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是被渴醒的,看護忙將床搖起來,倒了杯水給她,林默喝了幾口,雖然餓得全身發軟,但腦袋清醒了很多。

    “他呢?”

    林默擁著被子坐好,眼睛四下尋找,看護是醫院的特護,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她塞了個枕頭到她身後,溫柔笑道:“邵先生出去了,說您有事可以打電話給他。”

    “他有沒有說去哪?”

    “他沒有說。”

    林默握著手機遲疑著要不要打給他,已經快三點了,她想他可能迴家睡覺去了,這時候打過去太打擾了,她將手機放到一旁決定還是不打了。

    她睡了一天頭都疼了,不想再睡了,打開電視找了個電影頻道看電影,看了二十分鍾後房門突然被推開。

    林默迴頭看過去,眼睛一下睜大,邵言也是驚了下,沒想到她這時候會醒,他本能往後退了一步遲疑了下還是走了進去。

    他原本穿的是件駝色的風衣,現在整個右身都是泥水,像是摔了一跤,額頭還有一塊青紫,走路都有些瘸。

    “你怎麽了?”

    林默跳下床撲過去,拽著他的手上下打量,邵言笑了笑,溫聲說:“沒事,就摔了一跤。”

    他說完推開她,將手裏的食盒放到桌子上,脫了風衣扔到一旁的椅子上,“餓了吧,正好我從飯店打包迴來了,等明天早上,我再到迴四巷買米線,趕緊到床上去,天冷。”

    林默坐到床上不住看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突然目光凝固到他腿上,他穿了條深藍色的褲子,小腿的那截顏色特別深,像是——

    血!!

    “你把鞋脫了上床來。”

    “默默——”

    “快點!”

    林默焦急催他,邵言遲疑了下脫了鞋上床,林默抬手往他小腿上捏去,邵言悶哼一聲忙攔住她,林默忙把他褲腿卷起來,一下跌坐迴去。

    邵言右腿血淋淋的,不知道被什麽生生推了一塊皮肉堆起,林默張著嘴說不出話來,半晌才從喉頭裏發出一聲類似哽咽的聲音,然後眼淚一下掉下來。

    “怎麽迴事?”

    “摔了一跤——”

    “胡說八道!”

    這麽重的傷,怎麽可能是摔的!分明是被什麽撞的!

    “是車撞的是不是?是不是?到底怎麽迴事?”

    邵言遲疑了幾秒,笑

    了笑柔聲說:“被摩托車撞了下,沒事的,就是點皮外傷。”

    “怎麽會被撞的這麽嚴重,大晚上你亂跑什麽?是不是給我買吃的才撞的,你——”

    林默突然不說話了,嘴唇哆嗦著睜大眼看他,邵言抬手摸摸她的頭,笑著問:“怎麽了?”

    “邵言,你是不是到迴四巷給我買米線了?”

    沒有道理迴家了還半夜跑過來看他,除非他原本就沒迴家,食盒上的標誌是天香居的,天香居不用買這麽久,除了到a大去,那邊離這有近三個小時的車程。

    “……”

    “你到那邊給我買米線了,你傻嗎?大晚上你買什麽米線!”

    林默吼他,眼淚直往下掉,邵言摸了摸她的頭發,還是一樣溫柔的笑意,似乎全然不知道疼一樣,似乎那腿上的傷是假的染的顏料一樣!

    他說:“你不是沒胃口麽,我怕你還吃不下東西,也不是什麽難辦的事,那邊路燈壞了,拐彎時就有輛車子衝過來了,沒事,就是皮外傷,養幾天就好了,你別擔心。”

    林默吸了下鼻子,盯著他的傷口落淚,突然往前爬了幾步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臉埋在他頸間,不住抽泣。

    “好了,又不是大不了的事,你趕緊吃飯,吃了好好睡一覺,我去包紮下傷口。”

    “我陪你一起去。”

    “別鬧,我一人去就行。”

    “我就要去我就要去!”

