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不讓我跟著你一起去?”陸安沁咬著唇,蹙眉道,眼睛緊緊瞅著蕭煬,似乎想在他淡定自若的表情中看出些什麽來,“是不是因為太危險?”

    自從那個白尋出現後,她的心就老是七上八下的,總感覺會發生些什麽事。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能將蕭煬牢牢綁在身邊,哪裏也不讓他去!

    蕭煬無奈地歎了口氣,修長的手指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低聲道:“不要亂想了,你不相信我麽?等你想我的時候,我就迴來了。”

    不等陸安沁說話,他便轉向靜立一旁的沈姨,鄭重地說:“沈姨,安沁就交給你了,不要讓她離開地宮。”                            陸安沁不滿地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幹嘛把我拜托給沈姨啊?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的!還有……”她直直盯著蕭煬,“為什麽不能離開地宮?”

    “放心吧,煬兒,你的媳婦沈姨會好好照顧的。”沈姨輕輕笑道,幽深的眼眸中有著複雜的神情。

    陸安沁也不為沈姨有些曖昧的話感到害羞,隻是緊緊揪著那份不安:“說啊,為什麽我不能離開地宮?你是不是有什麽瞞著我?如果要是被我發現,你還有什麽事瞞著我的話,我就一輩子都不瞧你一眼,不跟你說一句話了!恩?”她怒聲威脅。

    蕭煬卻隻是靜靜地看著她,那眼神似乎要將她的麵目深深嵌入腦子裏。他越是這樣,陸安沁越是忐忑不安,可是,蕭煬對她的威脅似乎一點都不放在心上,隻是一味的沉默以待。

    她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僵持片刻,還是敗下陣來,她將臉貼在他厚實的胸膛上,聆聽他有力的心跳,悶悶地說:“不準你這麽看我,好像……”她頓住,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更用力地抱緊蕭煬,狠狠地嗅著他的味道,以後寂寞的日子可以懷想……

    忍不住,心在顫抖,不自覺的,她輕聲說:“可不可以不要離開?”旋即自己又馬上接道:“當然不可以……對吧?”

    眼淚浸濕了蕭煬的衣衫,她又蹭了蹭,才鬆開手,脫離這個令人戀眷不已的懷抱,賭氣似的地背過身去,聲音也帶著點情緒:“要走的話還不快點?死賴在人家門口像什麽話?”雖然……雖然好像這個地方是他的……

    蕭煬無奈地搖搖頭,便輕身離去。

    陸安沁感覺到他的氣息愈來愈遠了,沒有什麽話麽?電視劇裏,男女主角分離之際,男主不是會要女主等他的麽?蕭煬不要她等他嗎?

    陸安沁唰地轉過身,對著那個已經模糊的背影大聲叫喊:“蕭煬——”那抹身影微微頓了頓。

    “我——等——你——”

    雖然他不說,但她還是要等他。

    ————————————

    “沈姨!”陸安沁氣喘籲籲地跑來,期待地問,“蕭煬迴來了嗎?”

    沈姨一怔,輕輕搖首:“若他迴來,必定是第一個去找你。”

    看見她失望地垂下腦袋,有些不忍心,便牽起她冰冷的小手,坐在床沿:“安沁,你想不想知道關於煬兒的事?”大概這樣才能稍微能解解小姑娘的相思之愁吧。

    果然,陸安沁抬起頭,有些疑惑有些好奇:“關於蕭煬?”

    “煬兒是個可憐孩子……”沈姨歎息一聲,眼眸漸漸陷沉,沉入那一點一點的往事。

    “煬兒的娘,也是沈姨侍奉多年的小姐,她美麗的令人不敢直視,自小便高雅尊貴,蕭嵐玥,這是小姐的閨名。當時,求親的人都要將門檻踏破……”她白皙的臉上微微露出笑容,忽然又蹙起眉,“不為人知的是,小姐除了宰相千金的身份外,還是當年地宮宮主的不傳弟子,將來是要接任宮主之位的,後來,她愛上了皇上,那個狠心冷情的帝王。憑借老爺的地位和權勢,如她所願,順利地入了宮,成了尊貴的一國之母。”

    陸安沁瞪大雙眸,也不覺為這個奇女子惋惜,愛誰不好,偏偏要愛世上最無情的帝王?這不是自尋苦頭?

    等等……這麽說,蕭煬的娘親是皇後?那麽……

    似乎看出陸安沁所想,她繼續道:“不錯,煬兒他是皇子,當今聖上的親兄弟。”

    天,天啊!蕭煬竟然有皇室血脈!

