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靠山,粘杆處的靠山是天家,但是賈環的靠山可是天家和大帝啊,還有明教,那都是三孫子的靠山。因此粘杆處輕易不會找三孫子的麻煩的。


    比如說這一次,其實這樣子的一個事情就是會變的比較的棘手了。


    那個隊長看了一眼遠走的劉姥姥,到底是忍住說:“算了,這個人格賈府是親親,如果是說沒有在賈府出現過,被我們拿下那是沒有什麽大的問題的,但是現在,人家已經是在賈府出現了,被賈府的人知道有這樣子的一門親戚在,那在這樣子的一個事情上麵,我們可是就不能夠動手了,不然別被那三孫子抓住的話,那在這樣子的一個問題上麵就是比較的難做了,甚至是說讓大檔頭難做也是不一定的。


    傳下去,讓當地的縣令查一下那個狗兒的情況,現在我們先撤迴去再說。”


    三孫子和粘杆處的大檔頭到底是不是能夠硬抗,這一點這個小隊長可是沒有膽子嚐試一下。反正是說在這樣子的一個情況下,大檔頭都是說過,能夠不招惹那三孫子就不要招惹那三孫子了。


    劉姥姥聽了謝過,遂攜了板兒,繞到後門上。隻見門前歇著些生意擔子,也有賣吃的,也有賣玩耍對象的,鬧哄哄三二十個小孩子在那裏廝鬧。


    雖然京城現在是亂的很,剛剛的打的是一塌糊塗,現在正是秋後算賬的時候,但是這一切和賈府是沒有什麽大的關係的,賈府的族人該怎麽樣過日子就怎麽樣的過日子,反正天塌下來有人頂著就是了。


    尤其是說小孩子,更是不把這個事情放在心中了。


    劉姥姥便拉住一個道:“我問哥兒一聲,有個周大娘可在家麽?”


    孩子道:“那個周大娘?我們這裏周大娘有三個呢,還有兩個周奶奶,不知是哪一個行當上的?”


    劉姥姥道:“是太太的陪房周瑞。”孩子道:“這個容易,你跟我來。”


    說著,跳躥躥的引著劉姥姥進了後門,至一院牆邊,指與劉姥姥道:“這就是他家。”又叫道:“周大媽,有個老奶奶來找你呢,我帶了來了。”


    周瑞家的在內聽說,忙迎了出來,問是那位。劉姥姥忙迎上來問道:“好呀,周嫂子!”周瑞家的認了半日,方笑道:“劉姥姥,你好呀!你說說,能幾年,我就忘了。請家裏來坐罷。”


    劉姥姥一邊走,一邊笑,說道:“你老是貴人多忘事,哪裏還記得我們呢。”


    說著,來至房中。周瑞家的命雇的小丫頭倒上茶來,吃著。周瑞家的又問板兒你長得這麽大了,又問些別後閑話,再問劉姥姥:“今日還是路過,還是特來的?”


    劉姥姥便說:“原是特來瞧瞧嫂子你,二則也請請姑太太的安。若可以領我見一見更好,若不能,便借重嫂子轉致意罷了。”


    周瑞家的聽了,便已猜著幾分來意。隻因昔年她丈夫周瑞爭買田地一事,其中多得狗兒之力,今見劉姥姥如此而來,心中難卻其意;二則也要顯弄自己體麵。


    聽如此說,便笑道:“姥姥你放心!大遠的誠心誠意來了,豈有個不教你見個真佛去的?


