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奶奶被江父說得老淚縱橫,捂著臉進了房間。


    江爺爺在一邊站著束手無策,看老伴兒進屋傷心的哭,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


    江父看向父親,隨後沉聲問:“爸,你覺得我說得太過分了吧?其實這些話我早就想說了,隻是一直想著你們是長輩,所以才忍著沒說。但是一直沒說,那就是一直在虧欠著杜紅,我不想她每天起早貪黑的都在為我們一家人忙碌,她是個人啊。”


    江爺爺歎氣:“我不是覺得你說錯了,你說得很對,但是、你跟i媽說那些,她也改不了。你媽其實跟杜紅是一個性子的,刀子嘴豆腐心,她哪裏又壞心眼兒啊?”


    “我沒說媽有壞心,我隻是認為我媽太偏心。”江父道。


    江爺爺欲言又止,頓了頓,隨後點頭:“是,偏心這個事我肯定承認。但她就是在乎孫子,杜紅什麽都好,要是能給江家添個孫,你媽能不對她好?孫子是你媽心裏的結。”


    江爺爺太明白江奶奶是個什麽樣的人了,要說嫌棄江母,那肯定是嫌棄的,江奶奶是從那個還殘留著封建舊思想的時代裏走出來的人,她的觀念裏,女人就應該為夫家生個兒子傳宗接代。


    雖然江母不能再生,最大原因是因為江父腿受傷,所以他們才沒有再有孩子。


    但江奶奶就執意認為江母第一個不是兒子是女兒,那就是對不起江家的祖宗,不能為江家延續香火,這樣的兒媳婦她能不嫌嗎?


    要不是因為考慮著江文強還需要人照顧,怕是早就攆走了。


    更何況現在的情況,江兮現在再能幹,再怎麽孝順,那江兮不是老江家的孩子啊,現在享受的這一切都跟鏡花水月一樣,不真實的啊。


    “江兮不是老家家的女兒,盛與熙再好,也跟我們老家沒有關係。我們老江家現在的指望,是江福臨。文強啊,所以我是很支持你跟杜紅開個店的,你們掙到錢,那才是你們的。如果沒有錢,江兮給的這些好日子,過一天少一天,將來等我們老一輩的都走了,離開這個世界了,你認為江兮她會照顧我們老江家真正的子孫後人嗎?你看她現在麵對你奶奶和老二一家的態度。怕是都不用我們離開,她對老江家的後人,都不會客氣。”


    江爺爺說著搖頭:“都是假的,跟鏡中花,水中月一樣,都是假的。給了我們自己老江家的東西,自己拿到多少,那才是真的。”


    江父不再說話,低聲道:“爸,你說得沒錯,但江兮在我心裏,她永遠是我女兒,不管她流的是誰家的血。”


    “她認你,認杜紅,她認我這個爺爺、認這個奶奶、認江家其他所有的親人嗎?”江爺爺搖頭:“我明白你心裏想什麽,反正現在你跟杜紅是有這個好依靠了,人家對你好,那當然是要更真心的對待了。可她不是老江家人,就不是。她不會下意識為老江家考慮,你覺得你們現在這個依靠,能維持多久?你是不是覺得你這後半輩子不用愁了,什麽都可以不管了嗎?”


    江文強垂著眼,搖頭:“不是,江兮是我的女兒,這是一輩子的事。至於其他的,爸,以後小輩的心我們現在也操不了了,以後的難關讓小輩們自己去度過吧。”


    江爺爺不再說話,隻是轉身走了。


    走了兩步,他說:“我跟你媽的想法是一樣的,現在江兮能給你們什麽,就拿著,隻有給你了,才是你的。至於現在這些好日子,一個不小心,人家就讓你走了,這些眨眼間也就不是你的,攥在手裏的才是好的。”


    江父說:“爸,我剛說的不是玩笑,如果你和媽在這裏幫不上任何忙,要不然迴本江老家?至少在老家們每個月拿幾百塊錢可以過得很舒服。種種菜、養些雞鴨,可比在這好多了。城市裏空氣也不好,在老家好山好水的,全都是認識的人,迴去也挺好的。”


    江爺爺那一張臉氣成了黑色,“你就是誠心要趕人了是不是?”


    “不是,我是綜合考慮的。”江父道。


    江爺爺氣憤不平,指著江父罵不孝。


    “江文強,你別忘記你是怎麽長大的,你是不是太過分了這麽做?一大家子都來了雲都,全本江鎮誰不知道?家家戶戶都傳遍了,你現在想要把我們送迴去,送迴去我們這張老臉還要不要了?”