    “當年的皇上冷酷無情,他不懂愛,更不會愛。可憐我家小姐還是如此癡情,苦苦等待著,夜夜守著空閨,吹著冷風,她總是問我,今夜皇上在哪?有沒有喝她送去的雞湯?有沒有想她?”

    “帝王之心難測啊,我一個小小婢女如何得知?聰慧如小姐,自然明白,但她還是忍不住問,癡癡地重複著,我看了,都覺得心疼,恨不得卻皇帝的寢宮質問那個無情的男人!”沈姨神情有些激憤。

    “後來,小姐有了煬兒,她變得沉默了,一天下來,可以一句不出,小姐懷著那個男人的種,而他竟也狠心到不來看望一次?直到小姐生下煬兒時,他才匆匆象征性地問候了一下,並按皇律封煬兒為太子。”

    “蕭煬……太子……”她聽的震驚萬分,這兩個詞原本似乎一點聯係也無,可現在才明白,蕭煬竟然差點就繼承皇位,取代當今聖上了?

    “最讓人想不到的是,在煬兒三個月大的時候,小姐突然問我,願不願意跟她走。我雖然感到奇怪,但也毫不猶豫地點頭。於是,我們便離開皇宮,來到了地宮。原本,早在進宮前小姐便接任了宮主之位,但卻為了嫁給心上人,而放棄了地宮,任由它從輝煌走向頹敗。”沈姨頗有些感慨地籲歎了口氣。

    “坐上宮主寶座之後,小姐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她從不流淚,也不微笑,冷冰冰像具沒有靈魂的軀殼,對煬兒更是嚴厲有加,可是一個孩子,沒有了父親,難道連母愛都不能擁有麽?我流著淚去問小姐,她卻說了一句令我心寒的話,‘隻有無情才能成為強者,無謂的感情,於他是多餘不利的。’我的小姐,竟然變得如此陌生!”

    陸安沁安慰地拍拍沈姨顫抖的肩,輕聲道:“都是被情所傷,沈姨,你別傷感難過了。”

    沈姨略微點頭,清幽淡雅的地宮裏迴繞著輕似夢囈的聲音:“小姐從小便教煬兒練一種奇怪的武功,隻要上了一斷階層,進入更深一層時,便會全身發冷,本是可以輸入內力驅寒,可小姐卻不允許,她說,這樣的折磨能激發煬兒的體能,功力精深更加迅猛。”

    陸安沁想起在破廟裏遇見渾身冰寒的蕭煬,不禁心驚:“什麽?這樣練功?”怎麽會有這樣的母親!想到蕭煬從小便受住了這種折磨,心也不覺疼了起來。

    沈姨緩緩點頭:“是啊,真是令人想不到。隨著煬兒一步步的進展,那寒毒也更加兇猛,若不是煬兒內功深厚,硬是熬了過來,恐怕尋常人早已凍死於此。”

    看見陸安沁又是緊張不安又是心疼的神情,她安慰道:“不過,現在煬兒已練就完成,不必再受此寒氣煎熬。”

    她這才放鬆了些。

    “後來,小姐終於還是在情思中倒下了,臨死前,她緊握著煬兒的手,冷冷地說出遺言,竟是讓煬兒無論如何也要將皇室搞垮!”沈姨艱難地說著,不禁熱淚奪眶,小心地用帕子拭去,“煬兒就是在小姐這樣的仇恨下長大,他不再抱有愛的希望。”

    沈姨眼角掛著晶瑩的淚珠,握住陸安沁的手,溫言道:“直到煬兒有一次迴宮,我看見他一人處理事務,有時竟會走神,唇邊泛起點點笑容……”

    她的眼神有些曖昧起來,陸安沁不覺臉一熱,腦袋一點一點垂下,竟不敢抬起頭。

    “我就明白了,煬兒這是看上了哪家姑娘啦!我別提有多高興呢!本以為煬兒的性子,恐怕會孤獨終身,冰冷寂寞地過一輩子……”她微微歎了口氣,“還好,煬兒遇上了你,你是個好姑娘,以後,煬兒就拜托你了,他這人總喜歡把真情實感嚴嚴地藏著,好像對什麽事也不上心,卻偏偏又是個死心眼,抓緊的東西,下了決心,是一輩子也不放手,拚死守護。”

    陸安沁幹笑了幾聲,怎麽大家都喜歡把人拜托來拜托去的?蕭煬把我拜托給沈姨,現在沈姨又把蕭煬拜托給我,真是……

    不過,一想到蕭煬,卻還是忍不住軟軟柔柔地笑。她認真地說:“沈姨,你放心,蕭煬以後不會是一個人了,我會陪著他。”

    沈姨溫和地看著她:“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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