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忠強猛的轉過頭,憤恨的盯著泠然,是她害死了梁倩,他恨自己當初為什麽那麽心軟,也恨泠然這樣殘忍的告訴自己,梁倩已經死了,死了……活不過來了……眼裏布滿了紅血絲,紅的讓人心底發慌,他瞪大的雙眼,幾欲發狂。泠忠強的臉蒼白的扭曲著,他所有的恨就要衝出胸口,泠忠強用力的甩開泠然的手,酒瓶被甩到了牆上,嘭的一聲碎了。

    泠然眼睛直直的看著泠忠強,沒有驚恐,有的隻是悲傷:“爸,你恨我對不對你恨我讓你失去了媽媽……既然你恨我,那就衝我發泄……不要和自己過不去……”泠然極力的壓抑著喉嚨裏的那股酸澀的痛,那種痛像一雙手狠狠的掐住她的脖子,痛的讓她無法唿吸……

    泠忠強緊握著雙拳,指甲狠狠的紮著手掌,卻絲毫感覺不到痛感:“不用你一遍遍的告訴我。”那聲音低沉的沒有一絲溫度。

    “你要活在現實世界裏,即便你喝醉,媽媽也不會活過來了,你心裏明明是清楚的,媽媽死了,已經死了……”泠然無法控製地顫抖著,她知道自己是被恨著的,即便是最狠毒的話,能把他拉迴現實也好。

    “夠了!”泠忠強恨到了極點,順手抄起桌子上的一瓶啤酒向泠然砸去,她不該不知死活的,一次又一次的挑戰他的極限,他在乎的梁倩,他知道梁倩已經死了,已經死了……他隻是想幻想一下,卻連這都要來打擾他。

    啤酒瓶直直的砸在泠然的頭上,她沒有躲,這是她欠泠忠強的,欠梁倩的,她怎麽能躲呢,比起死,這些根本算不了什麽。一聲悶響,酒瓶破碎的聲音,酒精特有的味道在泠然身邊散開,一滴一滴的從臉上流下來……染濕了她長長的留海……

    空氣似乎沒有了浮動,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響……

    “爸……我隻有你一個親人了……”泠然原本蒼白的臉,現在更加白了。她的心裏隻有這一句話了,她看著泠忠強,那種失去媽媽的恐懼如洶湧的潮水一般,迅速的包圍了她,除了恐懼,除了心痛的無法唿吸,什麽都沒了……沒了……

    泠忠強踉蹌的轉過身,拿起沙發上的相框向自己屋裏走去。最後的親人了……親人呀……那他的親人呢?他苦笑著,他對自己也是痛恨的,都恨不得活剮了自己,該死的死他自己才對,是自己呀,該恨得也是自己……

    燈光下散亂的碎片泛著冷冷的光,泠然被啤酒瓶砸到的頭,痛的讓她一陣眩暈,血順著留海啪嗒啪嗒的滴在地板上。周圍安靜極了,讓這啪嗒啪嗒的聲音顯

    得尤為突兀。泠然蒼白的臉因為鮮血顯得更加的觸目驚心。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該怪誰,該有什麽樣的一個歸宿……看著泠忠強頹廢的身影,泠然的心情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了……死去對於活著的人來說,是何其的幸運……

    泠然蹲下身子,一片片的撿起玻璃碎片,又一片片的放到微微發抖的手心裏,長長的頭發遮住了那張已經煞白的臉,一切的畫麵像一組慢鏡頭……

    渾身像被抽幹了血一樣,飄飄忽忽的,泠然走進自己的房間,關上門,沒有多餘的力氣在堅持下去了。門板是她最後的依靠……身體靠著門板,一點點的向下滑去……她好累……刺骨的冷一瞬間充斥到了全身……

    她癱坐在地上,眼睛迷離的沒有了焦距,呆呆的看向窗外,如幽靈般的黑夜,它廣闊的沒有邊際,空曠的讓人心生畏懼,她從不是一個容易害怕的人,隻是今天這種感覺格外的明顯了。媽媽,一度是給她新的生命的代言詞,那些美好的時光裏,有媽媽的嗬護,媽媽的溫暖,那種被愛澆灌的時刻,在此時全部浮現在眼前,隻是愈發的顯的心痛無比。

    喉嚨裏一種無法言說的哽咽,幹澀的讓她發不出一絲聲音。泠然睜著眼睛,眼淚就這樣沒有預兆的流了下來。就這樣任由著淚水肆意的流著,心裏的苦楚隻能在這樣無聲的黑夜裏釋放一下,就哭一次吧,讓自己疲憊不堪的心,痛快的宣泄一次……不知道哭了多久,哭累了,眼皮越來越重,這樣坐在地上沉睡了過去。

    梁倩的身體無力的抽搐著,身體以一種及其怪異的姿勢,躺在漫天雪地裏,就像一個被人丟棄的木偶一樣,孤獨無依,可憐卑微,她兩眼分外用力的瞪著……嘴角還不時有大口的鮮血溢出來……那畫麵刻進了骨子裏,讓泠然永生難忘……

