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深夜,洛陽城南長夏門附近的某段城牆上,李世民穿著他那身‘神血睚眥’,麵無表情的仰望天空。


    他在想著怎麽完善自己的這尊準王階戰甲,神血睚眥毫無疑問是有著缺陷。比如這甲身與動力爐,沒法收入到墨匣裏麵。


    神血魔脈之所以能維持穩定,是因那永續戰技,讓這尊神階動力爐有了宣泄能量的渠道。


    可一旦將甲身分解折疊,收入到墨匣裏麵,內中的符文陣也就相應失效,沒法再維持那‘混元天罡’與‘神出鬼沒’之術。


    所以李世民在每次行動之後,不得不將神血睚眥拆解;也不得不在行動之時,始終將這身甲始終都穿在身上。


    幸在這神血魔脈,無需依靠墨石,動力也是近乎無窮無盡,盡可以讓他揮霍.


    而就在李世民苦惱不已,為這尊甲的後續改造方案而眉頭打結的時候,他的耳旁傳來了張雨柔的聲音。


    “目標已經出現,在芳華樓的下麵——”


    李世民的眉頭微挑,立時長身立起,往北麵方向遙遙眺望過去。就在那邊大約十裏之外的所在,正是洛陽城內首屈一指的煙花風流之地宣教坊。此間酒樓林立,青樓成群。


    李世民仗著陰陽元瞳的目力,很快就尋到了那所謂的芳華樓。這間大名鼎鼎的青樓下方,有幾輛馬車正緩緩停下,內中一位年月三旬,穿著四品將官袍服的中年,大搖大擺的從車內走下,隨後就這一群親兵的環衛之下,走入到了芳華樓內。


    此時在李世民的身後方,恰有一隊巡城禁軍走過,可此時這些精神抖摟的士卒,對於側旁這尊的墨甲,卻是視如未見,全無知覺,。


    李世民也完全不去理會這些禁軍巡兵,依舊目光專注看著距離他足有十一裏路的樓閣。


    “他們已經上樓了。”


    張雨柔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過這可是一位城門尉,官階四品,公子你確定要動手?”


    李世民懶得迴話,靜靜等候著。直到他的陰陽元瞳,隔著幾層木牆,觀測到那處樓內一名氣血強健者登上了芳華樓內的第五層。李世民就驀然搭箭,張弓,怒射!


    這次的速度更快了些許,隻用了六十二分之一個眨眼,就已從城牆上麵躍下。


    而此時位於東麵十裏之外的張雨柔,則是眼現錯愕之色。在她的神照觀玄鏡的觀照中,那人明明還在走動,怎麽李世民就已動手了?


    需知那城牆距離芳華樓,足有十一裏之多,哪怕李世民的箭速再快,那隻魔紋箭也需得在夜空中,飛上至少兩個唿吸。


    而這兩個唿吸,已經足以讓那人做出很多動作,產生無數變數了——


    不過下一瞬,她就聽耳旁,傳來羅禮的聲音。


    “丫頭,這一箭已經穩了,還不快走?”


    張雨柔愣神,下意識的就想問你怎知道?


    可隨後她就想起了這位的身份,洛陽黑榜中,排名前三的殺手‘無麵箭’羅禮——


    再如考慮到,東都黑市在大隋境內獨一無二的地位。這位洛陽前三,也足可躋身整個天下的前十。


    這位既然說是穩了,那麽李世民的這一箭,多半是不會落空。


    可後者,又是怎麽做到的?她沒聽說‘陰陽元瞳’這門瞳術,還有著這種神乎其技的預判之能。


    “所以說我們家這位主上,是天生的神射!”


    羅禮似乎頗為豔羨:“他要是改行當殺手,最多三年之內,就可成為黑榜第一人。”


    張雨柔對此嗤之以鼻,心想小恩公可是武功李氏的嫡子,十五歲的千牛備身,製甲上的天賦也是一等一,憑什麽要跟你一起去當殺手?


    她一邊腹誹著,一邊卻毫不猶豫的再次披上了那套黑色的鬥篷,即時就從藏身地離開,以鬼鬼祟祟的姿態,往北麵方向離去。


    ——按說她現在是安全的,畢竟這裏遠離兇案現場。可這次李世民的目標,可是一位四品重將,影響之惡劣,不在薛成德被刺之下。


    以張雨柔判斷,這次禁軍與繡衣衛,必定是要封城大索,搜查宣教坊附近所有地域的。周圍幾十坊區,都將是繡衣衛搜查的重點。


    所以現在,她還是盡早脫身為佳。


    與此同時,在芳華樓上第五層,城門都尉林廣,正由數位富商陪同,笑著朝前方的一間雅室行去。


    “各位真是為難林某了,城門稅國家自有定數,哪裏能說減就減?何況這也不該我管,你們還是得去尋——嗯?”


