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洛?”


    李世民凝思片刻,搖了搖頭:“似這等人渣,如果有機會,我自然會讓他命歸黃泉。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在魚俱羅等人離京之前,我等無論如何都不可妄動。”


    張雨柔吃驚的看向李世民:“你就不聽一聽後麵?明天可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不用怎麽費勁,就可將此子誅殺——”


    “那麽然後呢?天子震怒,繡衣衛與司隸台搜查的力度,必定要比之前激增十倍!”


    李世民搖著頭:“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我雖然心切於給玄霸複仇,卻不會自不量力,將自身與諸位陷於險境當中。你們該知道,繡衣衛現在的注意力,還是在查幾個月前的謀逆案,如果他們的注意力轉移,我們必將舉步維艱。”


    袁天浩不由眼現讚賞之意,這樣的主公,倒是蠻可靠的。羅禮亦微微頷首:“此言上善,須知天子迴京之後,便是黑市裏的那些殺手生意,都已經偃旗息鼓。那些超品重將的實力,實在過於恐怖。張姑娘,你仔細想一想十二位令尊,堆在洛陽城的場麵,就該知道怎麽抉擇了,”


    張雨柔想了想十二個張仲堅匯聚在京城的場麵,也不由泄了氣,心想那確實是很恐怖。


    關鍵是大隋朝廷,還真能夠拿出這份力量,甚至更在這之上。


    “那麽城外了?距離洞府四十裏外總行吧?預計三天之後,慕龍山莊的莊主青魔神刀孫彥,即將從河北返迴東都。此人是齊王府扶植的黑道大豪,近年崛起於河南,不但壟斷了東都附近兩成的私鹽生意,更將勢力延伸到了河北一帶,如今每年都會為齊王府,提供上千萬的資金。”


    張雨柔說到這裏,又有些猶豫:“我猜這很可能,是一個陷阱。據我所知,慕龍山莊在河北的那場糾紛,還沒有完全解決,青魔神刀孫彥就急於返迴東都,這怎麽看都像是吸引你現身的陷阱。不過我想他們一定沒想到,我們現在的實力大增,增加了兩位一品戰力。”


    她把袁天浩與李世民的護法神靈,都算成了一品。前者自然名副其實,至於後者——隻要李世民這三天時間,能夠熟悉一番禦劍術,還有護法神靈的操控之法,那也勉強可以算是了。


    “隻要能夠殺死這位,不但可以斷去齊王府的最大財源,也可以讓慕龍山莊群龍無首。後者也是如今齊王府勢力,最大的支柱之一。”


    羅禮聞言,不僅微微蹙眉,欲言又止。可他隨後就聽李世民一陣搖頭:“既然有可能是陷阱,那就沒必要與他們硬頂。雨柔你對一位神射的可怕程度,了解還是太淺薄了,那怎麽可能是多出兩位一品,就能夠抵消得了的。我想這次刺殺即便成功,也一定會死傷慘重,我們這幾個人,能夠活著迴來一位,就已經是萬幸。”


    李世民嘴裏這般說著,暗裏卻已經開動起了腦筋。


    他確實是被張雨柔說動了心——孫彥此人對齊王府而言,確是至關重要,不遜色於王府總管曹問。如果能夠將其誅殺,可說是斬掉齊王楊暕的一條臂膀。


    之前的魏洛不但是官身,而且是太子直合這樣的近臣,所以他必須謹慎又謹慎。


    可青魔神刀孫彥,卻沒有這樣的問題。一位黑道大豪,在地方上固然是叱吒風雲,隻手遮天,可在天子眼中,卻掛不上號,還是可以謀劃一二的。


    “這也不行嗎?”


    張雨柔聞言,一副很是失望的神色:“那麽這一個月,我們就隻能這麽幹等著嗎?”


    “如果對手是輪迴天眼,那我倒寧願幹等著。”


    說話的是袁天浩,這位麵無表情的盯著張雨柔:“此人可是名聞天下的神射,射程的最遠距離達二十五裏,四年之前,此人在中牟之南,遠隔二十裏,連續狙殺血手盟兩位一品,四位二品,由此一戰成名,震撼天下!慕龍山莊能夠在河南崛起,這人至少要占據三分之一的功勞,可那還是在四年之前的事情。誰知道現在的輪迴天眼,實力強到什麽地步?他與孫彥聯手,便是你的父親,也未必就能夠戰而勝之。”


    張雨柔有些委屈,不過她也有自知之明。既然連袁天浩與羅禮這等人物,都這麽慎重,那多半是自己小視了天下英雄。


    “袁兄也沒必要把他們兩人看得太高,我們三人合力,難道就會遜色於對手?關鍵是戰場——”


    李世民神色專注的,看著身前的洛陽城地圖:“交手之地,不能任由他們選擇。在人流與建築密集之所,可沒法發揮羅兄的全部實力。如果我沒料錯,這個孫彥,一定是從孟津渡而來?”


