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哥司奕,冷麵孤絕俊顏郎;

    蘭翎,玉麵公子美無度;

    季清讓,大鄭第一史公子;

    莫相思,無妝瓷肌俏佳人;

    我能想到的形容詞也就麽多了。

    這四個人,毫不顧麵子的與我和梅若凝趴在了望秋水深樓中最頂層房間的門上,聽裏麵的動靜。我們聽的是千秋雪的房間動靜,望秋水樓裏看著並不十分大,但是離了前堂,後麵到十分廣闊,這千秋雪果然望秋水女人中的女人,住在最深處的最高樓。

    那塊血玉果然是拔得頭籌,無人再能拿出物件來抗衡,這千秋雪自然是被那少年郎奪取了第一次麵客的機會,一路引來七拐八彎進了房間,我們不允許被放行,沒辦法,幾個人夾著另外幾個不會武功的走房頂,到底還是來到門口。

    “公子飲茶。”千秋雪聲音柔軟無骨,十分動聽。

    少年郎不迴答,隻能聽見茶盞哐的放迴桌子的磕碰聲音,看來是一飲而盡的。

    接著就再無聲響,沉默了有半盞茶的時間,聽得我們都有點莫名,難道兩人在屋中深情相望,還是兩人見彼此都太美太帥,激動的昏過去了?

    “公子用一塊難得之玉,就換這幾分沉默?”看來千秋雪也是忍不住了。

    “千秋雪,你叫什麽名字?”那少年郎緩緩的問出口。

    顯然千秋雪沒想到他會如此問,明顯的停頓了一下。

    “奴家是千秋雪呀。”她還乖乖的迴答了。

    “我問的不是這個名字。”少年郎的聲音雖然不大,卻一字一頓的堅定。

    “奴家真名喚做汝月。”千秋雪迴答。

    “我找錯人了。”少年郎說完就起身,推門而出,我們幾個躲避不急隻得站在迴廊上裝作看風景,可是這少年郎並未覺出我們的不妥來,徑直的下樓往前堂而去,我們悄悄尾隨。

    他走到半路,芮娘迎麵而來,“喲,公子,這麽快?”

    “我的玉呢,還我,她不是千秋雪!”少年郎這是□□裸的反悔了。

    “公子,這可不敢,你連我們千秋雪的會客都會過了,怎又好意思迴來拿迴血玉呢?”芮娘這種老江湖哪能吃這一套,說完就翻了個白眼。

    “你們騙人在先,她根本不是千秋雪!”少年郎顯然不是江湖走動的人,所以在對話言語上都顯得耿直許多。

    “她怎就不是

    千秋雪了,她是老娘千辛萬苦培養了十年的絕色美人,你不要偷了腥不認賬!”芮娘照樣給他噴迴去。

    “不還我玉,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三句溝通不順,這少年郎竟然要動手。

    “老娘怕你?”芮娘叉著腰,顯然也準備幹一場。

    “將玉還他吧。”一個聲音冒出,原來是望秋水的那個龜奴,一臉的平靜。

    “這是為何啊老薑,這可是極難得的。”芮娘這種人怎麽會甘心放出。

    “主人養你不是讓你來頂撞我的,將血玉還了這位公子。”被喚作老薑的龜奴此時說話的態度遠不像他在人前的卑屈,顯出了幾分的冷血,“十年之期也快到了,你也不想空空退出吧。”

    芮娘聽了這番話,氣紫了臉,卻半聲也不敢吭,隻得把還沒捂熱的寶貝雙手歸還。

    那少年郎也不說話,接過血玉就一躍而起,消失在月色裏,那動作快的讓我沒看清,我們幾個本是躲在迴廊拐角,但是他們見少年郎離開,便又各自夾了一個不會武功的跟上,我有點納悶,為何不是我大哥帶著我走,即便不是司奕也該是梅若凝,可是蘭翎總是第一個反應的,他帶起的人每迴都是我。

    少年郎輕功極好,蘭翎和司奕跟得較緊,而梅若凝本身是女子加上要帶著季清漸漸的落了下去。

    他一路未停,直到隱進一片石頭林中,我們怕他發現跟得比較遠,所以他一進石頭林視線遮擋,我們竟跟丟了。

    石頭和樹木茂密縱橫,仿佛另一番天地。

    怕梅若凝迷路,隻得停下不敢再追,等人聚齊了後我們在這另一番天地裏摸索起來,直到走到天亮我們沒找到人也沒找到路,直接迷路了,眾人正不知所措的時候,莫相思說“你們看,那兒有煙。”

