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複設登萊鎮,山東布政司的兵力配置也隨之發生改變。


    劉三水所在的玄武營被調去登州駐防。


    這讓劉三水感到十分欣喜。


    他是力棒出身,以前常年在南京城的碼頭上做工,對於舟船是再熟悉不過的了。


    登州、萊州毗鄰大海,皇帝陛下又要再次複建水師,軍中自然是水性好的,會駕船的容易得到機會出頭。


    玄武營的士兵大多都是南京本地人,可水性好的卻不多,會駕船的更是鳳毛麟角。


    偏偏這兩樣劉三水都很擅長,在他看來玄武營這次被調去登州駐防,是他扶搖直上的一次絕好機會。


    唯一讓劉三水感到有些舍不得的是文藝隊。這些文藝兵要留在濟南府演戲,不能跟著他們去登州。


    如此一來短時間內劉三水再想看到那麽精彩的表演是不可能了。


    不過劉三水卻沒啥可抱怨的,自打進入神策軍,他吃的好喝的好,活的有滋有味的。


    若不是神策軍,恐怕他現在還在南京碼頭上卸貨呢。


    據說一同調往登州的還有駐紮在濟寧州的勇武營。


    勇武營雖然不是神策軍最先編製的四營,但卻因為濟寧州大勝劉澤清、劉良佐叛軍而聲名鵲起。不過劉三水關注的卻不是這個,他關心的是終於可以和老大哥王富貴重聚了。


    王富貴是劉三水進入神策軍後認識的第一個袍澤。也許是因為二人年齡相差較大,王富貴一直把劉三水當做親弟弟看待,凡事都照顧幾分。


    劉三水也很爭氣,通過刻苦的訓練漸漸贏得了上官的賞識。


    可惜後來王富貴被借調去了勇武營訓練新兵,一走就是幾個月。


    劉三水一度以為再見王富貴得一兩年之後了。


    這下好了,勇武營也被調去登州,即便王富貴一時不能返迴玄武營,二人也可以相聚了。


    至於另一隻風頭正盛的天騎營,則被調去了萊州。據說劉良佐、劉澤清的幾萬大軍被天騎營的三千精騎殺了個全軍覆沒,著實是可怕。


    不過天騎營是騎兵營,在劉三水看來其在登萊接下來的作用不會比玄武營大。


    玄武營一直保持著較快的行軍速度。這倒不是因為糧秣不足,而是營總有意訓練士兵的急行軍能力。


    這樣等到了實際需要急行軍的時候,士兵們速度都能提的起來。


    劉三水雖然熟悉水性,但此前從未見過海,故而十分期待這次登萊之行。


    在大海裏翻浪擊水一定比在江河裏爽快的多吧?他急於探個究竟。


    ......


    ......


    聖天子複設登萊鎮的消息一傳到登州,登州知府袁惟泰便跪倒在地衝著南麵叩首三次。


    天子英明,天子英明啊!


    袁惟泰做夢都想看到朝廷複設登萊鎮,想不到真的實現了。


    從邸報中袁惟泰得知即將上任的登萊巡撫是現任福建巡撫張肯堂。此刻聖旨估計已經到了福建,張巡撫恐怕已經在路上了。


    毫無疑問登萊巡撫將會駐節在登州城。


    對此,袁惟泰並不覺得有何別扭。雖說多了一個需要小心侍奉的上司,但也等於多了一個升遷的可能。


    這次袁惟泰帶領鄉勇堅守登州,抵抗叛軍攻城的消息已經傳到了南京,聖天子對他大加讚賞。


    簡在帝心,比任何的封賞都重要。因為這意味著袁惟泰已經在聖皇心中排上了號。


    雖然袁惟泰沒有直接升任登萊巡撫,但隻要將來這位張巡撫調往別處,袁惟泰候補上位基本沒有懸念。


    熬吧,再熬了兩三年,總該熬出頭了。


    更讓袁惟泰感到欣喜的是,朝廷最新造製的一批福船、廣船已經由長江口駛往登州。


    駕駛這些海船的是朝廷特意雇傭的佛郎機、荷蘭水手,以及一些南直隸沿海的漁民。


    登州如今是一窮二白,複建水師自然是要重頭做起。


    有這些泰西水手充作教官,花費的時間會減少很多。


    袁惟泰估算了一下,這些海船最多還有六七日便會抵達登州。


    他命人立刻著手登州水城的清理工作,確保通往大海的水門可以順利開啟。


    幾十艘船,那可是幾十艘大型海船啊。


    一下子全部進駐登州水城,卻是個不小的考驗。


    至於張巡撫,由於袁惟泰不知道他老人家是走海路還是陸路,故而不好估算他的到達時間。


    如果是走海路,那也就是最多十天。要是陸路的話,恐怕路上要耽擱個把月。


    袁惟泰自然是按照張巡撫走海路來準備。


    他命人將已經破敗閑置的巡撫衙門修葺一新,該添磚的添磚,該加瓦的加瓦,衙門前的影壁重新粉刷了一遍,庭院裏的雜草也都一顆顆的拔了。


    這一切做完之後袁惟泰還不放心,親自視察了一番工作。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袁惟泰發現衙門裏有些桌椅已經開裂,完全無法繼續使用。


    這幫工匠衙役隻注重外表工作,裏子都爛了卻不知道,著實惱人。


    袁惟泰趕忙命人去購置上好的官帽椅、圈椅、太師椅、以及方形書案。


    這筆錢花費不菲,袁惟泰本來想從府庫裏撥,但想了想還是咬牙自掏腰包了。


    如今他的前程一片大好,可不敢在這種小事上疏忽,最終釀成大錯。


    當今天子對於貪墨可是絕不寬恕的。看看南京城中那些被抄家的官員吧,哪個不是家破人亡。


    有這麽多血淋淋的例子擺在前麵,袁惟泰可不想步他們的後塵。


    好在他的家境很不錯,即便不從府庫中貪墨,這筆錢也是能夠拿出來的。


    但無論如何,巡撫衙門是必須要全麵整修的,桌椅等配套用具也必須更替。


    這筆錢照理來說不應該由袁惟泰來出,但若是袁惟泰沒有在張巡撫到任前把巡撫衙門翻新整修,那張巡撫一定會找機會整治教訓袁惟泰給他臉色看。


    這和個人品性沒啥關係,而關乎官場麵子。


    做官的可是把臉麵看的比什麽都重要。


    袁惟泰可不敢賭這位張巡撫是海瑞,但凡是個食人間煙火的,這份俗就不能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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