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王沈從未遇到過這樣的對手。


    “這樣的對手”,指的是毫無征兆、不參雜一絲情感便對手下痛下殺手的人,同樣的狀況出現了兩次,而他的反應卻總是慢了半拍。


    有熱心市民跳入水中,摸著黑試圖從人工湖裏將聯絡員“打撈”上來,王沈則默默注視著遠處。


    “喂,我們在和你說話呢。”


    “疏散人群。”


    “哈?你是誰啊?憑什麽聽你的?”警察本就對半天不迴話的王沈感到不滿,所以說話自然也沒帶好氣。


    “這是能力者襲擊事件。”王沈說道。


    “能力者襲擊事件?你以為這樣就能逃脫責任了嗎?有人看到是你把那個人推下去的,還有,地上的血跡你怎麽解釋?剛才隻有你和落水者近距離接觸過,是你幹的吧?你沒離開過現場,兇器一定還在你身上。”


    “等一下……那家夥,好想是協會網站上的那個能力者誒。”打斷警察的,反而是觀察力敏銳的熱心市民,他多次瀏覽過能力者協會的網站,自然對王沈這張臉不陌生。


    “你這麽一說,我好像也有點印象。”


    “小心,影子又朝你們那邊去了!”古翔突然間開口說道。


    他心裏也暗自為王沈捏一把汗。


    影子的速度快得和子彈有的一比,雖然在中央城區,能夠應對子彈射擊的選手有不少,但前提是子彈是射向自己的,知道了子彈的軌跡,再提前做出預判,難度便會大幅度降低。可是,影子是活得,它能夠調轉方向,軌跡也並非一條直線。


    而現在,王沈身邊有三個人。


    兩名警察,以及一個“熱心市民”。


    影子的目標究竟是誰?


    無法預判。


    這根本就是一枚“可遙控”的子彈,除非能讀到對方的心思,否則根本無法判斷子彈是朝誰打去的!


    自己躲開對王沈來說並不困難,但是,如果目標不是他,剛才的情況就會再度上演。


    已經很近了,隻剩下五米左右的距離!


    緊接著,人工湖附近的一切都陷入了靜止,古翔看見王沈一個人經過了三人,來到了懸著的影子旁,張開機械右臂握住了影子。


    真是便捷的能力啊……


    不對,好像有什麽不太對勁!


    四院聯賽時,王沈展現過相似的能力,那時“靜止”的時長長達十多秒,而在這十多秒的時間裏,他直接一個人團滅了紀明雪的四名隊友。為了打敗王沈,古翔研究過數次四院聯賽的錄像,在任何一秒都能決定勝負的比賽裏,十幾秒的靜止簡直和犯規沒什麽兩樣。


    但是這一次,靜止隻持續了不到3秒,而在王沈握住影子的同時,力場便消散了。更讓他擔心的,是王沈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太好看。


    這不由讓古翔想到了一些細節。


    利用能力將他移動到安全地方之後,王沈以監視為由,停留了將近一個小時,而在剛才,他明明能輕易阻止聯絡員落水,卻沒有這麽做……


    看著被彈向另一端的影子,古翔心一沉,問道:“你是不是身體出狀況了?”


    這種情況看上去,分明就是能力使用過度造成的後遺症。


    ………………


    時間,剛剛似乎停止了一下。


    吵雜的人群中,楊老師覺察到了一絲異樣。異常持續了三秒左右,然而手表上的時間卻沒有一同禁止——這三秒流逝掉了,但周圍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在內,在這三秒時間都變得像是木頭人一般,維持著相同的動作,什麽都沒有發生。


    而除了他之外,似乎沒有任何人意識到了反常。


    在醫院裏,他假裝暈了過去,並在一直留在樓上注視著樓下的一舉一動,他看見王沈推著一個輪椅,將那位看起來全身骨折的人抬上來了出租車,而不久之後,他就在手機新聞上看見了人工湖附近發生車禍的信息。


    第五個傷口,留下了『新聞』作為提示信息,若非如此,他可能根本意識不到人工湖這裏發生了什麽。


    已經被幹掉了五次了。


    緊張感越來越重,他有十根手指,現在他的“死亡”次數已然過半,他無法想象如果十根手指都用不了之後,會發生些什麽。


    他會死麽?


    時間無法倒退,永永遠遠地被幹掉?


    他仍未弄明白前一個提示中『7』的含義,但就在剛才,他似乎摸索到了王沈和自己能力之間的不同。在醫院的時候,王沈發揮出的能力就如同真正的時停一般,但現在看來,時間並沒有被停下,甚至連延緩都沒有。


    陷入靜止狀態的是人和物體,有那麽一瞬間,所有人的速度都緩慢到了極致,所以看起來就像是時間停止了一般,如果不是偶然看了手表,楊老師覺得自己恐怕也無法發現這個細節。


    這個發現,稍稍讓楊老師放鬆了一些。


    在時間絕對靜止的狀態下,速度是沒有意義的,如果他的推測沒有出錯,那麽在時停的狀態下,並不會出現王沈也能動的狀況。


    但還是不能過於武斷。


    在弄清楚『7』的真實含義前,絕不能動手。


    “喂,你沒事吧?”


    “你怎麽突然間跑到哪裏去了?”


    遠處傳來警察的詢問聲。


    王沈的狀態看起來有些糟糕,就像是剛剛跑完一個馬拉鬆一般。


    在剛才的3秒時間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楊老師完全沒有關注到王沈的行為,他隻能依靠警方的詢問,推測剛才的狀況——他們說王沈突然移動了一小段距離,他朝那邊觀望了一番,什麽都沒有發生。沒有人突然間被擊飛出去,甚至沒多少人注意到那邊發生了些什麽,絕大多數人的精力還集中在拯救落水者上。


    唯一能確定的,是王沈疲憊的狀態是剛才使用能力造成的。


    所以……


    『7』難道指的是王沈能力持續的最大時長?


    抑或是發動能力的次數?


    如果是次數的話,王沈在醫院已經使用過了一次,逃離爆炸的一次,加上剛才那一次……


    至少已經使用三次了!


    再等一會,等到對方的“使用次數”結束,就萬無一失了!


    想到這裏,他收迴視線,卻看正巧看見了路燈下盯著他看得青年。


    對方穿著一件冬季流行的衛衣,戴著帽子口罩,耳朵裏塞著一對耳機。楊老師習慣於從上到下打量一個人,而當他的視線移到青年腳下時,突然間愣住了。


    這個人的腳下,為什麽沒有影子?


    咦?


    是他看錯了?


    當他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去的時候,卻看見青年腳下拖著一條長長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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