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墨寒臉上的肌肉在微微地顫抖著,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自己的女人抱著另一個男人痛苦,這確實讓他很下不了台,很難堪。


    但是,麵對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在眾人麵前自我了斷了,夜墨寒更是感到震撼。雖然陳子文這人可以說是十惡不赦,但是,麵對以這樣決絕的方式自我了斷的時候,夜墨寒還是被震撼到了。


    陳子文一生才華出眾,就連死,都要給人留下這樣轟轟烈烈的印象。他這一生,就是太在乎別人的看法了。他一定是在辦公室裏熬了一夜,聽到夜墨寒帶著人來收購了他的公司,感到又羞愧,又絕望,導致支撐他的最後一個精神支柱崩塌了,他才終於忍不住拿起刀來,切開了自己的手腕。


    孟思雨還跪在那裏,抱著陳子文哀哀地哭著。這些來討債的父老們也全都傻眼了,他們都紛紛搖頭歎息著,在他們心裏因為血本無歸的仇恨似乎減輕了許多。


    陳子文都以命來償還了,這一點錢還算什麽呢?況且,人但凡看到別人比自己更慘的時候,心理多少都會平衡的。


    沒有什麽比失去性命更加悲慘,因此,他們也都不鬧了,在那裏圍觀著,唏噓著感歎著。


    銀行和法院的人,以及夜氏的人也都傻眼了。雖然,銀行法院的人也見多了公司破產的人自殺的,但是,這樣慘烈的割腕自殺,他們也是頭一次見到,濃重的血腥味讓他們感到惡心和頭暈。


    天氣有些炎熱,一些蒼蠅聞到腥味,“嗡嗡”地飛來,貪婪著品嚐著地板上流出來的陳子文的鮮血,而孟思雨滿身是血,趴在麵色慘白的陳子文身上哀哀地哭著,這構成了一副詭異恐怖的畫麵。


    還好分公司的經理保持著理性的頭腦,他在巨大的震驚過後,立刻撥通了當地派出所的額電話,讓他們來處理這樣的事情。


    很快公安民警就過來了,他們拉走了陳子文的屍體,清洗了地上的血汙。這個辦公室很快就變得很原來一樣,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人的生命就是這麽脆弱,你來了,你離開了,就如一片羽毛在空中輕輕飄過,了無痕跡。


    陳子文的屍體被運上警車的時候,孟思雨的目光還幾乎是渙散的。


    “您是死者家屬嗎?”一個看上去很年輕的民警問孟思雨。


    孟思雨還是呆呆的,夜墨寒趕緊上前對民警說:“哦,她不是。死者的家屬,可能要麻煩警察同誌自行調查聯係了。我們隻是來收購這家公司的。”說著,就把相關手續給民警看了看。


    這個小警察看了看,說:“哦。”就隨著其他的民警,把陳子文的屍體拉走了。


    孟思雨呆呆地被夜墨寒帶上了車,帶迴了酒店,一整個過程中,孟思雨好像都在雲裏霧裏似的。


    “洗一洗吧。”夜墨寒柔聲對孟思雨說。


    孟思雨愣了好一會兒,看到眼前的是夜墨寒,才用血汙的雙手捂著臉,“哇”的一聲哭出來了。


    夜墨寒伸手,輕輕地環抱住孟思雨,任由孟思雨在他懷裏痛哭。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為別的男人這樣失聲痛哭的樣子,夜墨寒心裏也是百感交集,但是,他更心疼孟思雨。


    孟思雨是一個心地極其善良的女人,陳子文這一死,對她心靈一定產生了暴擊。


    不知道哭了多久,孟思雨才迴過神來,看見夜墨寒的衣襟已經被自己哭濕了一大片。她才愧疚地說:“墨寒,對不起。”


    夜墨寒摸摸她的頭,寵溺地笑著說:“傻瓜,說什麽呢?去洗洗吧。”


    孟思雨這才發現自己一身的血汙,加上哭的鼻涕眼淚一大把的,現在的樣子一定十分不堪。


    她擦擦未幹的淚痕,站起來去衛生間衝洗了起來。衣服上全是陳子文的血跡,孟思雨幹脆把它們都丟進了垃圾桶。不是她無情無義,而是這血汙的衣服實在太可怕了。


    而且,經過這一場痛哭之後,孟思雨心裏的情緒已經完全釋放了,她雖然仍然是為陳子文感到悲哀和惋惜,但是,傷痛已經退去了。


    溫熱的水流衝噴頭上灑下來,孟思雨閉上眼睛,迎接著水流的衝洗。在水流溫暖的包裹中,孟思雨放空了自己,腦子一片的空白,過去的事情,就都讓它過去吧。


    而陳子文,也許是上天報應了他吧,畢竟,他這一生,做了這麽多的壞事。雖然,孟思雨同時也覺得他其實是個可憐人。


    孟思雨往身上打了許多的沐浴乳,想要把身上的血腥味去除掉。其實隻要衝洗一遍,就不會有任何味道了,但是,孟思雨卻總覺得那種味道揮之不去,於是,打了許多的沐浴乳。


    終於衝洗幹淨後,孟思雨才發現一件尷尬的事情。就是自己剛才情緒激動,忘記把換洗的衣服拿進來了。而那血汙的衣服,是絕對不可能再穿了。


    孟思雨用浴巾裹著身子,在那裏站了一會兒,最後,不得不幹咳兩聲,指望引起夜墨寒的注意。但是,夜墨寒似乎在玩遊戲,沒有發現孟思雨的幹咳。


    孟思雨於是不得不又幹咳兩聲,說:“咳咳,那個,墨寒…..”


    夜墨寒這才迴過神來,對著衛生間的方向說:“思雨,怎麽了?”


    孟思雨尷尬地紅著臉說:“那個,我的換洗衣服忘記拿進來了,你能不能幫我拿一下?”孟思雨瞟一眼旁邊的鏡子,看見自己的臉都紅到了脖子根了,還好夜墨寒沒有看見,孟思雨微微鬆了一口氣。


    夜墨寒忍著笑說:“你的衣服在哪裏啊?”


    “不就放在我的行李箱裏嘛?”孟思雨著急地說。這個夜墨寒,平時辦事都那麽聰明,怎麽現在一下子反應遲鈍了呢?


    “哦哦,好的。”夜墨寒憋著笑,站起來,到孟思雨的行李箱那邊,打開,看見了孟思雨一套幹淨的睡衣放在那裏。


    夜墨寒想了想,臉上露出一個壞笑,故意隻把孟思雨的睡衣的上衣拿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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