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雨柔睜大了眼睛,手足已近乎麻痹,胸中一股無法排解的寒氣直衝腦門。


    那燕王帳前方的戰況,已經完全超越了她的常識之外!


    薛世雄,董純,楊義臣,王崇古,湯元化——這五人無不都是威名赫赫,身經百戰的超品武修。而衛若宮元極等人,實力雖是遜色不少,可亦非弱者,如果有足夠的智慧與手腕,他們甚至能夠在江湖上稱霸一方。


    可這許多人聯手,又有大型法陣與神階戰甲為助力,竟然非是那無頭甲士的一合之敵。


    張雨柔心想哪怕是自己父親在此,隻怕也難抵禦這惡靈的鋒芒。


    她又深深慶幸,李世民居然能夠在與無頭甲士抗衡了許久之後,全須全尾的活了下來,這真是僥天之幸——


    “這應該是那頭惡靈的完全體。”


    張空明口中謾罵著:“這些蠢貨,不知道史萬歲生前就是被人圍攻而死嗎!”


    惡靈這種東西,是因人死後遺下的執念與怨恨而生。其執念與怨恨越強,也就越難將之除滅。


    何況這無頭甲士身前,還是一位神階戰將!可出入百萬軍中斬上將首級!其神魄之強大,遠非常人能夠比較,


    “難道就再沒有壓製它的辦法了?”


    張雨柔咬著下唇,憂心忡忡的看向依舊盤膝坐於望台之下療傷的李世民。她擔心自己的心上人,也不管不顧的衝上去拚命。


    可這時候的無頭甲士,與之前可是截然不同,一定會死人的!


    “師叔你可別幹看著,我想這燕王帳要是守不住,今天隻怕所有人都走不掉。”


    一旦燕王帳內那三位皇孫死在這無頭甲士的手中,那就不止是事後,他們會被天子問罪追責的問題了。


    先帝的曾孫之血,可沒法平複這惡靈的怨恨執念,隻會讓後者聚集的惡煞之力再次激增。


    那個時候,即便有神階大宗師親臨於此,也未必就是這惡靈對手。


    而天子楊廣,也多半會有駕崩之危。


    張空明不禁暗暗‘嘖’了一聲,忖道這丫頭好幹脆,這麽快就叫師叔了。


    “你這丫頭,未免也太狠心了。我這把老骨頭,現在哪還有力氣?勉強湊上去,也隻會送了這條老命。不過也不用著急,這還沒到山窮水盡地步。那東西沒可能時時刻刻,都處於全盛狀態。此外——”


    說到這裏的時候,張空明的語中,明顯含著幾分得意之情:“幸在老夫與你的情郎,也留了一招後手,否則這一次,隻怕真要被那些亂臣賊子們得逞,。”


    “後手?”


    張雨柔正打算詢問究竟,就發現那禦帳之前的戰況再生變化。


    李世民留在燕王帳前的一百五十位親兵,驀然在同一時間發箭。頃刻間一百五十發赤紅的箭影,向前方的無頭甲士攢射過去。


    說來奇怪,此刻位於燕王帳周圍的太監宮女與一眾人等,絕大多數都已在無頭甲士的音浪與神念衝擊之下暈迷。便連那幾位有著四品修為的侍衛,也不能幸免。可李世民麾下的這一百五十名親兵,盡管也都是半跪在地麵,卻都能保持著清醒狀態,甚至還有餘力駕馭墨甲,進行齊射。


    也直到這個時候,張雨柔才發現這些人的氣息,有些不同尋常。他們的周身,都有著一絲絲隱約的電光纏繞,使得周圍那已彌漫數裏的黑色煞霧不能近身。


    “這難道是法陣?”


    “哪裏是什麽法陣?是我親手製作的五雷護身符!”


    張空明一聲唏噓,語含痛心之意:“整整一百五十張,這可是老夫花了好幾年才積攢下來的。每繪製一張,就得花上一百五十兩的工本費,加上小半刻的時間,”


    “原來如此!”


    張雨柔的神色釋然:“這所謂的後手,想必是二郎他的安排?”


    張空明不由再次撇了撇唇角:“他是出了主意不錯,可如果不是老夫,他還不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張雨柔懶得理他,繼續眼神專注的看著遠處的戰況,


    李世民麾下那些親軍齊射的時機,似乎是恰到好處。那頭惡煞在斬殺了宮元極與衛若數人,又將後麵的薛世雄三位逼退之後,一身煞力也在急速萎縮著,竟然再無餘力,抵擋那一百五十赤紅色箭隻。


