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思雨默默地沒有說話,她忽然發現自己心疼起陳子文了。這讓她感到很不愉快。


    陳子文為了抓緊時間,沒有吃早飯就走了。本來,家裏有備東西的,他可以自己煮一點吃了再走。他在這方麵的動手能力可比夜墨寒強得多。


    但是他似乎自說自話似的,說來不及了,等會扛一陣包後,他在小攤點上買一點早餐果腹就可以了。


    孟思雨看著他披著一件不知哪裏弄來的綠色的半舊的軍大衣出門了。初冬的淩晨,正是一天之中最寒冷的時候。


    陳子文又是一整天都在外做工沒有迴來,這使得孟思雨感到稍稍自在和安心了一些。今天她沒有像昨天那樣,什麽也沒吃,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的心情似乎也逐漸地平複了。


    人性是軟弱的,在時間和距離麵前,人性是不堪一擊的。


    她給按時地給自己做了飯,到做晚飯的時候,她想了想,做了兩個人的份量。她本來不想這麽做的,但是又覺得不忍心,在那種糾結中,還是做了兩個人的份量。


    要做兩個人的份量,除了米飯要多煮,菜也要多做一些。孟思雨看了看冰箱,裏麵有陳子文買的排骨。孟思雨覺得自己整天在家,是不需要吃這麽高蛋白的東西,但是,陳子文做的是體力活,需要補充營養。


    她這麽想著,就想要做一個油燜排骨。她不知不覺地關心起陳子文來,可是她自己毫無察覺。


    孟思雨看了看配料,做油燜排骨所需要的八角是沒有的,她想起樓下有個小店,或許那裏有賣這些東西,便拿了鑰匙,帶了一些零錢,下樓去買了。


    小店的店主明顯是做這一小區的生意的,大多數的客人都是住在這個小區,平日裏來買點油鹽醬醋的熟客,今天忽然來了一位生麵孔,而且是這麽美麗的一位女士,美麗到令人炫目,店主也帶著點八卦的心情,格外熱情地招唿起來了。


    “有八角嗎?老板?”孟思雨問道。


    “有的,有的,要多少?”老板熱情地迴答,一邊打開了裝八角的塑料罐子。


    “一兩吧。”


    “好嘞。”店主在一把小稱上稱著,又一邊八卦地說:“小姐,您是剛到這裏來的吧?”


    孟思雨不想多說話,隻是笑著點點頭。


    但是,店主的八卦之魂燃燒,他鍥而不舍地追問:“小姐,您是在這買房的?還是租房的?”


    “租房子的。”孟思雨接過八角,付了錢,就想走。


    可是店主在慢悠悠地找錢,說:“小姐是和老公一起來這邊的吧?這裏在申城算中心咧。”


    孟思雨不想搭茬,接過店主找的錢,不迴答,就匆匆走了。


    店主看著孟思雨美麗的背影,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爬上好幾層的樓梯,來到最頂層的出租屋門口,發現門開著。孟思雨心裏一驚,剛才自己出去的時候明明有記得鎖門啊,不會是遭小偷了吧?


    孟思雨心裏頓時緊張起來了,兩秒鍾後,心裏又嘲笑自己,難道這屋裏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可偷的嗎?難道自己如今落到這境地,還怕賊惦記嗎?


    但出於本能的懼怕,孟思雨還是站在門前躑躅著,不敢進去,恐怕一進去就被一個兇狠大漢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要逼著自己拿出錢來。


    孟思雨現在唯一值錢的,就是身上的幾件首飾了,其中一個,還是夜墨寒送她的結婚戒指,她就是死,也不會把這戒指給人的。


    正緊張著,一個修長的人形從裏麵竄出來,是陳子文!


    陳子文一看見孟思雨站在門口,愣住了,還沒等孟思雨反應過來,他一把抱孟思雨抱入懷裏,哽咽地說:“我還以為你走了…..”


    他那麽緊地摟著孟思雨,以致於孟思雨喘不過氣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放開孟思雨,尷尬地笑笑,又說了一遍:“我以為你走了呢。”


    孟思雨也有些尷尬,她揚了揚手裏的大料說:“我想做個香燜排骨,沒有配料,所以下樓買去了。”


    “哦哦,”陳子文仿佛鬆了一口氣,拉著孟思雨的手,說:“快進來吧。”


    孟思雨接著做好,排骨的想起從窄小逼仄的廚房裏一陣陣地飄出來,陳子文從工地上下了工,他現在可都是做的體力活,自然是肚子餓的咕咕叫,他覺得,孟思雨做的這菜,是天底下最美味的菜了。


    兩人吃了飯,陳子文被孟思雨的廚藝深深折服。


    “思雨,謝謝你!”陳子文說。


    孟思雨沒有說話。


    陳子文從口袋裏掏出幾張皺巴巴的百元鈔票,塞在孟思雨的手裏,說:“這些錢給你保管,我留著一些零錢,萬一在工地上餓了渴了買點東西吃。”


    孟思雨呆呆的,不知道該不該接過這錢。她不明白,這個陳子文和之前那個陳子文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


    “拿著吧!”陳子文把錢往孟思雨手裏一塞,把她的手卷了起來:“等我們攢夠了錢,我們就去西部的內陸城市去發展。”


    孟思雨知道,這京城繁華的大都市自然是比西部好賺錢,好營生的。甚至有人說京城遍地是黃金。但是,陳子文要去西部,也是有他的考慮。因為他在淩家所做的那些事,在整個京城,名聲已經臭掉了,無論是找工作,還是創業,都是舉步維艱了。


    天氣很冷,為了節約,這棟房子沒有交暖氣費,是由租戶自己交的。暖氣費又要一口氣全交一整個冬天的,不能按月交。孟思雨看著手頭上的那點錢,若是交了暖氣費,恐怕兩個人明天就要喝西北風了。


    到天黑的時候,尤其的冷。好在熱水器裏還有熱水,洗碗還可以用熱水。陳子文見孟思雨要站起來洗碗,就主動搶著把碗洗了。孟思雨心裏百感交集。


    人性是複雜的,從前,陳子文在孟思雨眼裏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但是,如今,她也看到他善良溫柔的一麵。


    天完全黑了,這棟屋子裏既沒有電視,也沒有電腦,沒有任何現代化的娛樂和通訊設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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