    那是嫋嫋之煙,淡淡的垂直升空,“這是炊煙,這裏有人住。”蘭翎說。

    我們便跟著這煙而去,尋到一座木製的小院,眼尖的梅若凝喊道“看,樹上也有房子。”我們應聲望去,果然,在小院不遠處的高樹上有一個房子。

    “這世外世界,突叫人心靜。”望著小院和周圍的梨樹與楓樹,司奕有些出神。

    “真是美。”梅若凝也感歎。

    “身立於林,心處於安。”季清讓喃喃。

    “你們,你們是何人?”我們身後,一個鄉野間的老婦挽著籃子問。

    “婆婆別怕,我們是跟著一個人來到此

    地的,不是有意打擾。”莫相思趕緊上前。

    接著,我們是誤入此地但是找不到出去之路才徘徊在此,她請我們進屋並給我們一人倒了一杯她自己種的茉莉製的茶,茶杯到鼻尖就一股沁心的香。

    “我已經好久沒見外人了。”老婦微微的笑了,雖說她是老者,但是整個人的氣質清新脫俗,婉約淡然,衣服雖為粗布卻在細節處有著茉莉繡紋,滿頭銀發一絲不苟的盤在頭頂,年紀已長但是身量依舊纖纖,看著她,想著年輕時必定也是難得的美人。

    “年輕人,莫急,嚐嚐我的茶,是我幾十年來一直調配的。”老婦和藹的說。

    若以後老了,能有她這樣的容顏與氣度,該有多好,我想著便把茶遞到嘴邊,細細飲下,香甜滑口味享獨特,真是好花茶,心中感歎,嘴上讚歎,便慢慢失了知覺。

    待醒來的時候,我恍惚覺得是與公良煜相遇的日子,猛地起身,發現一群人圍著我,司奕、蘭翎、莫相思、季清讓、梅若凝都在,就是沒有那張熟悉的臉,我的神思也才慢慢的迴了過來。發現在自己躺在茅草堆裏,身後倚靠磚牆。“這是哪裏?”我問。

    他們幾個聽了就分兩撥散開,直接讓我看見鐵欄,“牢?牢?”我驚訝的連問兩次。

    莫相思點點頭,司奕則則拍拍我的手讓我別驚慌。鐵欄的另一邊有一個人在靜靜的用刷子在塗抹鐵杆,我定睛一看,竟然是望秋水的那個龜奴,神色冷冷的不瞧我們,隻認真塗抹。

    “你是誰?”看梅若凝的態度,估計在我沒醒來的時候她已經一直在問了,可是龜奴卻也不答他。

    “你到底要幹嘛?”梅若凝上前一步要去碰鐵杆,蘭翎急忙阻攔“不要碰鐵欄!”

    “他塗的是麻羅汁,沾染一點就會皮膚潰爛進而蔓延全身,是少數民族防禦外敵所用。”季清讓急忙解釋,“杆子成色為暗紅的,就是萬萬不能碰的。”

    “少年人懂得倒是多。”被我看做氣度不凡的老婦緩緩的進了所謂的牢房,原本和藹的臉上竟換為狡黠之色,笑笑的看著我們一群人,

    “婆婆,你為何要關我們?”我實在忍不住去問,我對她存在莫名的好感。

    “誰讓你們起貪心,誰讓你們跟蹤他迴來,難得,四十年了,你們是第二批人跟進來的,我這籠子也不算荒廢太多。”老婦站在鐵欄之外定定的看著我們。

    “我們跟蹤的是那個少年,何來的四十多年之說?”莫相思突

    問。

    “那個少年是你孫子?”梅若凝還不懂莫相思的話,而我卻發覺了老婦話裏的不對勁,老婦淩冽的眼神突然暗淡了幾分,隨後又略過不見。

    “草木蕭瑟紅葉稀,暗夜突聞梨花飛。”蘭翎突兀的插了一句話進來,我有些印象,像是老婦屋子外圓柱上的兩句詩,似又像不僅在這一處見過。“見婆婆你屋頂皆用茅草白瓦,屋外種的又都是楓樹和梨樹,何故這般喜愛這樣的裝飾?”

