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世民才剛至崇文閣當值不久,楊穎就已經聞風而來,這位依然帶著她的一大票奴仆與女侍,幾個每個人手上都捧著十幾本書冊,浩浩蕩蕩,


    李世民新聞的發現,楊穎今天帶過來當做教材的書冊,是前三日的兩倍以上。他這個弟子,明顯已是把握住了他的喜好,讓李世民恨不得這教習的時間越長越好,


    不過在此之外,還有一位穿著明豔的異族服飾,身姿修長健美,亭亭玉立,唇紅齒白,眼如水杏般的美貌少女。


    “這是?”


    李世民其實已經猜到了這少女的身份,卻依舊用詢問的視線看向楊穎,


    這個丫頭,怎麽把這位突厥公主帶過來了?


    “這是明慧公主,阿史那明慧!”


    楊穎站在阿史那明慧的前麵,有些無奈的翻了翻白眼:“明慧她說無聊,聽說我要過來上課,就也要跟過來看看。”


    她其實煩死這個表姐了,如果不是母後吩咐了絕不可任性,也不能失禮得罪,她根本就不想搭理。


    李世民暗暗搖頭,卻神色肅然的朝著這位公主一禮:“末將見過公主殿下!”


    他眼前這位,不但是突厥的公主,也曾受過天子的冊封,可謂貨真價實。


    阿史那明慧則一直都是若有所思的看著李世民:“你就是李世民?看起來也沒什麽出奇之處。瘦胳膊瘦腿的,真是現在東都裏麵,最強的高手之一?”


    “公主之言,末將可不敢當。”


    李世民神色愕然:“要說最強,如今東都之內,能夠勝我李世民的,不知凡幾。”


    “隻是說你這個年紀。”


    阿史那明慧笑著擺了擺手:“我那侄兒,常提起你與那什麽宇文成都,裴行儼的名字,說你們是整個大隋之內,最強的幾個少年人了,也一直都期待著與你交手。希望你這家夥,不會讓他失望吧。”


    李世民知道這位說的侄兒,應該就是阿史那什缽苾了。


    突厥人的輩分很亂,阿史那明慧是啟明可汗的女兒,可在啟明可汗死去之後,他的可敦,也就是阿史那明慧的母親義成公主,又嫁給了始畢可汗。


    而阿史那什缽苾,又是始畢可汗的兒子。


    “自然是不會讓他失望的。”


    李世民唇角微挑,目光陡然淩厲了數分,看著對麵的少女:“今日剛好順便,就請明慧公主,代我轉告阿史那什缽苾與那科羅二位,蕭後殿下的千秋節夜宴,我李世民將在天子禦前,與他二位一戰!”


    所謂的‘那科羅’,就是阿史那思摩。突厥師團既然未主動揭露這位的身份,那麽大隋也就默認這位的奴仆身份。


    “你很大膽!”


    阿史那明慧的眼神,也冷厲起來:“可你們中原所謂的少年俊傑,我也見得多。沒有一個人能夠及得上什缽苾,也勝不過那科羅。”


    “那是因公主殿下,沒有見過真正的中原俊傑!”


    李世民反倒是笑了起來:“我大隋藏龍臥虎,似二位特勤般的人物,也隻能讓我這等武道上的末學後進出手而已。”


    楊穎也不滿的說道:“你怎麽能那些酒囊飯袋,與李儀同打比?他們那些人加起來,都比不過我家李儀同的一根手指頭。李儀同他說能嬴,那就一定不會輸。”


    “穎兒你倒是對他挺有信心的,”


    阿史那明慧有些氣節的看了一眼,隨後才又冷著臉道:“希望李儀同你敗給什缽苾與那科羅之後,也能夠說出這樣的話出來。”


    之後她就拂袖而走,似不願在這多留片刻,


    而在阿史那明慧離去之後,楊穎第一時間就滿含讚賞的,朝著李世民比了一個大拇指。


    不過片刻之後,楊穎就又疑惑的問道:“總感覺剛才,好像不太合李儀同的性情。”


    她印象中的李世民,一直都是不露鋒芒,虛懷若穀的,很少有這等鋒芒盡展之時。


    “隻是見不得那兩位突厥王子,在我東都太過放肆而已。”


    李世民話語不盡不實,隨口搪塞著。


    他這次的挑釁,其實隻是為最大化的收獲這一戰的利益而已。提前約戰,正是為借此間諸人之口,讓整個東都洛陽得知,由此造勢,宣揚自己的聲名。


    既然沒法低調收斂,那就不妨扶搖而上,直飛九重天際。


    那九天之上的風,說不定要比地上少些——


    這想必也是蕭後殿下的意思,不能讓那幾位異族王子,以為東都已經無人。


    “那幾個家夥,確實太囂張了。之前在舅舅的壽宴上,把母後氣得不行。”


    楊穎同仇敵愾,語聲憤憤,可隨後又有些擔憂的看著李世民:“不過李儀同,你真的有把握麽?這三個人,應該是真的很厲害,我聽說他們打了幾十場,沒一次是超過三十迴合,輸得挺慘。”


    “公主殿下現在又不信我了?”


