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是郭大被帶迴安邑縣的第三天。


    今天郭大有些緊張,縱然是征戰沙場多年,早已經見慣了大場麵,但是今天卻是郭大有生以來最特別的一天。


    今天,郭大要麵見皇上和太後。


    雖然太後與皇上的身份隻是呂布的一麵之詞,但是郭大內心已經有些相信呂布的話了。從被抓,到現在,呂布每一件事都言出必行。而他來到安邑縣的這幾天,呂布與荀攸更是將平陽郡流民的安頓事宜完完整整的給他介紹了一遍。


    詳細到了每戶人家的去除,並且製訂了一係列的相關措施。更重要的是,隻要郭大答應勸降白波軍,呂布承諾,白波軍還會由郭大領到。


    這樣的坦誠相待,這樣的魄力,讓郭大不得不動心。沒有一個自私自利的朝廷官員會為了十幾萬流民甘冒這樣的風險。


    呂布這樣做,隻有一種解釋,就是他有匡扶社稷之心,對百姓施以仁政。


    再三的整理好衣裝,郭大深吸一口氣,走進了皇帝的“行宮”。


    其實緊張的人,不隻是郭大,還有何太後以及少帝劉辯。


    何太後雖然也母儀天下了一段時間,但是經過十常侍之亂以及董卓的暴行之後,她對於自己這個太後的威信已經深表懷疑了。


    如果不是呂布的出現,她甚至以為自己這個太後的身份已經淪為擺設。


    少帝劉辯就更不要提了,他這個皇帝當的真是驚心動魄。本來就沒多少王霸之氣,又在董卓麵前待了幾個月,早就嚇的沒了膽子。他甚至都不想當這個皇帝了,隻不過當不當皇帝也終究不是他可以做主的。


    “臣郭大叩見皇上,太後。”郭大沒有學過什麽禮數,就是簡單的跪拜。


    “平身吧。”因為沒有太監,隻能呂布暫時的充當一下執事了。


    郭大這才站起身來,看清了何太後的樣子。


    這一見之下,驚為天人。何太後的容貌確實宛如天仙,再加上長年累月在宮闈中積累的貴族氣息。今天也是盛裝打扮的,穿上了皇袍鳳冠,整個人看起來雍容華貴,還真有些母儀天下的氣勢。


    皇帝劉辯雖然小,但是畢竟也有皇族血統,行為舉止還是很得體的,一看就是出身高貴,絕對不是隨便找個阿貓阿狗就能充當的。


    這一見之下,郭大的心裏就信了七八分。


    且不論真假,即便這太後和皇上是假的,就呂布敢給他們穿上皇袍的氣勢,也就對不是董卓的走狗。


    “聽呂將軍說,你是叛軍的首領?想要歸降是嗎?”何太後問道。


    這是呂布與郭大體現說好的,郭大再認真了解了呂布這所有部署之後,覺得呂布的計劃確實可行。唯一需要提防的就是呂布這從頭到尾就是個騙局,因此,郭大需要親眼拜見太後和皇上,才能最終確定。


    呂布自然不能這麽跟太後匯報,所以就說郭大準備投降,要麵見皇上。反正江峰知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這如假包換的太後和少帝在此,郭大還能不歸降?


    果然,郭大此時再沒有了懷疑,道:“罪臣也是被逼無奈才聚兵造反,實在是官逼民反,請皇上恕罪。”


    江峰微微一笑,對郭大的表現很滿意,見何太後詢問的眼看看著自己,江峰開口道:“啟稟皇上、太後,臣得知平陽郡的郡守、縣令都有貪汙受賄,加征各種稅負,欺壓百姓等惡性。再加上這幾年天災不斷,因此平陽郡民不聊生,確實有官逼民反的情況。臣懇請皇上免除郭大的罪責,讓郭大戴罪立功。”


    太後道:“既然呂將軍為你求情,那麽朕就不治你的罪。責令你配合呂將軍安置平陽郡的流民,戴罪立功。如果這件事情辦的妥當,朕另行封賞。”


    何太後畢竟是常年在宮闈中混的人物,論起察言觀色,見風使舵的本事還是很高明的。根本不需要江峰的指使,何太後的話完全說到了江峰的心坎裏。


    郭大自然是感激涕零,謝恩道:“臣一定全力配合呂將軍。”