    不過它身外的那層戰甲,依舊凝固堅韌,就仿佛是真正的墨甲一般。所有的箭隻,僅僅釘入到無頭甲士軀體表層不到三寸,就徹底失去了衝擊力。


    不過這些箭,隨後就爆裂開來,大量的赤紅電流,衝入到了無頭甲士的體內,並迅速蔓延到這惡靈軀體內的每一個角落。最終將這無頭甲士,再次炸成了一團黑霧。


    而盡管後者,在轉瞬之後就又重新凝聚出了軀體,可湯元化卻已從斷臂重傷中緩過了氣,斷手舞戟,與這惡靈連拚三記。使周圍的罡力,如潮澎拜,碎散的淩厲氣刃,將周圍的地麵斬擊割裂到千瘡百孔。


    而此時那四位各據一方的道家真君,也在念念有詞。隨著這四人,同時將一尊靈輝閃耀,帝冕袞袍的帝君身影,驀然顯化在了湯元化的頭頂上方。這位抬手就是一劍斬下,而後那玄冰之力,就將無頭甲士斬向湯元化的方天畫戟,乃至於小半邊軀體,都完全凍結。那磅礴無邊的深寒之力,隻是溢散出來的一小部分,就將周圍五百丈方圓之地,化為冰雪寒國。那冰層甚至在頃刻之間蔓延上了寨牆,一直到張雨柔與張空明二人的腳下。


    這一擊,不但為湯元化,化解了致命危機,也將那無頭甲士再次逼退了整整十丈,使得後者發出了一聲滿含憤懣與怨恨的咆哮。


    “真武蕩魔大帝!”


    張雨柔見狀,頓時精神再振,知道這是禦營方向,那幾百位道門術師布置的‘大正玄樞真武陣’,已經開始發動了。


    真武蕩魔大帝也被稱為真武大帝,玄天上帝,玄武大帝、佑聖真君玄天上帝、蕩魔天尊、玉虛師相、九天降魔祖師、無量祖師等等,是上古傳說中的北方之神,也是道門神仙世係中赫赫有名的玉京尊神。


    傳說這位本為顓頊的輔佐之神玄武,後來北方天帝顓頊成為統治陰間的酆都大帝,玄武由此繼任,成為鎮守北方的天帝。


    這是道門依為擎天巨柱的護法神明,盡管神位在勾陳大帝之上,可請這位神尊的難度,卻也遠遠低於後者。關鍵是其驅邪蕩魔之能,卻絕不遜色於勾陳大帝。


    而‘大正玄樞真武陣’,不但是道門中最上等的封印陣,也同樣是頂級的召喚陣,傳聞可以喚請真武蕩魔大帝一尊兩成實力的法身降世。


    可這時候的張空明,卻非但未現喜意,反而是滿眼含不甘望了禦營方向一眼:“這接下來,多半要便宜了佛門。”


    張雨柔先覺疑惑,可她很快就已經明白了張空明語中之意。


    那無頭甲士很快就把軀體恢複如初,又再一次往那燕王帳方向狂撲而去。這頭惡靈似有著用不完的力氣,也完全不知疲憊。它的軀體,一次次的被那真武蕩魔大帝斬裂,凍結,可往往隻瞬息之後,這無頭甲士就能恢複如初,手中的兵器,在不斷的變換著。或刀或矛,或槍或戟,朝著前方的真武蕩魔大帝與湯元化狂轟猛打。


    而後方的薛世雄四人,雖然都在短暫調息修養之後,恢複了絕大部分的戰力,可對這惡靈的牽製,也依然有限。


    倒是那立在百丈之外的四位一品真君,漸漸的額溢冷汗,麵色青紫。那真武蕩魔大帝的法身,雖然將無頭甲士牢牢的阻擋在燕王帳前,可也讓他們的法力劇烈的損耗著。


    直到那禦營方向,一陣陣的梵音響起。


    “——爾時百千萬億不可思不可議不可量不可說無量阿僧衹世界,所有地獄處,分身地藏菩薩,俱來集在忉利天宮。以如來神力故,各以方麵,與諸得解脫從業道出者,亦各有千萬億那由他數。共持香華,來供養佛。彼諸同來等輩,皆因地藏菩薩教化,永不退轉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諸眾等,久遠劫來,流浪生死,六道受苦,暫無休息。以地藏菩薩,廣大慈悲,深誓願故,各獲果證。既至忉利,心懷踴躍。瞻仰如來,目不暫舍。”


    張雨柔雖然才初習術法,可她幼年之時,就已經通讀了大量了佛道經典。知道禦營中那些僧人念的,正是地藏菩薩本願經。


    “爾時世尊,舒金色臂,摩百千萬億不可思不可議不可量不可說無量阿僧衹世界,諸分身地藏菩薩摩訶薩頂,而作是言。吾於五濁惡世,教化如是剛強眾生,令心調伏,舍邪歸正。十有一二,尚惡習在。吾亦分身千百億,廣設方便。或有利根,聞即信受。或有善果,勤勸成就。或有暗鈍,久化方歸。或有業重,不生敬仰——”


    就在一瞬之後,一尊金光耀眼的巨大佛像,也驀然現身在燕王帳的上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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