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又不聽話了,外麵涼,對少爺身體不好,咱還是進去吧。”小書童六琴說。

    施澈輕笑一下,示意無礙。六琴隻好作罷。

    “那六琴去廚房給少爺沏壺茶,備好點心。”

    施澈輕點下頭,待六琴走後,拿起手上的書簡繼續品閱。

    牆上傳來悉窣聲,施澈聞到了不屬於梨園的味道。他抬頭,看見了在爬牆的淩筱。自從那天劉彘在這裏來去自如後,六琴就找人把院牆加高了。沒有外物借力,牆又高了那麽多,淩筱隻好手腳並用,樣子實在有些狼狽。

    好不容易爬上牆,淩筱抬頭,就看見了眉目含笑的施澈。他的笑容一如初見時那般溫暖,讓人如沐春風。

    淩筱剛才在密室裏的陰霾,一下子間消散了不少。看來來這裏的決定是正確的。

    “我沒有惡意,你不要叫人,好不好?”施澈點頭。然後看著她灰頭土臉地從牆上跳下,還嘴裏喊痛,不由覺得她甚為趣致。

    這是一位可愛的小姐呢。此刻的她身穿華服,靈氣逼人,想必非富即貴。隻是,為什麽先前她會在這裏做掃地丫鬟?

    “你還記得我是誰嗎?”一語雙關。淩筱期待著。

    施澈笑著點頭,他想寫字,可是找不著筆墨,想來是在房裏,六琴沒有拿出來。淩筱不解,他用手比劃著,淩筱當即明白,向房門走去。一打開門,淩筱就聞到淡淡的藥香味,房裏擺設很整齊,簡約而不簡單。書簡堆放在案幾上,看得出主人喜愛看書。

    淩筱拿到筆墨後,就迴到院子裏。此時微風吹來,怒放的梨花紛紛落下,有整朵的,也有一瓣一瓣的,無論是在風中迴旋,還是在半空中飛舞,都是施澈傾城一笑的背景畫。

    天上人間。

    淩筱不由得看癡了。

    施澈揚手,她方迴過神來。淩筱臉紅,把筆墨遞給施澈,心想自己剛才真的是糗大了。施澈接過筆墨,優雅地拿起毛筆,在書簡上寫著:

    “我記得,小姐叫淩……”想了想,他繼續下筆,“……小。”

    淩筱渾身一震,不是因為他寫錯了她的名字,而是因為她的施澈也曾經以為她名字裏的“筱”是“小”!

    “你果然是施澈!你忘記了嗎?我是淩筱呀!?”淩筱開始變得激動,聲音陡然拔高,施澈微微嚇了一跳,被她的話弄得有點糊塗。

    “21世紀!廣東省!亞運會!你記起了嗎?”聲音裏滿是期盼。

    施澈搖頭,他不知道她在說什麽。他想讓她冷靜下來,可是他出不了聲。他習慣了,人生有時就是那麽無奈。

    啪,一滴晶瑩的淚珠落在地上,散開一朵水花。淩筱哭了。

    “你怎麽可以把我忘了?”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一刻也不曾。她低頭,眼淚一滴又一滴接二連三地落下,地上濕了一大片。忽然,眼前出現白皙修長的手指,在輕柔地為她拭去眼角的淚水。

    淩筱抬頭,淚眼朦朧中,映出施澈舉世無雙的容顏。他在為她擔心,可是他不懂她為什麽傷心。這是他第二次見她落淚了。

    “少爺,茶沏好了。”院門響起六琴的聲音。

    施澈轉頭,思量著如何讓六琴不要過來。當他迴過頭時,旁邊的淩筱已經不見了蹤影。牆邊的梨樹枝,在搖晃著,梨花唰唰下落。他凝望著,久久沒有迴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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