    泠然努力的想靠近那個單薄的身影,她張了張嘴,她想喊一聲媽媽,可是這是怎麽了,為什麽什麽聲音都沒有呢?她急的流下了眼淚,用力的揮動著胳膊,想要靠近媽媽,可是不管她怎麽拍打,卻始終無法靠近,隻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她們之間像是有一堵無形的牆,泠然眼睜睜的看著媽媽被一團白茫茫的霧氣包圍……

    梁倩被拉到醫院,四周一片素白,急診室裏的機器發出刺耳的鳴叫聲……

    “血壓不斷下降……

    “心跳越來越弱……

    “心跳為零……

    “用電擊……

    “砰……砰……砰……

    梁倩

    的身體一下又一下的重重摔落,機器裏發出刺耳的鳴叫聲,一聲接著一聲……

    落地窗旁的白色窗簾,在深夜裏顯得格外的突出,席南哲靠在窗戶邊,白色的t恤襯托出他修長健康的身形,烏黑的眼睛出神的看向窗外,那稀稀落落的幾顆星星,怎麽看都覺的落寞。

    想起墓地裏那個孤孤單單的背影,單薄的像要隨風而去一樣。大朵大朵的雪花落在她微微蓬鬆的頭上,雖然看不見她的臉,也看不見她的表情,但是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倔強和悲傷,卻是能讓人一下就能感受到的。

    “她不會有事的……相信我,泠然真的不會有事的……

    原來她叫泠然。

    “喵……喵……喵……

    席南哲低頭看著在自己褲腿邊蹭來蹭去的純白色肥貓,不僅笑了笑。蹲下身去,抱起最近又長肉的球球,向床邊走去。它一身白色的毛,蓬鬆有光澤,胖乎乎的貓臉搭配一雙圓滾滾的大貓眼,簡直是萌呆了,隻是貓不是應該是女孩子養的嗎?一個大男人養著一直貓感覺總是用點違和,不過看著男帥哥和大白萌貓的搭配還挺養眼的。

    球球從席南哲的懷裏跳到了床上,一蜷縮身子就趴在那,喉嚨裏發出唿嚕唿嚕的聲音,它半閉眼睛,眯著席南哲……

    席南哲在床上坐下,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撫摸貓咪長長的毛,貓咪看起來很舒服的閉起了眼睛,繼續唿嚕起來。

    “球球……今天我遇到了一個奇怪的女孩兒……席南哲自言自語的說道,他輕輕地躺在床上,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天花板,滿腦袋裏都是那個黑色的身影,她那被風吹起來的黑色發絲,狂亂的舞動著,安靜而妖嬈……

    窗外是寧靜的夜,伴隨著冬季的風,進入夢鄉。

    陽光斜斜的射進窗子裏,讓原本黑乎乎的屋子慢慢的亮起來,泠然依然保持著昨晚的姿勢,後背倚在門上,她臉色依然蒼白沒有血色,眼睛緊緊地閉著,深鎖的眉心顯示著她的不舒服,昨天就這樣沉沉的睡過去了,地上的寒冷讓她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她慢慢睜開眼睛,看了看,太陽出來了,對麵的鬧鍾已經是7:30了,要遲到了,嘉杉應該走了吧,幸好昨天告訴嘉杉不用等自己了。泠然用胳膊支起身體,試圖讓自己站起來。

    “啊。”泠然輕聲叫了一下,原來是胳膊已經麻了。她低頭看了看左手腕,紗布上已經隱隱透出來斑斑血跡,用右手揉了揉僵硬的胳膊和腿,扶著門慢慢的站起來了。

    拉開門,向洗手間走去,麻木的雙腿,像失去知覺一樣,軟綿綿的,泠然用力的跺了跺腳,試圖讓身體恢複正常。針紮似的感覺瞬間麻痹了全身。轉頭朝泠忠強的臥室看去,門是開著的,應該是出去了吧。

    走進衛生間打開水籠頭,水嘩嘩的流出來,泠然伸出手,刺骨的涼水從手心向全身蔓延,這個家裏根本沒有熱水,最近幾天也沒有工作,連最基本的生活都要成問題了,哪裏還有熱水呢,看來要重新去找一份工作了。

    泠然用濕毛巾輕輕的擦著額頭已經幹涸的血跡,傷口看起來不是很厲害的那種,如果不是昨天泠忠強喝醉,手滑偏了,估計今天就不是這麽簡單的洗洗就可以了,洗幹淨後貼了兩張創可貼,用留海把傷口遮住,什麽都看不出來了,等迴頭去找嘉杉再包紮吧。泠然朝鏡子裏的自己笑了笑,新的一天開始了。轉身去拿了包,向學校走去。

    走到巷口:“丫頭,你等等。”一個聲音叫住了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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