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院聯賽級別的比賽裏發生內訌,這的確還是頭一遭。


    其實華夏代表隊在入場時周珂就看出了些端倪,卻沒想到隊內關係居然惡化到了這種地步。準確的說,內訌是單方麵的,紀明雪的其他幾名隊友出門像模像樣地實地勘探了一翻,然後迴來布置戰術時,全被紀明雪給否決了。


    紀明雪哪都不去,就待在市長五步之內掛機,並且她已經和市長協商好了,至明天演講開始前,他都會留在這棟大樓之內。


    於是紀明雪目中無人的態度引起了隊友的不滿,率先發起內訌的似乎是情報分析師,他似乎對自己水平十分有自信,說道:“請你配合我的戰術,李景當時邀請我,也是看中了我在情報分析師方麵的水平!”


    “你誤會了。”紀明雪連頭都懶得抬:“李景之所以邀請你,是因為參加四院聯賽必須要有六個人。”


    至於自己的隊友是什麽人,紀明雪並不在意。


    他們掛機也好,衝上去送人頭也好,都和她沒關係。


    “你這是什麽意思?”


    “你們想打就隨便玩玩,不想打就掛機。”紀明雪的態度很明顯,說話不留情麵。


    王沈咋了咋舌。


    九年過去了,紀明雪的性格還真是一點沒變過。


    不過紀明雪讓人不得不服的一點是她懟起人來有理有據:“如果這是一次保護行動,在你們把市長晾在這裏出去閑逛的時候,他就可能已經被死了。”


    “可是按照以往比賽的經驗……”情報分析師梗著脖子,試圖辯解。


    四院聯賽開始前的一個月的時間裏,這位情報分析師一直待在寢室裏把全部內網項目介紹以及比賽錄像都看了一遍。一個月來,沒日沒夜,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看錄像,就連做夢都想著比賽。


    正因如此,所以紀明雪的話聽起來格外刺耳。


    為了背負得起華夏學院這份不敗的招牌,他也傾盡了所有。可是沒有人知道的他的努力,紀明雪就這麽坐在這裏,就把全場的目光吸引過去了。


    “按照以往的比賽經驗,對手通常是在第二天行動,對嗎?”


    “既然你知道……”


    “那麽,你知道災厄是一個怎樣的組織麽?”


    紀明雪問的是災厄,而不是天海的代表隊,一時沒反應過來的情報分析師頓時語塞。


    “災厄是一群掌握了全世界最頂尖的科技設備和單兵武裝的恐怖分子,他們的黑客能輕而易舉黑進這個城市的每一個攝像頭,你們的一舉一動也許都在他們的監控之下。而且那些人在犯罪時沒有任何章法,你就算看過他們的每一次行動紀錄,也不可能推測出他們下一次的犯罪手段。”


    “可是,我們現在的對手是天海!”


    “對手是誰並不重要。你隻要知道我們需要保護的人現在就在這裏,這就足夠了。”也許因為這位情報分析師是自己名義上的隊友,她的話變多了不少:“作為安保人員,你需要確保的隻有一件事,就是讓這個人活著。”


    如果提出這些疑議的是別人,紀明雪的迴答就會變得簡單明了一些。


    滾蛋。


    這兩個字就能言簡意賅地表達出她全部意思。


    “正是因為我們需要確保這個人的安全,所以才需要掌握詳細的情報,這才是情報分析師存在的意義,不是嗎?”


    周珂聽得十分仔細。


    華夏學院的情報分析師她沒見過,應該是從b班升上來的學生。不過她反而覺得這位情報分析師說的沒什麽毛病——在正麵交鋒前盡可能地搜集有利己方的情報,然後把一點點有利情報累積在一起,逐漸轉化為勝勢。


    如果是她的話,開場的選擇應該和華夏學院的這位情報分析師差不多,也就是說,假如她是紀明雪的隊友,也會這麽被教育一頓。


    幸好他們隊長是王沈。


    “你怎麽看?”周珂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往王沈的看法。


    “他們兩個說的根本就不是一個東西吧。”王沈隨口說道。


    累積有利情報,雙方心態博弈,最後開團,這是正常的比賽流程。


    而紀明雪說的,卻是真正生死在毫厘之間的任務,王沈現在才忽然意識到,當年紀明雪雖然毒舌又潑辣,但離他的距離從來沒超出過五步距離。這五步距離,是紀明雪創造出的安全區,無論是狙殺還是近距離的槍擊,她都能在第一時間化解危機。


    除了自己,她不相信任何人。


    “都是比賽,怎麽不是一個東西?”周珂不知道的紀明雪的身份,追問道。


    “紀明雪說的,是比賽之外的東西。”


    沒有任何經驗之談,稻草人所經曆過的任務,別說大大咧咧地出去幾個小時才迴來,就連一個懶腰、一個哈欠的功夫,時局都可能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王沈覺得如果不是自己九年前自己親身經曆過那樣的場麵,他恐怕也無法想象那種神經一刻不能放鬆狀態。


    王沈覺得,紀明雪的ptsd大概就是這麽來的。


    連睡夢中都能聽到槍聲,這也許就是稻草人的生活。


    “可是也總有你無法掌握的東西!即便你是這一屆的首席生,也一定會有超出你控製的東西!”


    “不,你錯了。”


    紀明雪終於抬起了頭,用看待白癡的目光看著對方:“你能掌控的,隻有自己。如果對麵使用狙擊,你就把保護對象推開,如果對方近距離槍擊,你就在他開槍之前把他擊斃……至於槍擊者是誰,用的什麽型號的武器,選擇在哪裏狙擊,這些是偵探的工作。你是情報分析師,不是偵探。”


    “那你倒是教教我,情報分析師的職責究竟是什麽?”


    “遭遇戰時殲滅或撤離的指令,撤離時的具體路線,必要情況下需要作出的犧牲……很遺憾,這些都是即時發生的,沒有任何經驗能幫到你,而一旦你選錯了,就有人會死。”


    “哼,首席生還真是會說些漂亮話啊,那麽如果你無法阻止對方呢?”


    “這就是五步的意義。”


    “哈?”


    “你大概不知道吧,每個貼身保鏢都有一張王牌。”


    紀明雪的話突然間讓情報分析師有些毛骨悚然:“如果你真的差勁到臨場判斷不出子彈是從哪打過來的,也來不及在殺手衝出人群的瞬間擊斃他,那麽至少有一件是你能做到的——擋在他的前麵。”


    這種方式既不需要驚人的判斷力也不需要精準的槍法,需要的隻是下意識地橫移。


    當然,這種不需要浪費腦細胞的王牌會有一個弊端。


    讓你送命。


    “隊長。”


    紀明雪的說法把周珂唬得一愣一愣的,她轉過頭,緊盯著王沈。


    她覺得王沈對紀明雪的情感絕不是對手之間的惺惺相惜,後者高中連比賽都沒和紀明雪打過。


    周珂咽了口唾沫,半開玩笑地問道:“大魔王她……該不會替你擋過子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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