    論理,人來客至迴話,卻不與我相幹。我們這裏都是各占一枝兒:我們男的隻管春秋兩季地租子,閑時隻帶著小爺們出門子就完了;我隻管跟太太、奶奶們出門的事。


    皆因你原是太太的親戚,又拿我當個人,投奔了我來,我竟破個例,給你通個信去。但隻一件,姥姥有所不知,我們這裏又比不得五年前了。


    如今太太竟不大管事了,都是璉二奶奶管家。


    你道這璉二奶奶是誰?就是太太的內侄女,當日大舅老爺的女兒,小名鳳哥的。”此刻周瑞家的也是琢磨,這事情,大太太可是心情正不好,王家都沒有了,大太太心情好才奇怪呢,如果是說不是因為有賈環這個三爺在外麵扛著,賈府被滅都不是不可能的。


    既然是看這種情況,大太太自然是不會輕易的見客人了。劉姥姥聽了,罕問道:“原來是她!怪道呢,我當日就說她不錯呢。這等說來,我今兒還得見她了。”


    此刻劉姥姥自己也是不知道,其實王熙鳳也是強撐啊,這一個家,畢竟是說要有人維持啊,外麵的事情自然是有老爺,有璉二爺在支撐著,但是內宅的事情,大太太不管什麽,邢夫人也是懶得管,因此,這重任還是落在了王熙鳳的身上了。


    而且現在這樣子的一個情況,賈府必然是不能夠被人看了笑話,要強的王熙鳳基本上是事必躬親,不肯落後了。


    周瑞家的道:“這個自然的。如今太太事多心煩,有客來了,略可推得去的,也就推過去了,都是鳳姑娘周旋迎待。今兒寧可不見太太,倒要見她一麵,才不枉這裏來一遭。”


    現在趙二夫人雖然還是二夫人,但是畢竟已經今時不同往日了。


    趙家的人,包括奴才在賈府的地位都是大大的增高了。畢竟是有賈環再,趙家的人,在賈府是特殊的存在,能不得罪不不得罪。


    而現在王家被抄家了,但是有一個王家的親戚來了,好歹也是要見上一麵,不然被人笑話了去了。周瑞家的也是很了解現在王熙鳳的心思的,因此,知道一定要稟報的。


    如果是說周瑞家的稟報了這個事情,那王熙鳳自己不見,是一迴事,但是如果是說劉姥姥來了,周瑞家的稟報都不稟報的話,那在這樣子的一個事情上麵,便是說周瑞的不是了。奴才隻能夠通報,斷然是沒有替代主子做決定的一個可能的。劉姥姥道:“阿彌陀佛!全仗嫂子方便了。”周瑞家的道:“說那裏話!俗語說的:‘與人方便,自己方便。’不過用我說一句話罷了,害著我什麽!”說著,便叫小丫頭到倒廳上悄悄的打聽打聽,老太太屋裏擺了飯了沒有。小丫頭去了。這裏二人又說些閑話。


    劉姥姥因說:“這鳳姑娘今年大還不過二十歲罷了,就這等有本事,當這樣的家,可是難得的。”


    此刻,其實劉姥姥自己也是在琢磨,如果是說見到王夫人的話,那這個事情還好說,自己到底是見過王夫人,畢竟是有那麽一點點親戚麵子在裏麵,而且和王夫人也是一個吃齋念佛的主。


    這樣子的話,那在這個時候,自己舍著臉去求一下,也許事情就成了,但是在這樣子的一個情況下,如果是說要見到王熙鳳,這個叫做鳳哥的年輕人,自己不認識啊,這時候是不是開口把這個事情求下來,那這個都是很難說的。


    不過,這劉姥姥帶地勢年老經驗多,現在既然是到了這樣的一個地步的話,那畢竟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到底是自己來了城裏一趟,那在這樣子的一個情況下,總是要打秋風一些迴去才是,不然的話,那今年的冬天日子可是就有些不好過了。


    周瑞家的聽了道:“嗐!我的姥姥,告訴不得你呢。這位鳳姑娘年紀雖小,行事卻比世人都大呢。如今出挑得美人一樣的模樣兒,少說些有一萬個心眼子。


    再要賭口齒,十個會說話的男人也說她不過。迴來你見了就信了。


    就隻一件,待下人未免太嚴些了。”


    周瑞家的也是想著再叮囑兩下,讓劉姥姥小心一些,畢竟不能夠在二奶奶麵前丟了麵子,但是此刻說著,隻見小丫頭迴來說:“老太太屋裏已擺完了飯,二奶奶在太太屋裏呢。”