    有郭大的配合,江峰心中就有了把握。直接讓郭大手書一封,傳到蒹葭穀,讓白波軍即日內開門投降,並且配合並州軍安置流民。


    這一封信就像是一枚重磅原子彈,投到了蒹葭穀,把個白波軍內部炸的是四分五裂。


    白波軍中管事的一共有五人,楊奉、李樂、胡才、韓暹還有新晉的徐晃。


    楊奉、李樂、胡才、韓暹都是黃巾軍時期就跟隨郭大一起造反的人。手底下都有一批老兄弟,誰也不怕誰。


    徐晃雖然不是什麽老資格,但是才幹頗受郭大的器重,最後又有郭大的囑托,因此也有不少人的支持。


    因此,這五方勢力就為這郭大的一封來信爭執不下了。


    楊奉道:“這確實是將軍的筆筆跡,我不會認錯。你們看我們該如何是好?”


    李樂最為反對:“我才不相信呢,這肯定是對方的詭計。他抓了我們將軍,就讓我們來投降,絕不可能。我看啊,怕是郭大已經投敵,為了享受榮華富貴,這是要把我們賣了。”


    韓暹怒道:“李樂,你胡說什麽?我們跟隨將軍這麽多年,將軍什麽性格你不清楚?既然將軍讓我們投降,肯定有他的道理。”


    “有什麽道理?我們現在都是造反的人,投降了就是送死,一旦我們放下了刀,誰能保證他們怎麽對我們?”胡才是典型的刀把子主意,他誰也不相信,就相信自己手裏的刀。


    徐晃道:“各位聽我一言,我看呂布也像是說話不算話的人。之前我們在上黨被抓,他答應將軍放了我們,果然就將我們放了迴來。這次他說要妥善安置流民,投降者一律無罪,我看也並非假話。”


    “他那是放長線釣大魚,就是想把我們一網打盡,傻子才會相信他說的話。”李樂不屑的道。


    “對,說什麽也不能投降,這肯定是敵軍的騙局。你本來就是投降的皂吏,恐怕也是跟他們串通好了吧?”胡才不信任徐晃,站到了李樂身邊,


    而楊奉、韓暹、徐晃則組成了另一個陣營。


    雙方一下子成了對立的局麵,頓時有些劍拔弩張。


    李樂和胡才見自己人數上吃虧,不敢久留,迴到了自己的營寨中。


    局麵就僵持住了,雖然楊奉等人是讚同投降的,但是卻也不敢輕舉妄動。李樂胡才兩個人極力反對的情況下,也就沒有人主動的開城投降了。


    畢竟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的,不動,大家都沒有壞處,動了是好是壞誰也不能確定。沒有逼到絕境上,誰也不願意輕易的做出選擇。


    但是時間不等人啊,轉眼已經是過了一個多月,早就超過了之前江峰給董卓約定的期限。不過董卓現在一直忙於對付諸侯聯軍,沒有抽出時間來找呂布算賬。


    然後,終於讓人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華雄虎牢關失利,被孫堅斬了腦袋,一時間朝野震動。董卓趕緊派牛輔緊急鎮守虎牢關,然後派人來河東郡催戰,責令呂布半個月內解決河東郡事宜,同時準備遷都。


    這下江峰也慌了,如果遷都,帶來的損失就太大了。江峰真的不願意自己這麽長時間的努力毀於一旦。


    郭大道:“呂將軍,如果你信得過在下,就放我迴去蒹葭穀。隻要我迴到蒹葭穀,平陽郡的百姓一定會聽從我的號召,到時候一定可以配合將軍完成流民的安置,我也會率領白波軍投靠將軍。”


    江峰聽了郭大的建議有些為難,看了看荀攸,荀攸搖了搖頭。


    在荀攸來看,這樣做無異於縱虎歸山,風險太大。無論荀攸是否相信郭大的誠意,他都不能同意這個策略,作為一個謀士,他的觀點永遠是冒最小的風險然後獲得最高的利益。這個作法的利益雖高,但是風險更高因此,他並不同意。


