎都趕不上熱的！”
世子薑宏氣得頭冒金星，幾乎暈厥。
工業基地，可真是他的災星高照之地。上次以皇室身份出差，卻遭遇了柳川坑他，仙人跳，弄得身敗名裂，如今氣勢洶洶卷土重來，卻遭遇更慘，被柳川刷了，被宮女懟了，還被百姓痛罵。
更有眼尖地百姓，認出了世子薑宏。
“這不是上次赤身裸體，出現在大街上的那個麽？”
“叫薑宏，是皇室的人！”
“哦，原來這就是世子薑宏啊。我上次沒來得及看清楚。”
工業基地人對世子薑宏，可謂新仇舊恨，一起發作，強力圍觀，萬夫所指。
“喂，你有辱國體，這事還沒完呢！”
“薑宏世子，你上一次做出來的傷風敗俗的事，我們記得一清二楚呢！”
“身為皇室，卻替歪果仁說話，出賣國家利益，真是愧對太祖皇帝在天之靈！”
一個個百姓，可以說是戳脊骨罵娘了。
要知道，當柳川與外國使節們談判，占據上風，甚至逼得那些魏國，草原突厥國人，以及那些來自小王朝的人，出數倍價格購買布匹時，廣大工業基地百姓和商戶是多麽歡唿雀躍！
沒有人是傻子。
商戶們太清楚，一旦正式開始交易，魏國，草原突厥國，以及那些來自小王朝的人人要以數倍的真金白銀，購買貨物，那是多大的利益。
這是大夏的利益，商業的福音，更是百姓的福祉。
有了這些銀子，商人老板有錢賺，工人有工錢，工業基地有稅收，總之財富源源不斷，會流入大夏，讓大夏各界都為之大大受益。
但！
朝廷中別有用心之人，卻攻訐柳首輔，說他與友邦爭利！
丟了大夏體麵！
他們要痛斥柳川、廢除之前談判成果！
這些人，簡直就唯恐友邦吃虧，怕自己人占便宜啊！
工業基地人，作為貿易的第一批收益者，聽到這些消息，對孫德全、世子薑宏這種人，能有好感？
他們早就逼了一肚子火，如同爆發之前的火山般，醞釀在心中，需要的隻是一個引爆的時機。
果然，當宮女用段子，辛辣地冷嘲熱諷孫德全之時，工業基地百姓立即群情激奮，再也按捺不住激動，紛紛以臭雞蛋、菜葉子熱情招唿這些“友邦驚詫”的大臣們！
女帝身邊的宮女在前，禮部尚書孫德全在後。
這次欽差陣容，可謂強大無比，一個女帝的寵信，一個禮部尚書，放在任何地方，都會讓當地的官場震上一震。
而他們此行的目的，卻隻是去工業基地查看一下那些王朝將士們的待遇。
宮女迴頭看了一眼孫德全，微笑道：“孫尚書，你們禮部這次是何苦呢？非要跟柳首輔作對不成？”
孫德全冷哼一聲，一臉浩然正氣道：“此事，事關我大夏國體，與私人恩怨無關。你好歹也是女帝身邊的寵信，怎麽能為柳川說話？豈不讓人笑掉大牙？”
孫德全挑撥離間之意，十分明顯。
他和長公主多次討論，一直沒弄明白這宮女還沒跟著女帝之前，隻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後宮洗衣房的女工，可被柳川推薦給女帝之後，怎麽一下子成了柳川的狗腿子？
這半年來，柳川不在京城，長公主黨想要趁機奪權，幾次懇請女帝，試圖讓孫德全再進一步，但在宮女的的勸告之下，最終都失敗告終，弄得孫德全鬱悶要吐血。
聽孫德全露骨地挑撥，宮女微微一笑：“當初我過的很苦，全部仰仗柳首輔才有的今天，這個恩，一輩子都還不清。”
孫德全被她噎地兩眼發白，氣得不說話了。
宮女微微一笑，孫德全當然不會明白，她為何與柳川走到一起。
因為利益啊。
宮女這種久居深宮的人，能夠與柳川站在一起，除了恩情之外，隻能有利益一個解釋。
兩人的利益，卻深得連孫德全都看不清。
柳川在工業基地建設中，大量給宮女送錢，還照顧好她的家人，這份情，她不能不接！
所謂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官員與深宮宮女的關係，本就密不可分。官員，滿足女帝身邊親信的需要，也是親信為之服務的對象。
