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輕人聞聲,合起書本,抬起頭來,掃了一眼沐璵璠,鳳目一亮,旋即收起了目光,微笑道:“這位公子,小可深藏不露也罷,欺世盜名也罷,一切不過是浮雲。公子方才說這裏一位病人都沒有,稱小可當不得妙手迴春,可見公子目光短淺如斯。”


    侍衛張振聽那年輕人言語不善,橫眉怒視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殿...對我家少爺出言不遜,是不是想找死。”


    沐璵璠仔細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年輕人,隻見他頭戴葛巾,身著素布直裰,國字臉,劍眉鳳目,龍鼻方口,朱唇白齒,器宇軒昂,倒是一位英姿勃發的美男子。


    沐璵璠沒有因為那年輕人的一番話而生氣,卻也沒有出手阻止張振的動作,隻是淡淡的道:“張振,不要這麽衝動嘛,就聽他說說我怎麽就目光短淺了。”


    那年輕人依舊鎮定自若,不畏不懼、不卑不亢的道:“仁醫者,父母心,不求病者多寡,隻求人人康泰,如今這裏問醫求醫者寥寥,不正是人人康泰,家家平安,小可正求之不得,而公子卻以求醫者寥寥而嘲笑小可,公子不是目光短淺,卻又是什麽?”


    沐璵璠聽後,大笑道:“不錯,不錯,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可是你這裏求醫者寥寥,也不能代表人人都很健康啊,更不能說你就是一位妙手迴春的神醫啊,我看就是因為你的醫術平平,所以病人都去別處求醫了。”


    那年輕人依然古井不波,不緊不慢的道:“求醫者少,非是小可醫術平庸,而是慧眼識才者寡,世人皆以貌取人,以勇論英雄,以勝論成敗,可歎可悲啊。”


    沐璵璠又是大笑,道:“喲嗬,這麽能說會道,都能出書了,哈哈哈。”


    那年輕人依舊鎮定自若。


    沐璵璠看了看花乘舟等人,見他們隻是附和著擠出一點笑容,頓時沒有了笑意,問道:“你說你可以妙手迴春,那我問你,什麽是神醫,什麽是庸醫?”


    那年輕人不假思索的道:“庸醫者,頭痛醫頭,腳痛醫腳,良醫者,望聞問切,對症下藥,神醫者,防患未然,神鬼稱妙。”


    沐璵璠仔細琢磨了這一番話,道:“說的好像是那麽一迴事,不知道你的醫術是不是跟你的話一樣秒,哎呦,我的頭。”原來沐璵璠思考的問題過多過深,頭痛病有發作了。


    沐厚德急切的問道:“少爺,怎麽了,又頭痛了?”


    沐璵璠皺緊眉頭,點點頭。


    那年輕人仔細地看了看沐璵璠,平靜地道:“公子病得可不輕啊,若不盡早治愈,定有性命之憂啊,可否容小可一試?”


    沐璵璠又看了看花乘舟,花乘舟見此,小聲對沐璵璠道:“公子,鄙人見這位公子談吐得體,見識不凡,公子之症,鄙人亦遍尋古籍,多方查找,皆不見周全之法,而民間多有隱者高士,多才多智,卻不求功名利祿,是以公子不妨讓他一試,或許經這位公子一番診視,能找到公子之症的治愈之法。”


    沐厚德卻湊過來,小聲對沐璵璠道:“此人身份不明,少爺不可輕易相信。”


    沐璵璠想了想,道:“沒有關係,我先讓他看看,如果他能說出個所以然來,我便讓他治,如果他說的牛頭不對馬嘴,我們拍拍屁股走人不就得了。”


    沐璵璠走近醫攤,一屁股落在方凳上,道:“怎麽試?”


    那年輕人抬手示意道:“公子請將左手放在脈枕之上,然後放鬆心情,保持心平氣和便可。”


    沐璵璠照做,那年輕人把了很久,又示意沐璵璠伸出右手,也把了很久,又仔細看看了沐璵璠的麵色和舌苔,訝然道:“公子身中劇毒多日而不死,實乃罕見,不知公子竟有何奇遇,而保住心脈不停止。”


    沐璵璠及眾人聽到他一番話後,都感到匪夷所思,特別是花乘舟,太子中毒是不假,而且他還幫太子清除了身上烏鬼毒,此事是絕密,外人不可能知道,何況毒素已經清除,眼前的年輕人居然還能診出來,如果不是瞎蒙的,那就是這位年輕人的醫術太厲害了。


    張振李煒二人還是第一次聽到太子曾身中劇毒,雖然之前他們也聽到一些傳聞,但是畢竟是傳聞,可信又不可信,如今這位年輕人如此篤定太子身中劇毒,而太子等人卻沒有立即矢口否認,說明此事很有可能是真的,二人對望了一眼。


    沐厚德、花乘舟等三人見秘密被這位年輕人發現,卻已經來不及阻止了,即便現在矢口否認,隻能證明他們心中有鬼,幸好張振李煒是太子的親衛,隻能迴宮後要求他們嚴守秘密了。


    花乘舟十分恭敬地抱拳施禮,道:“敢問公子高姓大名?”


    那年輕人拱手道:“小可姓馬,名北異。”


    花乘舟又問:“表字?”


    馬北異道:“無表。”


    花乘舟想了片刻,一臉鄭重地問道:“恕鄙人無禮,馬公子一番見解,鄙人不敢苟同,沐公子脈象平和,麵色紅潤有光澤,舌淡紅,苔薄白,何曾有中毒的跡象?”


    馬北異笑道:“這位公子脈象平和不假,但時而搏動有力,時而平和如流水,此正是邪氣盛而正氣足,正邪相搏之象,麵色紅潤有光澤亦不假,但仔細觀之,紅潤帶紫,光澤有澀,舌淡紅而顯紫,苔薄白而含灰,此皆中毒之象。”


    花乘舟對於馬北異的解釋有些不屑,不以為然地搖搖頭,他已經不止一次為太子診斷了,自從第一次為太子請脈,直到今日,他幾乎天天為太子診斷,時刻觀察太子的病情,太子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好,除了頭痛病一直沒找到原因,他根本就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隻見馬北異慢悠悠地倒了一杯熱茶,慢悠悠地將茶杯送到嘴邊,慢悠悠地啜了一口,又慢悠悠地將茶杯放在桌上,慢悠悠地看向沐璵璠,道:“小可不但已看出公子如今身中劇毒,而且還看出公子曾中了兩種不同的劇毒,隻是一種劇毒已被解了,想必就是這位兄台解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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