    就在這刻,這林廣突然心有所覺,看向了眼前。隨後就隻見一道黑光,驀然破開了他前方的木牆,又從他左側一位親兵的胸腹處穿過,帶起了漫天的木質粉塵與血雨。


    林光本人也無法做任何反應,隻能任由那黑光透入他的眉心,隨後又洞穿了他的腦髓,使他的後腦處,噴出了無數的紅白之物。


    周圍那幾位富商,都是措不及防,被噴了滿身的血點。直到片刻之後,林光的身軀倒下,這些人也猛然清醒過,隨後那驚唿尖叫之聲,傳遍了整個芳華樓。


    ※※※※


    僅僅半個時辰之後,這兇案現場,就已雲集了河南府衙下的眾多不良人,以及繡衣衛最好的幾位緝事。


    齊王府總管曹問,則是滿色鐵青的,看著眼前林廣的屍首。可以看出取了林廣性命的這一箭威力極大,幾乎削掉了這位城門都尉的額頭與上半個腦殼,隻有眉毛之下還算完整,能夠依稀辨認出林廣的五官麵目。


    “別告訴我,你們繡衣衛,這次又是毫無收獲?”


    曹問已移開了視線,轉頭看向了兩丈之外,正手持著一枚三棱箭頭,陷入到凝思當中的繡衣別駕戚良臣。


    “昨日是薛成德,今日是林廣,我從不知你你們繡衣衛,竟是無能至此?”


    那戚良臣聞言,明顯有些詫異的看向了曹問,隨後也冷著聲音道:“對方發箭之地,是在十一裏外的城牆上,你想要我如何?”


    “這個我不管!”


    曹問微一拂袖,語聲冷硬:“總之你們繡衣衛,必須得盡管給我齊王府一個交代。否則皇後殿下的麵前,戚兄的顏麵怕是不太好看。”


    戚良臣的目光,頓時更顯凝冷:“我倒是想知道,這林廣與你們齊王府到底有什麽關聯,需要讓你這個王府大總管親自出麵?”


    曹問坦然自若:“林廣與齊王殿下的側室有親,勉強可算是表親。此外齊王殿下也格外賞識此人,愛重有加,是他親自收下的門聲。這個理由,可夠了?”


    “這就是你的說辭?”


    戚良臣一聲哂笑:“怎不說這林廣,每年至少為你家王爺,提供數百萬貫的銀錢?”


    林廣是四品城門尉,執掌洛陽城東水門通濟門。所有沿洛河進入東都的船隻,都需由其檢驗之後,再由河南郡衙的稅吏,按照貨物的種類收取城門稅,


    然而這船上的貨物多寡,在很大程度上,都可由林廣一言而決,


    而這位每個月給齊王府旗下商號免去的稅額,就可達四,五十萬貫,


    “你這是何意?”


    曹問的語聲凝冷,暗含狂瀾波濤:“戚別駕,沒有證據的話,可不要胡亂開口!否則我怕你戚良臣承擔不起,”


    “便是在齊王麵前,我也會這麽問,有什麽承擔不起的?需知站在你曹問眼前的,可是堂堂繡衣別駕!曹總管你這是打算嚇唬誰?”


    戚良臣毫不在意,神色淡然:“其實我是想問,你們齊王府近日,可是得罪了什麽人?如果這方麵能有線索,我們繡衣衛總能有個方向,不至於到現在都是無頭蒼蠅,不知所以。”


    曹問聞言,不禁一聲冷哼,可接下來他卻皺眉不語。


    要說他們齊王府的仇敵,近年還真有不少,可卻極少有人能請得起一位擁有王階戰甲,還有神弓在手的二品神射,對他們齊王府的人連續出手刺殺。


    這個人,完全就像是從石頭裏麵蹦出來,之前根本就沒有任何。


    一以貫之,不知名神弓,還有那同樣不知來曆的王階墨甲,他們現在沒有任何線索。


    須臾之後,曹問若有所思的問:“你們繡衣衛,是不是該查一下武功李氏?”


    要說天下間最擅射法的將門,這武功李氏無疑可據首位。


    恰不巧的是,他們齊王府近日與唐國公,有著一次過節。


    戚良臣的眉頭跳了跳,隨後就眼含深意的看向了窗外:“早就查過了,李家那幾位神射手,都在繡衣衛的監控之下。可以確定的是,他們家傳的幾件王階墨甲與神弓,如今都不在洛陽城內。且李家的傳承中,也沒有一以貫之這門頂級的秘傳射法。”


    曹問的神色,卻是不以為然。武功李氏的底蘊,哪裏是繡衣衛能夠了然無遺的?誰知這家當世最頂尖的將門,在暗中還著什麽?


    可戚良臣既已這麽說了,他倒也不好再多加置喙。正如其言,眼前這位可是堂堂繡衣別駕,而不是尋常內監。


    也在此時,他望見繡衣郎將司馬連城,從樓下匆匆走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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