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無權無勢,而且還是來自異國他鄉的年輕人,路見不平時,都能夠拔刀相助,而沐璵璠身為堂堂一國的監國太子,看見這樣的不平事,他怎麽能夠袖手旁觀,所以沐璵璠下定了決心,將這件事一管到底,絕不會讓韓子騫受到傷害。


    沐璵璠對那小夥子笑了笑,向他抱拳道:“我叫木六,我雖然隻是個讀書人,可也明白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道理,這些捕快黑白不分,趕到這裏不由分說,就將想將你我拿下,我看那個府尹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你若隻身前往衙門,必然是有去無迴。”


    這時,人群響起了一陣拍掌的聲音,所有人都看了過來,隻見有幾個護院家丁打扮的壯漢威風凜凜地分開了人群,請出一位身著深青色圓領袍的中年人,那中年人一邊拍掌,一邊囂張地說:“喲嗬,好大的口氣,宋捕頭,此人非但不把你放在眼裏,更不把你們的府尹老爺放在眼裏,當街、當著這麽多路人的麵,就敢口出狂言,大放厥詞,而你們卻大屁也不敢放一個,我看你們是越來越不中用了。”說完中年人就走近馬車,掀開車廂的布簾,往裏看了一眼,便向捕頭走過來,眼睛裏一道異樣的神采轉瞬即逝。


    原來這個捕頭姓宋,名武城。


    宋捕頭被這位中年人說得灰頭灰臉的,卻不敢出言反駁,因為來人便是馬尚書馬府的管家馬士章,他可不敢觸馬士章的黴頭,他知道,現在馬士章出麵幹預此事,恐怕這件事不好善了了,隻見馬士章向左右使了一個眼色,身後有兩個壯漢跑到那趕車夥計的身邊,扶起那夥計,叫了幾聲:“宋四,宋四,你怎麽樣?”宋四沒有迴應,其中一位壯漢伸手探了探宋四的鼻息,又摸了摸宋四的脈搏,朝馬士章搖了搖頭,道:“宋四恐怕已經不行了。”


    馬士章陰測測地盯著沐璵璠,道:“宋捕頭,如今已經死了人了,你打算怎麽辦啊?”


    宋捕頭一時左右為難,不知道該怎麽辦,隻顫抖地道:“這...這...這...我...我...我...”


    沐璵璠並不懼怕馬士章,迎麵也盯著他,道:“死了又怎麽樣,這個惡奴,就算是死一百次,死一千次,也不足以平息眾怒,第一,這個惡奴在鬧市之中駕著馬車橫衝直撞,已經撞到了不少無辜的人,若不及時製止,必會造成更多的傷害,我及時出手攔住他,以免他繼續作惡,何錯之有;第二,這個惡奴被我製住之後,我讓他道歉認錯,他反而口出狂言,不思悔改,還狂言你家主人是何等厲害,何等有權勢,如此仗勢欺人的惡奴就算亂棍打死也不為過。”


    馬士章聽後狂笑道:“不錯,不錯,還挺能說會道的嘛,不過都是廢話,上了衙門公堂,自有你說話的地方,宋捕頭,還不快動手,難道還需要我們替你出手嘛,哼,一群廢物。”


    宋捕頭隻有硬著頭皮對沐璵璠道:“木公子,你看這...不好收場啊,馬家人我們也不敢得罪啊,還是跟我們到衙門走一趟吧。”


    沐厚德見此情景,嚇了一大跳,他就擔心事情發展成這樣,沒有想到怕什麽來什麽,如果想瞞住沐璵璠的身份,沐璵璠肯定是要吃苦頭的,此刻也不能叫侍衛現身,他們現身也無濟於事,沐厚德在身上摸了摸,想用銀兩暫且擺平此事,卻摸到一塊硬物,便心生一計,他從衣袖中掏出那塊硬物,卻是一個大內侍衛的腰牌,悄悄地把捕頭叫道一邊,亮出腰牌,威脅道:“我們是大內密探,奉監國太子命令微服密探,嚴防敵國奸細在我大興國內興風作浪,今日偶遇此事,親眼目睹整個過程,確實是那宋四有錯在先,韓子騫仗義出手在後,我們身份不能輕易泄露,所以此事也不能聲張出去,我看此事就不必深究了。”


    宋捕頭也嚇了一大跳,沒有想到木六居然是大內侍衛,難怪他有一身好功夫,大內侍衛可不是他們能夠得罪的主,捕快捕頭雖是衙門中人,看著平時耀武揚威的,可是他們無品無級,連吏都算不上,屬於賤業,他們隻敢對著手無寸鐵的善良老百姓發發虎威,而大內侍衛是有品級的高級侍衛,他們出手狠辣,殺人不償命,誰敢得罪他們。可是那宋四的主人馬尚書身份也非同小可,如果就這樣放了打死馬尚書家奴的韓子騫,馬尚書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定會追究自己和嚴府尹的責任,嚴府尹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那個膽小鬼府尹肯定不敢承擔任何責任,到時所有的責任都會落到自己頭上,嗨,這就什麽事啊?這到底辦的是什麽差事啊?


    本來,今日衙役報信說有人打了馬尚書家的奴才,宋捕頭聞言眉開眼笑,心道這迴有立功的機會了,好好地幫馬尚書出口氣,說不定馬尚書一高興,把他的賤籍身份脫了,他早就不想幹這捕快的行當了,危險先不說,自己的兒孫也都脫不了這賤籍的身份,這個賤籍身份令他的後代都不能參加科舉考試,他的兒子生下來就非常聰慧,還跟了先生上了私塾,如今已經成年,學業有成,隻因為他的身份低賤而不能參加科舉,至今一事無成,難道他兒子也如他一樣永遠擺脫不了賤籍的束縛?所以他一直到處活動,找機會,可惜礙於他的身份低賤,收入微薄,所以一直沒有辦成此事。


    如今的情況讓他進退兩難,一邊是身懷絕技的大內侍衛,一邊是聖寵正隆的馬尚書,兩邊都不能輕易得罪的,他隻有涎著老臉苦巴巴地探問道:“這位侍衛大哥,這...這...怎麽可以?那個被打死的車把式畢竟是馬尚書的家奴,而且那韓子騫還是眾目睽睽之下當街行兇,如何脫得了幹係啊,更何況還有馬尚書府的馬管家親自出麵了,這件事恐怕不能就這麽算了。”


    沐厚德雖然是個宦官,但是自小在宮中長大,也見過不少場麵,經曆過不少大事,他知道沐璵璠身份不能輕易泄露,他也知道這些捕快不敢輕易得罪大內侍衛,他更知道這些捕快現在怕什麽,所以此事隻有著落在大內侍衛這個嚇人的身份上,他眼珠一轉,主意就有了,他悄聲地在沐璵璠耳邊說出自己的想法,沐璵璠聽了之後連連點頭,覺得沐厚德出的主意還算比較穩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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