    李世民一聲失笑,隨後就用手按著千牛刀,那平和的眼神中,陡然多出了幾分自負:“如果他們的天資,不是楚霸王與溫侯之流,那我應該沒有輸的可能。”


    楊穎聞言,眼中頓時眸光微微閃,那吹彈可破的臉頰上,突兀的現出了一片紅暈。


    ※※※※


    當天夜裏,李世民是迴唐國公府吃的晚飯。


    他現在雖有將別院當家的趨勢,卻不敢挑釁李淵與竇夫人的底線。尤其後者,李世民心知自己如果真要來個十天半月不歸家,竇夫人多半會讓人直接動手,將他綁迴唐國府,所以必要的安撫還是需要的,三五天內必須迴一次。


    且自從李玄霸死後,他母親的身體愈發不堪,咳嗽不止。如果非是為複仇大忌,李世民其實更顯呆在家裏,多陪陪自己的母親,


    而就在家宴上,李淵不動聲色的開口詢問:“毗盧遮你可把握?”


    這一句,頓時李建成與李元吉,頓時就提起了精神,側目看向了他們的兄弟。


    ——李世民約戰那兩位突厥特勤的事情,早在中午的時候,就已傳遍整個洛陽城了。


    “應該能嬴。”


    李世民早有意料,毫不在意的繼續埋頭扒飯:“之前我在宮中,接了獨孤盛將軍三刀。董純將軍說我覺不會輸,元大總管則誇我們武功李氏後繼有人。”


    這件事情,李淵遲早能夠打聽得到,所以他就不隱瞞了。


    “果真?”


    李淵的眼裏,頓時流露喜意。他之前雖極力推動他這次子出戰,可心裏還是患得患失的。


    盡管李世民的武學造詣,在同輩當中已經是翹楚之流,應該不會輸給那阿史那什缽苾,可萬一了?萬一輸了怎麽辦?


    那時候,不但李世民會顏麵大失,前途暗淡,武功李氏的聲名,也將因此受損。


    可既然董純與元問殊這樣的大高手都這麽說,那就真無需擔憂了。


    前者可是朝廷僅存的十餘位超品大將之一,而後者則更是當世七位大宗師之一,術法登峰造極之餘,更將自身的武道,也推升到了一品之境。


    這二位的法眼,無需任何懷疑。這一戰,李世民至少有九成勝算。


    不過李淵在稍稍遲疑之後,還是管家李代,拿上了兩枚丹瓶,


    “這是一枚六煉大羅丹,一枚六轉龍體丹,對你修行或有益處。”


    李世民見狀,不由有些向李淵看了過去。後者則手撫長須:“前者是你的六叔祖讓人帶來給你,說是讓你萬不可墮了我們李家的威風,”


    “七叔祖嗎?”


    李世民愣了愣,七叔祖名叫李亮,是他們武功李氏中的異類。癡迷於修道長生,對功名利祿完全不敢興趣,是李世民之前,族中唯一的一位將術法修到三品的族人。不過據說這位,已經時日無多了。


    可既然隻有這六煉大羅丹,是七叔祖所贈,那麽另一枚六轉龍體丹,又是來自於哪裏?


    李世民沒怎麽思忖,就一聲笑道:“所謂長者賜,不敢辭,孩兒多謝父親與七叔祖的厚愛。也請轉告七叔祖,孩兒必不辱武功李氏的威名。”


    他是老實不客氣的,將這兩枚丹藥納入懷中。


    其實這些東西,對他現在的修為提升有限。自他開始凝練武道真意開始,就已越過了真元積累的階段,單純的堆砌元力,對李世民而言,已沒有任何意義。


    不過這兩枚丹藥,李世民自己雖是用不上,他的部下卻還可以用。


    樊世興現在已經晉升五品,正是真元快速增長提升之時。而之前他雖在黑市裏麵,收購了一顆八煉大還丹,使樊世興修為大進,可這還遠不到此人的極限。


    這兩枚丹藥,正可助樊世興更進一步,一舉跨入四品之境。


    也就在這刻,門外傳來了一聲異常洪亮嗓音:“我侄兒毗盧遮何在?”


    李世民等人不禁錯愕的往門口看了過去,隨後就見一個身形雄闊異常的男子,正從那照壁處邁入了進來,


    “七叔?”


    他眼前這位,正是他堂叔李贄,在堂兄弟中排行第七。


    而那李贄望見李世民之後,也是眼神一亮,大步走了出來,隨後重重在李世民的肩膀上一拍:“好家夥,聽說你要在千秋節,約戰那兩位突厥特勤?真不愧是我武功李氏的麒麟子。這次為叔可給你帶來了不少東西,千秋節那天,可千萬莫要給我們武功李氏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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