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們便把定南侯夫人移到剛收拾過的羅榻上。


    王氏這才覺得有些隱隱不妙。


    定南侯夫人臉色十分蒼白,眉頭緊皺,額頭布滿冷汗汗。


    想必是痛得狠了,她的嘴唇被牙齒死死咬住,蒼白的唇上留下了幾個牙印子。


    緋色聯珠團花紋的襦裙上布滿了血跡,那血還沒幹透,滴了一路。


    王氏唬了一跳,這些人居然沒給這侯夫人包紮。


    宋令嘉想著早上裝的藥丸和金針,便悄聲和王氏說了。


    王氏詫異的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女兒為什麽來燒香,卻帶那些個東西。


    宋令嘉見王氏不說話,便悄聲道:“我讓丫鬟去把裝藥的包袱拿來,以防待會兒用得著。”


    王氏點了點頭。


    四處皆是女眷,裴紹從她們幫忙開始,便去到了外院。


    此時,他對兩個小廝吩咐一通。


    兩人聽罷,一人帶了寺裏的僧人去請離這裏最近的大夫。


    另一人則去找去找定南侯府今日跟來的侍衛。


    過了好大一會兒,才找到定南侯府的侍衛三人中兩人。


    那兩人聽命於另一個沒找到的侍衛,他們根本沒什主見。


    一聽夫人受了傷,心下慌亂得不得了。


    他們可是得了夫人的同意,才準備出去買些小玩意兒的。


    這麽一會子功夫,怎麽就發生這麽大的事呢?


    他們先是六神無主,後商量著去找車夫接了定南侯夫人迴侯府。


    裴紹聽了,便皺了皺眉,道:“貴府夫人受傷不輕,不宜移動。


    你們兩留一人在這裏去侯夫人那邊院子外守著,以防那邊要用人。一人隨了我的小廝下山去告知侯府。”


    兩人聽罷,如同找到主心骨點了點頭,各自去辦事了。


    這邊廂剛安排好,那邊寒山寺主持才姍姍來遲。


    原來這次倒塌的禪房不止一處,寺廟的東邊倒得更多。


    裴紹從主持口中得知後,便曉這事恐怕沒有那麽簡單。


    東邊那人身份恐怕比定南侯夫人還要貴重。


    不然以這主持的脾性應該最先來這邊才是。


    裴紹如玉般的臉有些難看。


    他皺眉思忖一番,便道:“隻怕今日的山路不是那麽好走,晚上恐會打擾大師,要在這裏留宿了。”


    主持聽罷,臉色大變,心裏想著東邊院子裏的人,顧不得再關心侯夫人,隻道:“有裴公子在這裏坐鎮我便放心了。”


    說著又招來一個機靈的小和尚,道:“這是戒嗔,最是機靈,這邊裴公子有什麽需要都可讓他來告知於我。”


    說完也不管裴紹是否答應,便急匆匆的朝來路走了。


    裴紹見那主持如此反應,皺了皺眉頭到底那人是何身份,居然連定南侯夫人都不顧了。


    定南侯夫人的老嬤嬤出來便見主持揮一揮衣袖隻留給她一片背影。


    雙手死死抓住裴紹,急急忙忙道:“你怎麽讓他給走了,我這邊還要讓他們做事呢!”


    裴紹揉了揉額頭,道:“嬤嬤你放心,我已讓貴府的侍衛去稟告府裏了。


    大夫也讓我的小廝帶著這僧人去附近找了,想必不多時便可請來。”


    那老嬤嬤聽溫聲的安慰,心下安定不少,又去忙著其他事。


    定南侯夫人不知外麵情形,此時她剛躺好,鬆快了一些,對著眾人道謝了一番。


    不多時,她又委婉請了她們出去,說是要換下備著的衣服。


    宋令嘉聽了幾句,眼皮子忍不住跳了跳。


    都傷這樣了,還在乎儀態,要換下被染紅弄髒的衣裙,她該說什麽好。


    這世家的習性,宋令嘉可不敢恭維。


    宋令嘉隨一行人離開去到隔壁禪房。


    她們才坐下,茶水還來不及喝,袁嬤嬤便急匆匆跑了進來。


    和眾人行了禮,袁嬤嬤便快步走到在裴夫人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裴夫人聽了臉色大變,拉住她仔仔細細又問了一遍。


    角落裏麵的趙珺桐見了,心下鬆口氣。


    雖然定南候夫人沒死,但總算很多事情還是和上輩子一樣,今夜她們得在山上過夜。


    到時,她的計劃也會萬無一失的進行。


    隻要今夜裏的事情成了,宋令嘉便不可能再嫁給那人。


    那人以後也不會為了宋令嘉掀起腥風血雨,她也可以穩穩的走自己的榮華路。


    趙珺桐想著事情,這邊裴夫人則籲了籲氣,和王氏小聲商量起來。


    大路被堵,今夜裏就迴不了京。


    因裴紹今日陪著來的,裴家倒帶了不少人。


    而王氏這邊也因為帶了宋令嘉和趙珺桐兩位姑娘,婆子和丫鬟也有不少人。


    如此,人手夠用倒不會倉促,隻是怎麽個安排,兩人還要細細思量一番。


    宋令嘉耳力很好,雖然王氏和裴夫人離幾位姑娘有些遠,還刻意壓低了聲音,但卻被她聽得清清楚楚。


    她一邊哄著裴嫿,一邊等丫鬟拿裝藥的包袱迴來。


    不多時,小丫鬟兒便拿了一個秋香色進來。


    宋令嘉接過包袱攤麵前的小幾上,打開包袱,裏麵便露出一個檀木匣子。


    裴夫人和王氏見狀停下說話。


    宋令嘉便捧了木匣子,道:“母親,我去看看侯夫人。”


    王氏還沒說話,裴夫人便道:“嘉嘉去作甚?”


    宋令嘉打開檀木匣子,露出裏麵的東西讓裴夫人和王氏瞧了,道:“侯夫人受了傷,我這邊剛好有藥……”


    裴夫人頗不讚同的看了她一眼,打斷道:“那邊正亂著呢,你一個小姑娘湊什麽熱鬧,和嫿兒呆一起便罷。”


    按理宋令嘉不是她女兒,王氏又在跟前,是輪不到她說的,但王氏哪知道這事兒的輕重緩急。


    如果真如兒子想的那般,今日發生的事必定是人為。


    那定南侯夫人的事她們就不該沾手,免得白白招了仇恨。


    宋令嘉聽了裴夫人的話,心下了然,知曉定南侯夫人受傷這事兒並不簡單。


    不過這事她已經遇上了,又怎可置之不理。


    胸口玉珠又開始隱隱發熱,宋令嘉心想這是不救也不行的。


    仔細思忖一番後,她道:“裴嬸嬸,我可不是去湊熱鬧。大舅母教過我包紮,侯夫人那傷勢我也瞧……”


    “你是好心,但有時侯好心容易辦壞事。今日聽我一句勸,這事兒你別管。”


    裴夫人打斷宋令嘉,又看向王氏:“你還是管管嘉嘉,救治什麽的還是罷了,要是迴頭沒醫好,反而是要遭埋怨的。”


    王氏有些訕訕,她剛還想著女兒如果真能給定南侯夫人治病,說不定能結個善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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