    周瑞家的聽了,連忙起身,催著劉姥姥說:“快走,快走!這一下來她吃飯是一個空子,咱們先等著去。若遲一步,迴事的人也多了,難說話;再歇了中覺,越發沒了時候了。”


    說著,一齊下了炕,打掃打掃衣服,又教了板兒幾句話,隨著周瑞家的,逶迤往賈璉的住處來。


    一路上看這賈府的景象,花團錦簇的,頗有一番富貴氣象,在劉姥姥看起來就是人間仙境一般,到底是富貴人家,比之別處是大大的不同的。


    先到了倒廳,周瑞家的將劉姥姥安插在那裏略等一等。自己先過了影壁,進了院門,知鳳姐未下來,先找著了鳳姐的一個心腹通房大丫頭名自然就是平兒了。周瑞家的先將劉姥姥起初來曆說明,又說:“今日大遠的特來請安。當日太太是常會的,今兒不可不見,所以我帶了她進來了。


    等奶奶下來,我細細迴明,奶奶想也不責備我莽撞的。”


    如果沒有王夫人這一茬的話,那周瑞家的畢竟是沒有膽子帶人過來的,但是在王夫人那邊掛夠號的,好歹也算是親戚了,比不得旁的,不能夠被人笑話了。


    在一個就是說,現在王家被抄家了,更是沒有什麽親戚來往了,而現在這樣子的一個情況,來了一個親戚,雖然是遠了一些,但是畢竟是有親戚。人家能夠在這個關鍵的時候還來求告,不給一點迴話,到底是不夠臉麵的事情。因此,周瑞家的到底是把人給帶過來了。


    不過,這一次周瑞家的到底是說高看了劉姥姥。這劉姥姥到底是鄉下人,因此,消息什麽的自然是非常的不靈通,別說王家被抄家這種高層的事情沒有機會知道,就算是知道,也是一年兩年之後被傳出去的,現在斷然是沒有機會知道的。


    當然,如果是說在這個時候劉姥姥真心的知道王家誒抄家,那她作為一個布衣貧民,能夠有單子過來才奇怪呢。


    隻是說無知者無畏,現在劉姥姥到底是說不知道在這樣子的一個情況下,自己走的這個王家已經被抄家了,因此,才會大著膽子過來的。平兒聽了,便作了主意:“叫他們進來,先在這裏坐著就是了。”


    周瑞家的聽了,忙出去引他兩個進入院來。上了正房台磯,小丫頭打起猩紅氈簾。


    隻聞一陣香撲了臉來,竟不辨是何氣味,身子如在雲端裏一般。滿屋中之物都耀眼爭光的,使人頭懸目眩。


    劉姥姥此時惟點頭咂嘴念佛而已。於是來至東邊這間屋內,乃是賈璉的女兒大姐兒睡覺之所。平兒站在炕沿邊,打量了劉姥姥兩眼,隻得問個好讓坐。


    劉姥姥見平兒遍身綾羅,插金帶銀,花容玉貌的,便當是鳳姐兒了。


    才要稱姑奶奶,忽見周瑞家的稱他是平姑娘,又見平兒趕著周瑞家的稱周大娘,方知不過是個有些體麵的丫頭了。


    現在平兒心中可是也是不怎麽的好,畢竟王家被抄家了,對女人來講,自己的娘家就是自己的靠山啊,因此,對平兒來講,其實王家也是她的一個靠山嗎,一個退路。


    但是在這個時候靠山沒有了,她心情能夠好起來才叫奇怪呢。但是這平兒和鳳姐基本上是一個脾氣的,那就是說,越是心中不怎麽樣的舒服,但是在這樣子的一個情況下,這麵上是絕對不會露出來的,現在在賈府平兒也是該怎麽樣的做就怎麽樣的做,而且是做的比一般的時候要更好,斷然是說不會讓別人看笑話的。