    “爸,你迴老家就是享清福啊,什麽都不用做,隻是清清靜靜的生活,怎麽就沒麵子了?”江父想不明白。


    “一家都來了雲都,來大城市生活了,都知道咱們家孫女嫁了盛家的大老板,住著別墅、過著少奶奶的生活,你竟然現在要把我們送迴去,你說到時候全本江鎮的人怎麽想我們?”江爺爺反問。


    江父搖頭:“現在多少有錢人想去鄉下生活,就因為鄉下生活空氣好、吃的蔬菜是自己種的,綠色健康……”


    “你別跟我扯這些沒用的,要迴去行,所有人一起迴去吧。你要單獨送我跟你媽迴去,那不成。”江爺爺道:“不就是讓你媳婦出來拖下地,你這既要趕人走,江文強你至於不你?”


    麵對江爺爺的憤怒,江父無從解釋。


    “爸,怎麽跟你就解釋不通呢?”


    江爺爺說:“文強,你現在急匆匆想把我們送走,為的是什麽?”


    “爸,我不要求你們做多少,這種非常忙的時候,嘉年馬上要迴來的時候,這種小事媽了個幫忙做就不能幫忙嗎?為什麽就是看不到我們的付出和忙碌,非要什麽都讓杜紅來做?一家人,相互扶持幫助才叫一家人,爸,我這要求不過分吧?”


    江爺爺無話可說,站在那兒沒動,良久才讓步。


    “你媽也不是說什麽都要杜紅來做,隻是習慣了。但你說的話太過,你就從來沒有跟你媽那麽說過話,她能不難過?”


    江父說:“若不是太過分,我又怎麽會這麽說。向來我都是站在您和媽這邊,不管什麽時候我都是說杜紅的不是。可就因為我偏向你們,所以媽才不把杜紅當一家人,什麽都推給她。爸,她是江兮的媽,是咱們家娶進門的媳婦,是我們的家人,就不能對她好一點嗎?”


    誠然江父說的是實話,江爺爺無話可辯駁。


    “行了,這些事情你說出來好好溝通就行了,至於一開口就讓老人走?你說我跟你媽年紀這麽大了,你們兩兄弟都在外麵,你就放心把我們兩個老的丟老家?萬一在家出個什麽事兒,誰來管?”


    江父淡然道:“爸,既然不想走,那就把這裏當個家,而不是豪華酒店吧。我們是一家人,忘掉你剛說的那些話,江兮就是我們江家的女兒,她若心裏沒有我們,不會養這一群閑雜人,她沒有那個義務和責任。爸,江兮對咱們家心裏有怨,但你去問問現在的年輕人,哪個對家裏父母老人沒有怨氣?江兮沒有說我們是外人,我們自己卻當成了外人,那注定在這裏住不下去,注定會離開。”


    江爺爺不說話了,江父陪著沉默的站了會兒,低聲再道:“白天太忙,實在太困,我要去洗漱休息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


    “文強。”


    江爺爺又叫住江父,江父迴頭說:“爸,有什麽話明天再說,杜紅已經休息了,她一天從早忙到晚,沒停歇過。你跟媽是去年才來,不了解杜紅之前住院的情況。她那個病,就是給累出來的。杜紅萬一哪天倒下了,不用你跟媽心裏計劃著什麽時候走,江兮也會讓我們直接離開。”


    江爺爺欲言又止,有話沒有問出來。


    江爺爺迴房間,關了門,江奶奶哪裏在哭?


    也就嚎了那兩聲,僅僅是做給江父看的。


    江爺爺一進門,江奶奶立馬就問:“杜紅出來拖地沒有?”


    “沒有。”


    江爺爺悶著頭坐在一邊,江奶奶撐起來:“為什麽沒有?文強是不是被杜紅施了法,現在什麽都聽她的了?”


    “你可少說幾句吧,你別忘了,在我們來之前,杜紅大病了一場,在醫院住了大半年的院。文強說就是給累的,現在杜紅依然從早忙到晚,要是哪天忽然就那麽倒下了,咱們都得卷鋪蓋走人。江兮那心裏,就隻有她媽的位置。”


    大家都是沾了誰的光,大家心裏都很清楚。


    江母要是出了什麽事兒,很顯然這個家就會這麽散了。


    因為江母堅持要過來照顧江兮,江兮拗不過江母同意江母過來,所以大家也就這麽跟過來了。江母要是倒下,江兮還認你江家人?


    江奶奶認真看向江爺爺,“這話文強說的?”


    “剛說的,所以家裏有什麽事順手就給收拾了,別一張椅子倒了都得等到人迴來才扶,這確實過了。”


    “江家的媳婦,伺候公婆那就不是應該的?”江奶奶反問。


    “人家還開店做生意了,真要是什麽事我們都幫不上忙,文強說直接送我們迴老家養老,反正我們什麽都幫不上。”江爺爺道。


    江奶奶氣得臉色發青:“真是造孽,造孽!好好個兒子被媳婦下了迷魂湯,我們家文強以前哪裏是這樣的?他以前哪裏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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