官員的政治追求，完全構建在親信的利益需求之上！
如今，宮女在工業基地中得到了巨大的利益，從宮女，到她的家人，都發了財，怎麽可能與柳川關係不好？
隻不過，在表麵上，宮女依舊保持了獨立狀態，跟柳川沒有絲毫交易而已。
孫德全撩宮女失敗，勉強笑道：“我大夏的女人，個個巾幗須眉！不能黨附柳川，你說是吧？司禮監掌印大人？”
宮女冷冷看了一眼孫德全，笑而不語。
孫德全再次碰了一鼻子灰，內牛滿麵。
怎麽這幅德行？
那柳川到底給她吃了什麽藥？怎麽能讓她如此？怎麽挑撥怎麽撩都不管用啊。
孫德全一臉懵逼，也不知道什麽原因，隻能一路鬱悶暗中吐血，走到了工業基地。
一到工業基地，孫德全又活躍起來，直奔柳川“扣押”“友邦使者”的地方。
到了那些其他王朝將士居住之地，孫德全根本不看柳川一眼，如同失散多年的孩子，看到了久別的親人，一個健步上去一把抓住了吳德龍的手，激動地熱淚盈眶道：“敢問這就是魏國的將軍？我們來遲了，你們受苦啦！”
吳德龍一臉黑人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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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宮女看孫德全表演過於賣力，嚇人家尊貴的使節一跳，急忙在一旁補充道：
“這是我大夏禮部尚書孫德全，乃是接待你們外國使節之人。至於別人，都是越俎代庖！”
他毫不畏懼，看了柳川一眼。
孫德全既然投靠了長公主黨，成為當中一員，非但不怕得罪柳川，反而隱隱有些激動。
想我堂堂禮部，在柳川把控的朝堂上，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如今終於拿到一個正經差事，可以懟首輔柳川！
一想到利用這次千載難逢的外交事件機會，將柳川整得灰頭土臉，從此名聲大噪，在長公主爺心中地位暴增，從而走上人生幸福之路，孫德全就各種爽歪歪。
孫德全悲憤地看著一臉懵逼的使者們，真誠道：“女帝聽說了，我大夏某些官員，居然扣押了外國人，還有你們的國書，十分氣憤，命我前來查明實情，據實迴奏！各位將軍，你們有何冤屈，受了何等委屈，不要害怕，統統告訴我，自然有我給你們做主！”
孫德全頓了頓，更賣力道：“我大夏，向來好客，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扣押使者，哪裏是待客之道？更別說因為利益，就使用下作手段，讓各國友邦利益受損！此事斷然不可行！各位不要聽信某些人的話，我大夏富有四海，哪裏會賺友邦的錢？對於各國貿易，我大夏一向慷慨！哈哈哈！來的都是客，你們不賺錢，我們怎麽心安？”
孫德全表演十分賣力，一副受命於天，前來支持正義的樣子。
但這位的表演有一點問題。
就是太崇洋媚外了。
要知道大夏此時國民心態比另一個時空“月亮是外國圓”要健康地多，所謂國大民驕，從不把歪果仁當人看。如今孫德全貴為禮部尚書，卻一副跪舔其他王朝的人的樣子，那張發自內心的崇敬，讓周圍圍觀的大夏官員和百姓，十分不滿。
許興運就是其中一個。
雖然許興運不太讚成柳川將這些其他王朝的人暴力扣押，又是相互瓦解，又是威逼利誘，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但許興運隻是覺得這手段有點問題，從不認為柳川這麽收拾外國使者不應該啊！
.................