    羅禮與袁天浩,不僅麵麵相覷了一眼。從孟津渡到洛陽城,可都是人煙稠密之所,無數交通於黃河南北的商隊行走於期間,周圍每隔數裏,都有著繁華城邑。且地形複雜,周圍多有丘崗山林,確實不適合羅禮。


    “而且,誰說我們殺人必須要用射術將之狙殺不可?在入城之後,此人反倒可能會放鬆警惕。在城內近身暗殺,毒蠱道法,隻要能夠殺人,效果都是一樣。”


    “二郎你的意思是?”


    張雨柔的眸光微亮,已經猜知了李世民的用意。


    “我會繼續注意他的行蹤的,一旦有合適點機會,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除此之外,還得注意輪迴天眼司馬雲帆,最好是能夠想辦法將他找出來——”


    李世民的目中閃著微光:“還有,我想齊王府之所以會出麵,為那些襲殺我三弟之人收尾,要麽是親身參與,要麽就是有求於對方。而後者潛伏在東都附近,一定是有什麽目的。”


    “你懷疑他們在東都,是在謀劃著什麽事情?”


    羅禮用懷疑的語氣道:“這很有可能,可我們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任何線索。倒是那位齊王,最近看這位的布置,對宮中倒似有叵測之意。可這位總不可能,是想要弑父弑君?”


    ——這是極其荒唐的事情,當今天子乃雄猜之主,又正值壯年,麾下戰將如雲,謀士如雨。


    齊王府經營的那點勢力,天子隨隨便便吹口氣,就可使之冰消瓦解。


    如非是這位一意要親征遼東,就隻憑繡衣衛與司隸台的實力,就可讓任何人,打消叵測之心。


    “我不知道,不過我想他們也是在等,等諸位朝廷重將離京之時。”


    李世民若有所思了片刻,又問張雨柔:“我要雨柔你查的事情,現在可有結果了嗎?”


    張雨柔點了點頭:“最近大隋各處府庫,確實有不少墨甲不知去向。衛尉寺的武庫有你父親看著,情況還算不錯。可近日以來,江南與川蜀一帶,有不少庫存的墨甲,以年久失修的名義報廢。而這幕後黑手,正是楚國公,禮部尚書楊玄感。”


    李世民聞言,不由精神一振,不過他隨後就聽張雨柔道:“不過這位,大肆貪墨甲具,並不似你說的陰圖叵測,也沒有將它們賣給高句麗,而是出售給了吐蕃與林邑。”


    “吐蕃與林邑?”


    李世民一陣錯愕,之後就沉吟不語


    所謂的吐蕃,是昔日南涼王禿發利鹿孤的後裔,如今正為一統青藏,而四處征戰。他現在經手的私鹽,正是來源於這一家。


    至於林邑,本是漢時的日南郡象林縣,又作臨邑國。


    在後漢末,當時縣功曹區連,殺令自立為王,子孫相承,自孫權以後便不朝中國。此地之民,也漸漸演化為占族,人性兇悍,果於戰鬥,便山習水,不閑平地。


    先帝末年,群臣多言林邑有奇珍異寶,而林邑國君也桀驁不馴,謬視中原。時天下無事,交州新定,先帝便欲趁勢經略林邑。令大將劉方,帥數萬精銳伐之,一戰大破林邑國象軍,俘殺數萬,並攻占了林邑國都。


    可惜的是,中原之軍不耐瘴氣,水土不服。劉方麾下將士,近半人患上了腳腫病,就連劉方自己,也不能幸免,因此而亡。


    於是大隋僅僅攻滅了林邑不到一年,就不得不全軍撤離,而林邑也得以複國。


    不過此戰之後,林邑的國君梵誌,卻再不敢對大隋不敬。一方麵遣使謝罪,每年朝貢不絕;一方麵在厲兵秣馬,以防舊事重演。


    近年從大隋境內流出的墨甲,至少有一成被林邑國得了去。


    “——而且,我猜繡衣衛與司隸台,也多半已查得此事。不過不知為何,朝中一點動靜都沒有,天子也未因此發作楊玄感。”


    李世民聽張雨柔說到這裏,不禁啞然失笑。


    他們這位天子,還是很顧及名聲的。


    那位故楚國公,可說是一手將天子捧上九五至尊的高位,對後者德重恩弘。之前礙於故楚國公權傾朝野,天子不能不忌憚有加,屢次出手削奪其權。


    可如今故楚國公已亡,那麽除非是故楚國公的子嗣謀反,天子絕不會再對楚國公一脈隨意出手,以免損傷其寬仁之名。


    私販一些墨甲而已,朝中許多大臣都在做,天子又怎會在意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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