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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子過不下去了!


    劉陳氏看了一眼家中見底的米缸,長歎了一聲。


    打一個月前,南京的米價就開始見漲。一開始漲的並不算快,劉陳氏也沒有太注意。可從五日前,糧價便開始暴漲,從每石米一兩銀子漲到了一兩三錢,又接著漲到了一兩五錢,三日前漲到了一兩六錢,昨日更是攀到了一兩八錢!


    五日之內,米價從一兩一石漲到了一兩八錢一石,足足漲了八成!


    這直是把劉陳氏嚇傻了。


    她的丈夫不過是個私塾的教書先生,一年的束脩加在一起也不過二十兩。這麽算下來,賺的銀兩全部買米都不夠。


    她們這樣的小戶人家沒有囤積米糧的習慣,基本都是現吃現買。


    是以米缸中的米糧從來都是淺淺一層。


    如今已經斷了糧,再不去買就得挨餓。家中雖說還有七八兩存銀,但現在這個糧價也太離譜了,揣著銀子去買糧不等於上杆子挨宰嗎?


    劉陳氏咬了咬嘴唇,最終還是決定去鄰居家借些米來。


    她鄰居王賀氏的夫家是做綢緞生意的,一年少說也有上百兩銀子的進項,算是這一代街坊鄰居裏少有的富戶。她和王賀氏平日裏的關係不錯,這番遇到難處前去借糧,對方好歹會借一些吧?


    思定之後劉陳氏便抱著個空壇子出了門。


    王賀氏的家就在劉陳氏家西邊,她輕叩了叩門,不多時便有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前來開門。


    見是劉陳氏來了,王賀氏微微笑道:“妹妹怎麽來了,快屋裏坐。”


    她先是把劉陳氏讓進院子,再四下望了望把門插好。


    她丈夫一早就到櫃上了,家中隻有她一個婦人,還是小心一些為好。


    王家的院子是個二進的,外院一般是待客用的,內院則供自家人居住。


    王賀氏把劉陳氏讓到外院的小廳中,沏了一壺茶給自己和劉陳氏各倒了一杯。


    “妹妹,你今日可是又泡了酸菜,拿來一壇叫我嚐鮮?”


    見劉陳氏手中捧著一隻壇子,王賀氏嚶聲笑道。


    “王家姐姐,我是來借米的。”


    便是再難出口,這話終歸還是得說。


    劉陳氏咬了咬牙道;“實不相瞞,家中已經斷糧了,還望姐姐能夠借些米給我。”


    王賀氏一聽劉陳氏是來借米的,臉色立時陰沉了下來,皮笑肉不笑道:“呦,妹妹說笑了。眼下米價高的嚇人,我們自己家還不夠吃呢,哪有多餘的米借給你啊。”


    劉陳氏臉色騰地就紅透了。


    她不是一個善於言說的人,被王賀氏一番譏諷更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好妹妹,這年頭便是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何況我家這種做小生意的。眼下米價已經漲到一兩八錢銀子一石了吧?我勸妹妹你好歹去買一些。我看啊,這米價還得漲!”


    王賀氏說罷,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啊!”


    劉陳氏嚇得麵色慘白:“米價還得漲?”


    “那可不?這米價漲起來就收不住啦。妹妹難道忘了崇禎十五年的時候,米價最後可是漲到了三兩六錢銀子一石。我看呐這迴估計至少也是這個價!”


    說罷王賀氏感慨道:“想一想,還是萬曆年間的日子好過啊。一兩銀子能買兩石米,米缸裏的米多的都吃不完......”


    說這番話時王賀氏臉上浮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顯然對當年的生活極為懷念。


    自打天啟朝以來,米價便一直見漲,到了崇禎朝更是漲瘋了。


    前段時間米價好不容易迴落,這一下子又竄了起來,看樣子來勢比崇禎十五年那次還要兇猛。


    劉陳氏是個嘴笨的,被王賀氏這麽一忽悠半句話也憋不出來。


    她手指緊緊掐著大腿,暗紅色的馬麵裙都被掐出了褶子。


    “聽姐姐一句勸,便是米價再貴也得買一些存著。一石買不起,就買一斛,一斛買不起就買一鬥,一鬥買不起就買一升,一升買不起就買一合嘛......”


    王賀氏說的興起,直是吐沫四濺,都快噴到劉陳氏的臉上了。


    可不管她說的天花亂墜,舌燦蓮花,就是絕口不提借糧的事。


    劉陳氏也看出王家娘子是不想借糧給她,也不願意繼續待在這裏受辱,遂起身道:“既然如此,我便迴家和夫君商議商議,看看有沒有其他的辦法。”


    “妹妹慢走!”


    王賀氏見劉陳氏終於走了,心裏直是十分歡喜。


    借糧?啊呸!


    就劉家窮的那鬼樣子,借了米也還不起。


    她要是真把米借出去,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迴了。


    退一步講,便是劉陳氏事後真的把借的米還上了,那也是自家吃虧啊。


    現在一石米都快二兩銀子了。若是劉陳氏等到米價降到一兩銀子一石時再把等量的米還上,裏外裏要虧一半。


    那劉陳氏是個心地善良的,可心地善良又不能當飯吃。


    如今適逢亂世,能夠保全自身就不錯了,哪還有精力照顧鄰居。


    讀書人不是有句話嗎,‘自家掃取門前雪,莫管他人屋上霜’。


    王賀氏覺得十分有道理。


    劉陳氏是可憐,但天下可憐人多了,河南、陝西餓死的災民少說也有幾十、幾百萬,又有誰可憐他們了?


    要怪就怪生在亂世吧!


    ......


    ......


    朱慈烺看罷戶部尚書薑曰廣上的奏疏,麵色冷若寒冰。


    南京米價在短短五日內漲了整整一倍,如今已經逼近二兩銀子一石。


    雖然這個價格與崇禎年間的最高價還有一些差距,但也已經十分恐怖了。


    如果朝廷不及時平抑糧價,用不了多久就會出現大麵積餓死人的情況。


    薑曰廣的建議是立刻開倉,依靠府庫中的存糧來平抑糧價。


    這當然是個辦法,但僅僅如此卻是治標不治本。


    短短五日內米價如此暴漲,一定是有糧商囤貨居奇,哄抬米價。


    朱慈烺要做的不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而是從根子上把病治好。


    毫無疑問,這次米價暴漲,根源在這幫奸商身上。


    好嘛,你們讓朕的百姓吃不起飯,朕便要你們沒命吃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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