說到底，許興運還是大國心態——咱們比他們高貴，不好這麽算計他們吧？
但如今看到了孫德全，就差跪舔魏國人，許興運第一個不幹了。
他站了出來，冷冷道：“孫尚書，你說的都是什麽話？什麽叫我大夏富有四海應該慷慨?什麽叫不讓友邦利益受損？我們是做生意，既然是做生意，當然是要賺錢的！這是國家利益！你們要搞外交，禮儀上隻管搞，但實際談判，是歸我們商務部管的！你們禮部有什麽權力，宣布我們提出的條件無效？”
孫德全哪裏在意許興運的說法，冷冷道：“大夏體麵要緊！治大國如烹小鮮。外交至上！你區區一個書呆子，懂什麽？我大夏萬國來朝，乃是盛世象征。聖人雲君子不言利！區區利益，充滿銅臭，狗苟蠅營，豈是我大夏正直之人所為？”
這孫德全準備已久，臨時發難，處處拿外交至上大帽子壓人。
許興運一時氣得發抖，卻總不好當場大罵孫德全。
宮女看了柳川一眼，心說這下還真是不好辦。
孫德全是負責外交的，就連柳川也不能直接剝奪他的職權，他振振有理，說大夏體麵要緊，她還真不好說這麵子不如銀子重要。
看來，孫德全和長公主黨，是鐵了心要把水攪渾了。
宮女看向柳川，準備看柳川怎麽懟孫德全一把。
誰知，柳川隻是笑眯眯看著孫德全表演，沒有半點著急的意思。
孫德全自以為得計，哈哈一笑，轉向了那些其他王朝的人，躬身道：“怎麽樣？各位有何冤屈啊？還是有人逼得你們簽訂了什麽不合理協議？我身為大夏禮部尚書，都不會坐視不管的！大夏豈會與友邦爭利？”
那些其他王朝的人，吳德龍、草原突厥國將士們等對視一眼，卻異口同聲道：
“這位大人，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孫德全一臉懵逼：“？？？”
孫德全還怕是柳川給這些外國的人灌了什麽迷魂湯，威脅了人家，急切道：“各位使者，有所不知啊。我可是大夏的禮部尚書，可以代表女帝本人的。”
柳川笑而不語。
吳德龍臉上閃過一絲冷笑，淡淡一指柳川道：“這位可是大夏的首輔，大夏朝是首輔大還是禮部尚書大，這我們是能分清的。我們與柳首輔談得很開心，在這裏過得很愉快，並不需要有人為我們做主。”
他拿出了寫好的說明書，遞給了一旁的宮女：“還請這位姑娘，代為轉交給大夏女帝，我等在工業基地很愉快，沒有任何人脅迫我們，或者讓我們做出不情願的讓步。”
一旁的草原突厥國將士們，以及其他小王朝的人們，爭先恐後將說明書遞給宮女，表示俺們在大夏談得很好，根本不想去京城，還請女帝放心。
孫德全長大了嘴。
這幅情形，跟他想象中大不一樣啊。
按照孫德全的想象，應該是各國的將士們涕淚橫流痛斥控訴柳川虐待扣押他們，孫德全便可趁機伸張正義，申斥柳川無禮，再將柳川扣上一頂“友邦驚詫”的大帽子，狠狠打擊一輪。
可是，這一“友邦和諧”的場麵，讓孫德全的狗眼都瞎了。
宮女倒是麵色平靜，一一代替女帝，收下了各國將士的說明書，顯得氣度雍容。
宮女不失時機，在孫德全的傷口上又撒了一把鹽，揶揄道：“呀！看起來孫尚書真是替友邦使者多慮了啊。你如此憂慮他們，崇洋媚外，倒像是外國人的狗腿子，這讓我想起一個段子。”
孫德全一臉氣憤，呸了一聲：“你才是外人的狗腿子！掌印大人，飯可以隨便亂吃，話不能亂講。我們隻是為大夏的國體著想，怎麽像狗，又怎麽崇洋媚外了？”
在孫德全身後，還站著永遠不嫌事大的禦史世子薑宏。
世子薑宏怎麽來了呢？
原來，這貨也帶頭上書，彈劾柳川，加上長公主黨攛掇，即使沒有得到女帝的皇命，也以想學習處理事情的名義，急吼吼跟著來了。
他彈劾了柳川，也跟著長公主黨來到工業基地，準備繼續炮轟。
看到使者們一個個都說自願，後麵沒理由找柳川麻煩，世子薑宏急眼了，跳出來向宮女開炮......
