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安療養院——

    陸沈心加快腳步往前走去,老遠就招手,開心叫道:“外公!”

    沈從明抬起頭,滿臉堆笑,搖著輪椅迎上去,陸沈心哇哇叫開來,“你別動啊,我過去!”

    她奔過去蹲在沈從明身邊,沈從明摸摸她的頭發,“今天還不是周六,你怎麽就過來了?”

    “人家想你了嘛!”

    陸沈心抱住他的膝蓋撒嬌,沈從明眼神黯了黯,陸沈心絮絮叨叨和他說了好些瑣事,突然想起來一事,從包裏拿出一對玉鈴鐺。

    “外公你看,我之前和你說的好朋友默默,她有一個和我一樣的鈴鐺,上麵也有一個字,我覺得奇怪就要過來給你,你看。”

    沈從明的手突然抖起來,胸口劇烈起伏著,大口喘氣竟像提不上氣一樣,陸沈心嚇壞了,忙幫他順背叫喊著要將他送醫院。

    “鈴鐺……”

    沈從明緊抓著她的衣袖,陸沈心忙從地上撿起來塞到他手中,沈從明捏著手裏仔細看著,指尖哆嗦個不停。

    陸沈心怕他身體受不住忙叫來護士將他推迴房間,迴到房間沈從明就急迫地找老花鏡,陸沈心忙從抽屜裏拿出來幫他戴上。

    沈從明捏著鈴鐺轉了一圈,在同樣的綠葉上找到了兩個字,一個沈字,一個喬字,他捏緊鈴鐺老淚縱橫。

    “外公,你怎麽了?”

    “心心,現在打電話讓你朋友過來,立刻過來!”

    林默匆忙趕到療養院去,沈從明看到她的時候,七十多歲的老人,哭得像個孩子,這樣一張臉,不用去做鑒定他就可以確信是她,太像了!

    林默和沈從前去做了兩次鑒定,一次和他,一次和沈蘇留存的頭發,鑒定報告出來的時候沈從明抱著林默哭得哆嗦成一團。

    林默懵了好幾天了,這樣戲劇化的轉折讓她一時消化不了,她不是沒想過自己的父母親人,隻是沒想到會這麽……這麽意外。

    林默在療養院呆到晚上才會去,沈從明隻說她母親沈蘇,閉口不談她父親,林默看了照片,真的很像,有八分相似。

    邵言正靠在床上看書,林默推門進來,他放下書往旁邊移了移,林默爬上床挨著他一言不發,邵言是知道鑒定結果的,抬手摟住她,溫聲說:“不是好事嗎?怎麽了?”

    “就是太意外了而已。”

    林默翻了個身摟住他,邵言笑了笑,

    “確實挺戲劇化的,可以為你量身打造一部電視劇了。”

    “你看。”

    林默從包裏拿出照片給他看,照片上的沈蘇和林默現在當相的年紀,坐在秋千上,不知道對麵是誰,笑得特別開心。

    “真得太像了。”

    邵言都忍不住驚歎了,林默點頭,心頭一團疑雲凝結,“外公不肯告訴我我爸是誰,這個鈴鐺上寫著喬字,是我姓喬嗎?”

    “這事我已經幫你查了過往的資料。”

    邵言將枕側的資料遞給她,林默愣了下,突然一頭紮進他懷裏用力蹭了蹭,聲音悶悶傳來,“邵言,你是人嗎?做人太完美了吧?”

    邵言笑,曲指在她腦袋上彈了下,“所以你要牢牢抓住了,我這麽完美,可不少人覬覦呢。”

    林默收緊手臂,仰著臉笑眯眯地說:“已經抓緊了,用了捆仙繩,你想跑都跑不掉。”

    邵言低頭在她額頭親了下,林默抓著資料擋在臉上,“正經事還擺著呢,別耍流氓。”

    兩人偎在一起看資料,這份資料邵言已經看了幾遍,邊陪她看邊解釋給她聽,“沈蘇結過兩次婚,前任丈夫姓喬,叫喬林朗,後來離婚了,現任丈夫你聽過,沈心的爸爸陸景坤。”

    “所以不知道你父親到底是喬林朗還是陸景坤,多數是陸景坤,因為喬林朗出事的時候兩人就離婚了,並沒有聽過兩人有孩子。”

    “出事,出什麽事了?”

    “喬林朗被告貪汙安寧孤兒院的募捐巨款,這事當時非常轟動,喬朗被判無期徒刑,一年後在獄中自殺了,巧的是,他死的那天正好是沈蘇和陸景坤結婚的那天。”

    “……”

    林默心中猝然一陣沉悶鈍痛感壓下來,邵言看她難過,柔聲安慰說:“不論怎樣,都是上代的事,而且陸景坤這個人,有點複雜,我其實不太願意你和他有過多接觸。”

    “有點複雜?什麽意思?”

    “但凡生意做的大的,都有些背景,包括我也不例外,陸景坤是靠沈家發家,他在a市站穩其實黑史不少,而且有點嚴重,這些事你心裏有底就好,不宜多知道。”

    “那沒一個好人啊!”