    林默抱著他不鬆手,邵言遲疑了下抬手摟住他,溫柔笑起,眼角眉梢都透著寵溺,“好,你陪我去。”

    林默陪他去包紮傷口,逼著他做全身檢查,走一步跟一步不肯離身,怕他會和著醫生騙她沒事,然後詳細詢問,把醫生都問煩了。

    就像邵言說的,隻是皮外傷,沒傷到骨頭。迴到病房林默又逼他和自己一起吃飯,他不吃她也不吃,好在他也是真餓了。

    吃了飯邵言躺到陪護床上休息,狹小的床連翻身都不行,林默側身躺在床上,一直在看他,手用力捏著枕頭。

    她咬了下嘴唇,到底沒忍住,小聲說:“那裏太擠了,你到床上來,這床寬。”

    邵言愣了下,林默從捏改成拽,枕頭都移位了,邵言看她漲紅的臉,笑著坐起身,林默忙掀開被子,兩人躺在一張床上,中間卻隔了一個手掌的距離。

    林默遲疑著要不要挨近一些,他卻率先往她身邊挪過來

    ,清悅低沉的聲音帶著天成的溫柔,他說:“默默,晚安。”

    “晚安。”

    林默往下縮去,側過身偎緊他,邵言闔上眼睛,嘴角揚起……

    林默睡得很香,依稀做了一個很美的夢,直到早上十點才醒來,一早神清氣爽,坐起身伸個大懶腰。

    “早。”

    邵言放下報紙笑著走過來,林默去看他的腿,“還很疼嗎?傷口換藥了沒?”

    “好多了,已經換了藥了。”

    林默低頭欲言又止,不知道是昨天被他感動太過,還是她迫不及待想要報恩,她現在特別想親近他,從前隻把他當恩人,現在似乎把他當親人了。

    “怎麽了?”

    邵言看她糾結的模樣,主動提問,林默臉有點紅,清了清嗓子一臉認真地說:“你現在受傷了,要不……我先過去照顧你幾天吧?”

    林默說完臉紅成蕃茄,其實她骨子裏還是有點害羞矜持的,邵言忍不住笑起來,她會這樣緊張失態代表她心底還是有他的,這份認知讓他開懷。

    邵言摸摸她耳朵,笑著說:“你的房租不是下個月到期了麽,正好別租了,搬過來吧。”

    林默愣了下,邵言不等她拒絕,溫聲說:“起碼我們現在是朋友,不是嗎?其實被逼著不見你,我很難過,真的。”

    林默到口的拒絕咽了下去,一個為她這樣付出的人她不能拒絕,最重要的是,她現在不想拒絕他的靠近。

    林默答應了,她點頭的刹那邵言一下笑起來,像隆冬的一縷陽光,溫暖柔軟。林默定定看他,突然低下頭去,心髒的地方暖暖的,悸動不止,像有什麽東西在那裏生根了一樣。

    “咦?你怎麽知道我房租下個月到期?”

    林默腦迴路轉了迴來,脫口就問出來,邵言曲指在她鼻梁上刮了下,柔聲說:“因為我一直都在這裏,在你迴頭就能觸摸到的地方。”

    明明是句矯情的話,換作別人說,林默一定會來一句,有病,酸死人了!可是從邵言嘴裏說出來,卻讓她莫名感動。

    下午兩人就出院,明天就是年三十,在醫院呆到過年總是不吉利,林默原本想年後再搬,邵言比她更迷信,說前搬家好,吉利。

    兩人腿上都帶傷,於是請了搬家公司的人,花錢辦事效率快,到了晚上都整理好了,林默還住在從前的房間裏,那裏一直保留著她離開時的模樣。

    晚上林默躺在床上發呆,流氓兔撅著屁股趴在她旁邊,她有一下沒一下捏著兔子屁股。

    明天就是年三十了,邵言肯定要迴家過的,林陌寧也不在,想到林陌寧,林默心底擰了下,一股沉重壓下,她翻了個身抱住被子。

    明天她要一個人過年了,這還是第一次,真淒涼……

    手機突然響了下,她點來,是邵言發的信息:看電影嗎?

    林默想了下,抱著兔子去找他,邵言是真的邀她看電影,s·s主營影視,他身為老板,經常要做些市場調查,當然也包括影片鑒賞解析。

    林默邊翻找電影邊問他:“你明天晚上迴來嗎?”

    “嗯?”

    “看這個,《親愛的》,聽說口碑特別好,演員都是實力派,我可喜歡男主了,演技特別好,我們看這個吧。明天不是過年嗎,你迴家了還迴來嗎?”

    “我不迴家。”

    邵言隨意說道,林默愣住,“為什麽?”

    “我不喜歡迴去,從前也都沒迴去過,一直是一個人,今年運氣不錯,有你陪我。”

    邵言說完笑笑,明明說得很輕淡,林默卻能感覺到他的孤單,她記得他的家庭狀況,沒再勸他,笑眯眯地說:“那我們明天去買年貨吧,好好慶祝我們第一個新年。”

    “好。”

    邵言被她這句話溫暖到,心情豁然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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