    因此,也是對劉姥姥比較的用心,這劉姥姥雖然是王家的一個連宗,但是畢竟是代表了娘家人,現在王家被抄家,王仁下落不明,這王家算是基本上沒有什麽樣子的人了。


    這一下子,到底是說一定要招唿好才是的。不然被賈府被趙家的人看了笑話去,卻也是不美的。


    於是讓劉姥姥和板兒上了炕,平兒和周瑞家的對麵坐在炕沿上,小丫頭子斟了茶來吃茶。劉姥姥隻聽見咯當咯當的響聲,大有似乎打籮櫃篩麵的一般,不免東瞧西望的。


    忽見堂屋中柱子上掛著一個匣子,底下又墜著一個秤砣般一物,卻不住的亂幌。


    劉姥姥心中想著:“這是什麽愛物兒?有甚用呢?”正呆時,隻聽得當的一聲,又若金鍾銅磬一般,不防倒唬的一展眼。接著又是一連八九下。


    方欲問時,隻見小丫頭子們齊亂跑,說:“奶奶下來了。”


    周瑞家的與平兒忙起身,命劉姥姥“隻管等著,是時候我們來請你。”說著,都迎出去了。


    劉姥姥屏聲側耳默候。隻聽遠遠有人笑聲,約有一二十婦人,衣裙窸窣,漸入堂屋,往那邊屋內去了。又見兩三個婦人,都捧著大漆捧盒,進這邊來等候。


    聽得那邊說了聲“擺飯”,漸漸的人才散出,隻有伺候端菜的幾個人。半日鴉雀不聞之後,忽見二人抬了一張炕桌來,放在這邊炕上,桌上碗盤森列,仍是滿滿的魚肉在內,不過略動了幾樣。


    板兒一見了,便吵著要肉吃,劉姥姥一巴掌打了他去。忽見周瑞家的笑嘻嘻走過來,招手兒叫他。劉姥姥會意,於是帶了板兒下炕,至堂屋中,周瑞家的又和他唧咕了一會,方過這邊屋裏來。


    隻見門外鏨銅鉤上懸著大紅撒花軟簾,南窗下是炕,炕上大紅氈條,靠東邊板壁立著一個鎖子錦靠背與一個引枕,鋪著金心綠閃緞大坐褥,旁邊有雕漆痰盒。


    那鳳姐兒家常帶著秋板貂鼠昭君套,圍著攢珠勒子,穿著桃紅撒花襖,石青刻絲灰鼠披風,大紅洋縐銀鼠皮裙,粉光脂豔,端端正正坐在那裏,手內拿著小銅火箸兒撥手爐內的灰。


    平兒站在炕沿邊,捧著小小的一個填漆茶盤,盤內一個小蓋鍾。


    鳳姐也不接茶,也不抬頭,隻管撥手爐內的灰,慢慢的問道:“怎麽還不請進來?”


    此刻鳳姐已經是得到了消息,王家被抄家了,就剩下王仁一個人成了漏網之魚,便是說也是被粘杆處的人尋著,如果是說唄尋到了,估計也是比較的危險的。


    但是這些已經是成了事實了,粘杆處的人是絕對沒有膽子到賈府來那人的,那個三孫子可是恨護短的家夥,粘杆處的人敢來,他定然不會善罷甘休的。


    因此,此刻鳳姐兒自己心中也是非常的明白,此刻現在自己在賈府是最安全的,倒也是說不用有什麽好擔心的。


    現在劉姥姥居然是說在這樣子的一個關鍵的時候來了,那也是給自己長臉啊。


    別的親戚在這樣子一個情況下,如果是說不落井下石的話,那就已經算是厚道了。在這樣子的一個時候,王家的親戚都是但凡是有那麽一點點關係的撇清都來不及呢,更何況說是直接的找上門來啊。


    因此,此刻,其實鳳姐對這樣子的一個事情還是非常的重視的。一麵說,一麵抬身要茶時,隻見周瑞家的已帶了兩個人在地下站著呢。


    這才忙欲起身,猶未起身時,滿麵春風的問好,又嗔著周瑞家的怎麽不早說。劉姥姥在地下已是拜了數拜,問姑奶奶安。


    鳳姐忙說:“周姐姐,快攙起來,別拜罷,請坐。我年輕,不大認得,可也不知是什麽輩數,不敢稱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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