    老婦冷冷的笑笑,扯起眼角的紋路,隻對那龜奴說“老薑,防嚴實些。”

    “難道隻因你是千秋雪?”蘭翎持著一臉的淡漠,卻丟了這麽一句令人驚訝的話。

    “誰?誰!千秋雪?”季清讓的話說的有點結巴,而我是直接驚掉了下巴。

    “隻怕婆婆是第一代千秋雪,望秋水千秋雪的房間和婆婆的房間布置一模一樣,而老薑則是你的衷奴,在外看著望秋水,在內替你守住世外桃源。”蘭翎接著說。

    老婦陡然而笑,拂袖出門,我卻覺得她腳步中有幾分踉蹌。

    夜逐漸深了,老薑也離開了,就剩了我們,梅若凝一直纏著司奕和蘭翎問為何他們能看出老婦是千秋雪來,我不糾結如何看出,我糾結的卻是看那老婦的反應,明顯是這兩人說對了,可她為何關我們。

    “其實我是猜的,因為望秋水千秋雪房間的門口就是這麽一句詩。”蘭翎耐心的向梅若凝解釋,“而且看著老婦的容貌舉止就不似一般人,想必她年輕時定是風雲之人,且望秋水開起來也四十餘年,相思剛剛問她四十年之問她卻避而不答,這些種種我就考慮到了。”

    莫相思剛想接著說的時候,我們都聽見了門外有人動鎖鏈的聲音,進而就有一個身材挺拔的人進屋而來,我們剛想問,他卻開了口說“別說話,跟我走。”他竟然對被麻羅汁染的暗紅的鐵欄視若無睹的將鐵門打開放我們出去。

    他這聲音雖不熟悉,但仍舊聽出來是那個用血玉換千秋雪一麵的少年郎,他步伐極快,我來不及想更多,緊跟大家的步伐。

    夜色濃,霧氣深,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憑借什麽在這石頭與樹的世界裏遍尋方向的,然而並沒走幾步,老薑就舉著火把站在我們麵前,老婦從他身後而出。

    “封鈺,你要幹什麽?”她語氣急促,顯然也是匆匆跟上的。

    什麽!封鈺?

    望秋水第一代主人?我震驚的去看蘭翎,發現他也頗為驚訝的

    去看那少年。

    “我隻是不想婆婆你害人。”在火光的照應下,那個叫封鈺的少年一臉的純真善良。

    “可他們是要害你的人。”老婦眼神裏滿是柔軟的疼愛。“我不允許任何人對你不利,更何況十年之期將至,不能有任何差錯。”

    “婆婆,我們沒有想害他,我們隻是想找到殤情訣。”莫相思插話進去,她緩緩的踱步到叫封鈺的少年身邊。

    這一句話令一向沉穩的老婦猛然轉頭,她用深沉的目光打量莫相思,久久的才開口問“你……要找什麽?”

    莫相思不得要領,隻好再答,卻還沒發出聲音來,老婦就伸出手製止她,“老薑,你先帶封鈺迴石洞。”待老婦目送老薑和封鈺消失在霧氣中,才緩緩的轉過身來看我們。“我以為你們要的是血玉,嗬,殤情訣,我已好久沒聽見這三個字了。”

    我們覺得老婦漸漸放下心防,她的神色也逐漸緩和。

    “你們跟我來。”

    她拄著木拐走在我們前麵,引我們到她的院子裏,仍舊是倒了茉莉花茶,她說“喝吧,這次沒毒,隻要你們不想奪血玉,我便沒殺你們之心。”

    莫相思將我們想找殤情訣的前因後果說給老婦聽,每一處都說的懇切,莫相思想通過是殤情訣找迴莫家亡家的原因,想找迴她爹爹想傳遞給她的信息,如果這下她不提,這些日子裏來她的溫柔婉轉差點讓我忘記了她背負著這樣的血恨。梅若凝和季清讓都是骨子裏透著熱情的人,所以在莫相思敘述的過程中他們兩個不時的幫襯著,而蘭翎和司奕則沉默的坐在一旁品茶。

    我看著他們二人,司奕自然是因為想保護我跟著而來,那麽蘭翎呢?在他說出老婦就是第一代千秋雪的時候,我對他又多了一些看法,我在與他相處的這些日子來,不經意的發現了他太多的過人之處,作為鮮卑的王子,他為何與我們同出現在此處?看著他看似無意的坐在一旁淡然的打量手中的茶,我突生了很多的念頭。

    “我就是千秋雪。”老婦輕緩的話語將我從胡思亂想中拉了迴來。

    “如果可以,你們可以叫我阿雪,不希望你們叫我婆婆,我多麽想像你們一般年輕朝氣,可是時光在我身上雕刻太多的痕跡,可是你們,縱然現在風華正茂,卻不知幾十年後的滄桑悲涼,人終究要敗給時間。”她竟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

    “婆婆,你這是什麽意思?”季清讓問。

    “阿雪,你可有什麽

    想同我們說的。”莫相思的聲音似水。

    “你找殤情訣,我就需將我的故事告訴你,我因殤情訣所累一生,再不希望有第二人。”閔月婆婆說。

    “你們年紀小,也許沒聽說過上京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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