    林默鬱悶了,其實她做孤兒很久了,對親生父母早就不執著了,不過找到總有些期待,結果期待還沒開出花呢就都謝了。

    “這事有點複雜,等我再找人查一下吧。”

    “嗯。”

    林默扔了資料抱住他,忍不住歎氣,邵言摸摸她的頭轉口說道:“還沒吃飯吧?我做了鮮蝦粥,放在保溫箱裏了,吃點再睡覺。”

    林默收緊手臂,他對她太好了,完全把她當公主一樣寵著,簡直疼到骨子裏,她慶幸自己已經動心,不然真要承受不住愧疚死了。

    第二天一早,林默接到陸沈心的電話,陸景坤夫婦已經在樓下等她,希望接她一同迴陸家去。

    林默將二人請上樓,陸景坤握著林默的手不肯鬆,眼睛泛紅,何麗倒沒怎麽說話,隻客氣地邀請她迴去。

    隻幾分鍾的接觸林默心裏就有底了,陸景坤演的還不錯,但林默是市井混大的,人精一樣,一看就知道是真心還是假意,再想想陸沈心的處境,就不難理解了。

    最開心的莫過於陸沈心,陸沈心從小沒人疼愛,隻一個外公還常年臥病,除了衣食無憂,和孤兒也沒什麽區別。結果不但認識了林默,還戲劇性一樣成了親姐妹,她開心的差點沒精神失常。

    “默默啊,我和你麗姨商量過,想接你迴去住,我們父女失散這麽多年,爸爸真是很不願意和你分開。”

    陸景坤拉著林默的手,眼圈又紅了,林默笑了笑,也沒開口叫爸,在事情沒查清楚之前,三緘其口是正道。

    邵言笑了笑,拽開林默的手握在掌中,柔聲說:“陸叔叔,你她知道陸箏和她不和,再說林默在我這住習慣了,她不愛新環境,還是住在我這裏,您要是想她,讓她迴去小住幾天就好。”

    “邵言說的是。”

    邵言這話正合何麗的心思,陸箏現在精神狀態不好,林默搬迴去指不定要鬧出多大事,再說了,一個陸沈心她已經快容不下,更別提再多加一個!

    陸景坤又連番勸說,林默堅持,不過一會他就鬆口了,估計本來也沒這個心。剛聊沒幾句何麗就接到醫院的電話,臉色立刻變了。

    陸箏情緒不穩定,醫院打電話讓他們趕緊過去,陸景坤和何麗匆忙趕到醫院去,陸沈心想看熱鬧,也跟著去了。

    合上房門林默又是一口氣歎出來,邵言摟著她坐下,“失望了?”

    “有一點吧,我估計陸景坤應該不是我爸,眼神就能看出來,不是也好,是了我才失望呢,陸家對安心孤兒院可沒少壓榨。”

    市中二院——

    陸箏尖叫著將被子掀到地上,拚命捶打自己的腿

    ,何麗撲到床前抱著她哭,“箏箏,又是怎麽了?”

    “媽!林默不可能是我姐姐!我不承認!她是個賤女人,下賤女人!怎麽可能是陸家的女兒!你讓人打死她!打死她!!”

    陸箏披散著頭發瘋一樣叫喊,一旁的護士都有點發怵,都站在牆邊安全的距離。地上破碎的杯子,鮮花,水果滾了一地。

    “好好好,我們不認她,箏箏別生氣了。”

    陸沈心原本是看熱鬧的,看她右腿包著繃帶光禿禿的,也有點可憐她了,站在一旁不說話。陸箏抬頭一下看到她,目光落在她的腿上,雖然穿著長褲,也能想象出那雙腿的筆挺有力。

    陸箏漰潰了,推開何麗就要撲過去,指著陸沈心叫得撕心裂肺,“媽!把她的腿砍了!把她的腿砍了!”

    陸景坤抬手按著額頭,心裏一陣煩躁,突然厲聲叫道:“夠了!鬧鬧鬧!你要鬧到什麽時候?”

    何麗和陸箏都愣住,陸箏抽泣一聲摟住何麗放聲痛哭,何麗拍著她的背不停安慰,房門被推開,林陌寧走進來,手裏拎著天香居的食盒。

    陸箏止住哭聲,含著淚眼看他,林陌寧走上前,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發,柔聲說:“是傷口疼了嗎?沒事箏箏,我剛去問過醫生,說你恢複的很好。”

    “陌寧,我沒有腿了,我再也不能跑了。”

    這句話這幾天她說了無數次,卻一次比一次絕望悲痛,林陌寧手指滑過她的額角,眼睛微微泛紅。

    “你沒有,我有,你不能跑,我就背你跑,箏箏,我不會拋下你。”

    “……”

    何麗擦了下眼站起身,林陌寧坐到床邊抱住陸箏,陸箏摟緊他泣不成聲,“陌寧,別不要我,我沒有腿了,你要是不要我會死的。”

    “不會的,從現在起,我的腿就是你的,別怕箏箏。”

    陸箏嗚咽著抱緊他。

    一旁的陸景坤目光停在林陌寧身上,眼眸中的寒光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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