“司禮監掌印，難道你已經被某人收買了？竟然如此維護某人？”
宮女可不管世子薑宏這弱雞，她是女帝的親信，在她心裏，世子薑宏是被掛了黑名單的垃圾，宮女隻是淡淡道：“孫尚書，我記得你之前當過禮部侍郎吧？我這個段子，講的就是侍郎和尚書的故事。話說，侍郎、尚書兩人在路上並排走。”
“掌印大人在說什麽？”
“除了在說孫尚書，還能有誰？”
“沒看孫尚書臉色都變了麽？”
眾多官員、使者和老百姓，圍地裏三層外三層，一臉饒有興趣。
柳川哭笑不得。
宮女神色俱佳道：“這兩人走到一條巷子，突然從巷子中竄出一條黑大狗！好嚇人！”
孫德全黑著臉，一臉陰沉聽著她講段子揶揄諷刺自己。
宮女對孫德全道：“那尚書嚇了一大跳，一把抓住侍郎：“是狼是狗？（侍郎是狗）”
孫德全聽著這宮女拐彎抹角罵自己，氣的渾身發抖，連連道:“掌印大人，就算你是女帝的親信，也不能如此羞辱朝廷命官！”
宮女一臉無辜：“我說的是一個前朝故事，又沒有指名道姓，說是誰，孫尚書你幹嘛如此激動？”
孫德全險些被氣炸了。
宮女繼續興致勃勃道：“那侍郎反應也很快，臉色一綠道：“是狗！”
聽到侍郎自稱是狗，人們哄堂大笑，目光聚焦在孫德全身上。
這孫德全身為禮部尚書，卻對外國使者如此卑躬屈膝，簡直比親兒子伺候親爹還孝敬，讓國大民驕的大夏人頗為不爽。此時宮女罵他是狗，簡直不要人心太爽。
“侍郎是狗！噗呲！”
“沒錯！可不侍郎看到的是狗，哈哈哈！”
“某些侍郎，真的比狗還不如！”
老百姓們毫無顧忌，議論紛紛，就連工業基地的官員們也在柳川許興運的手下，不怕這些長公主黨，一個個笑得肆無忌憚。
在眾目睽睽，萬夫嘲諷之下，孫德全臉皮再厚，也有些吃不住，氣得發抖。
宮女看著孫德全，似笑非笑道：“聽到侍郎說是狗，尚書都大笑：“何以知道是狗？”那侍郎慢悠悠道：“看尾毛，下垂是狼，上梳是狗（尚書是狗）！”
在場目前隻有孫德全一個，是在任尚書，聽到這宮女拐彎抹角，又罵自己是狗，孫德全這個氣啊。
嘴歪眼斜，身體差點中了風。
這司禮監掌印大人，太缺德了吧？
工業基地的商戶，老百姓們，更加歡樂，哄堂大笑。
他們都聽說了，孫德全跪舔歪果仁，要取消柳首輔好不容易，威逼利誘，談下來的優惠貿易條件，改為什麽“貿易數倍倍奉還”！
大夏的商戶、工業基地老百姓，簡直不要太憤怒！
數倍奉還？
這是做生意，還是搞慈善？
你以為大夏有多少錢？憑什麽將大夏的錢，送給歪果仁，隻為了一個體麵？
你們當大官的，家裏金山銀山，要體麵你們出錢去！我們升鬥小民，隻求這點小錢過日子，你們還要拿去給友邦做人情！
所謂群眾眼睛是雪亮的，公道自在人心！
但可惜，人家長公主黨一個個身居高位，不是尚書，就是侍郎，這些商人和小民再怎麽不滿，也不敢公然指著鼻子罵他們。
但宮女敢啊。
老百姓聽到了司禮監掌印大人如此詼諧幽默，編排這些崇洋媚外、友邦至上的官員，簡直不要太樂嗬。
“哈哈！尚書是狗！這個有道理！”