    相比之下,他更加傾向於趁機攻取蒹葭穀,雖然會耗費不少的人力物力,但是終究主動權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江峰來迴的考慮了半天,最終選擇相信郭大,將郭大放迴了蒹葭穀。


    “主公,屬下實在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冒這樣的風險。”荀攸看著郭大離開,有些歎息。


    江峰道:“公達,可還記得你對我說過一句話,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


    荀攸點點頭,這句話他自然知道。


    江峰繼續道:“你說過,我們不能追求勝利,而是保證不敗,然後尋求對方的破綻。在我看來,我們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白波軍聯合南匈奴的可能性已經為零,既然他們沒有能盟友,攻擊河內郡的想法也就破滅了。如果沒有糧草的支撐,他們撐不過來年春天,即便是郭大迴去了,和不能改變這個事實。你也說過,蒹葭穀易守難攻,以我們的兵力,即便沒有郭大鎮守,對方也不可能讓我們輕易的攻破。更重要的是,我們沒有時間去這麽做了。這是不成功則成仁的局麵,要麽速勝,要麽不勝。我已經把我能做的,都做了,至於能不能成功,就看郭大的了。”


    打仗就是這樣,勝率往往就是別人給你的。當然,前提是你已經做足了做準備去迎接它。


    荀攸點了點頭,作為一個謀士,他隻看到了這個計策的風險與收益,卻沒有看到大局,而江峰已經著眼於逐鹿天下。


    既然逐鹿天下,就不會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放眼天下大局。如果得不到洛陽,取不取蒹葭穀也就失去了意義。所以,這一此賭博,看起來是以大博小。其實是以小博大,因為這不僅僅是關係到這場戰鬥的勝利,而是關係到今後他們所處的局麵如何。


    事實證明,江峰的選擇是正確的。


    郭大在白波軍中的號召力是任何人都不能代替的,當郭大一迴到蒹葭穀,形勢立馬發生了反轉。所有的人聲音都統一了,準備打開城門,接受並州軍的整編。


    唯一的反對者是李樂,李樂認為郭大已經被呂布收買,是要出賣大家,他妄圖幹掉郭大自立門戶。結果可想而知,李樂的計劃並沒有成公,白白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而平陽郡流民的安置事宜,則有條不紊的展開了。


    十萬百姓被重點的安置在了河東郡的安邑縣,以及弘農郡的各個縣中。


    值得一提的是,劉辯被廢之後,他的身份就是弘農王,實際上弘農是他的屬地。而這一下,他也真正的得到了屬地的支持。


    被安置的流民對呂布和郭大都非常感激,已經把他們當成了救星。


    通過流民的衝擊,改變原有的格局。呂布在河東郡以及弘農郡建立的巨大的聲望,一時間眾望所歸。


    另外,江峰還整編了郭大的白波軍。其實說是整編,並沒有太多的改動,實際的領導著還是郭大。


    而江峰對郭大也很信任,畢竟郭大已經用自己行動證明了他的忠心。另外就是江峰提拔了徐晃為白波軍的二把手。


    徐晃這樣名將是必須要拉攏,並且著力培養的。郭大年事已高,而且戰傷眾多,用不了幾年就要打不動了。江峰希望徐晃可以成為這支軍隊的領到,對於徐晃的忠誠,江峰是不需要擔心的,曆史已經證明過了。


    這要徐晃可以接管這支軍隊,那麽這支白波軍與自己的並州軍就是自己最信任的兩支軍隊。


    呂布擊敗白波軍的消息也傳到了董卓耳朵裏,當然,呂布沒有把實情稟報過去。而是修改了一番,說自己經過艱苦奮戰,不知道損失了多少軍士,冒了多大的風險才擊敗了白波軍,並且狠狠的要了一筆撫恤金。


    即便是如此也把董卓樂的後槽牙都露了出來,連連誇讚呂布。


    如今,董卓已經把呂布看成了自己的重要依仗,而呂布這次擊敗白波軍更是提高了董卓對他的信任程度。


    眼下形勢危急,諸侯聯軍咄咄逼人,董卓正是用人之際,而呂布無疑是他最大的助力。現在,董卓已經在考慮,如何讓呂布去應戰諸侯聯軍了。


    殊不知,呂布早已經為董卓準備了一份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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