“狼尾巴下垂，上豎（尚書）就是狗！”
“這話，沒毛病！”
“我怎麽沒聽過這麽精彩的狼和狗理論？哈哈哈！”
大夏商戶、百姓們興致勃勃，一個個也化身段子手，開始編排各種關於尚書的段子，更是聽得孫德全麵色發綠，一刻也待不下去了，直想拂袖就走。
但宮女還沒講完，他興致勃勃繼續講段子：“尚書聽了，氣得臉也歪了。但侍郎可不打算輕易放過他們，又加了一句：“狼和狗，也可以從食性看，狼隻吃肉，狗是遇肉吃肉、遇屎吃屎，當然石子是不吃的！”
這下，大夏世子薑宏，也臉色大變。
周圍看他們不順眼的商戶和群眾，更是歡樂無比，紛紛起哄。
“沒毛病啊沒毛病！”
“狗雖然吃屎，但它不吃石子啊！”
“唉，我們大夏也有狗，千裏迢迢，眼巴巴跑來，跪舔外國洋人的屁股，卻吃了一嘴屎！”
“友邦驚詫？嗬嗬了！賣國求榮！”
“可惜，他們還是來晚了，吃屎都趕不上熱的！”
世子薑宏氣得頭冒金星，幾乎暈厥。
工業基地，可真是他的災星高照之地。上次以皇室身份出差，卻遭遇了柳川坑他，仙人跳，弄得身敗名裂，如今氣勢洶洶卷土重來，卻遭遇更慘，被柳川刷了，被宮女懟了，還被百姓痛罵。
更有眼尖地百姓，認出了世子薑宏。
“這不是上次赤身裸體，出現在大街上的那個麽？”
“叫薑宏，是皇室的人！”
“哦，原來這就是世子薑宏啊。我上次沒來得及看清楚。”
工業基地人對世子薑宏，可謂新仇舊恨，一起發作，強力圍觀，萬夫所指。
“喂，你有辱國體，這事還沒完呢！”
“薑宏世子，你上一次做出來的傷風敗俗的事，我們記得一清二楚呢！”
“身為皇室，卻替歪果仁說話，出賣國家利益，真是愧對太祖皇帝在天之靈！”
一個個百姓，可以說是戳脊骨罵娘了。
要知道，當柳川與外國使節們談判，占據上風，甚至逼得那些魏國，草原突厥國人，以及那些來自小王朝的人，出數倍價格購買布匹時，廣大工業基地百姓和商戶是多麽歡唿雀躍！
沒有人是傻子。
商戶們太清楚，一旦正式開始交易，魏國，草原突厥國，以及那些來自小王朝的人人要以數倍的真金白銀，購買貨物，那是多大的利益。
這是大夏的利益，商業的福音，更是百姓的福祉。
有了這些銀子，商人老板有錢賺，工人有工錢，工業基地有稅收，總之財富源源不斷，會流入大夏，讓大夏各界都為之大大受益。
但！
朝廷中別有用心之人，卻攻訐柳首輔，說他與友邦爭利！
丟了大夏體麵！
他們要痛斥柳川、廢除之前談判成果！
這些人，簡直就唯恐友邦吃虧，怕自己人占便宜啊！
工業基地人，作為貿易的第一批收益者，聽到這些消息，對孫德全、世子薑宏這種人，能有好感？
他們早就逼了一肚子火，如同爆發之前的火山般，醞釀在心中，需要的隻是一個引爆的時機。
果然，當宮女用段子，辛辣地冷嘲熱諷孫德全之時，工業基地百姓立即群情激奮，再也按捺不住激動，紛紛以臭雞蛋、菜葉子熱情招唿這些“友邦驚詫”的大臣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