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呢,養小孩,就跟培養一個賬號卡是差不多的,”被迫禁煙的魏琛咬著香口膠侃侃而談,“同樣是從零開始,一點點養大,開發能力,挖掘潛力,軟件和硬件都得跟上……”

    嬰兒床裏的張一一衝著他吐了個泡泡:“大,大。”

    “看她在誇我,”魏琛忙說。

    “真的不是鄙視嗎?”張佳樂問,眉毛也嫌棄地挑了起來,“嫌你太囉嗦了什麽的。”

    “重點難道不是她會發音了嗎?”唐柔伸出食指,在張一一麵前晃了晃,被她輕輕握住,“這可是很重要的成長記錄。”

    “嗯,說得對,”葉修點頭,“我已經在本子上記下來了。”

    被她抱著的葉二二很安靜,睜著眼呆呆地望著他們,雖然也會哭會鬧,但倒還沒能像姐姐那樣發出比較具體的音節。陳果拿了個鈴鐺逗他,就把他的注意力全吸引過去了。

    “哦,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陳果抬起頭說,“我們現在湊夠六個人的最低報名標準了,那隊長,誰來當?”

    唐柔和包子不說話,魏琛換了個姿勢,葉修低頭留意著葉二二,張佳樂看了看兩人,若有所思。

    仔細一想,他們這裏三個有豐富的隊長經驗,放在任何一個隊伍裏都算得上奢侈了。在這個問題上,魏琛就沒有一點主動請纓的意思了。

    論資曆,他在聯盟裏不過待了兩年,還是最初並不算正規的兩年,論成績,他在時的藍雨也比不上三次衝入總決賽的百花,就更不用說嘉世了。

    況且,時隔多年選擇複出,也是收到了葉修的招攬,於情於理,他都沒打算當這個隊長。

    自然就是她了吧,魏琛是這麽想的,不過轉頭一看張佳樂,卻還在斟酌的樣子。

    “你怎麽想?”他問葉修。

    “……嗯?我?”她抬起頭來,看了看兩人,懶洋洋地迴了一句,“我就算了吧。”

    比賽以外,她也知道自己並不是很適合,或者說,擅長做隊長這個職位,也沒什麽熱衷,特別是在人際交往上,隊長的很多工作都是吳雪峰來處理的。一直以來,她也被照顧得挺好。後來換了劉皓,性格也非常適合,要不是後來除了那種事,她也沒什麽不滿的。

    蘇沐橙其實不是不可以,但她習慣了把她視為更需要照顧的人,這種在蘇沐秋還在的時候就培養起來的習慣,一朝一夕是很難改變的,蘇沐橙自己也習慣了,嘉世時期兩人都沒

    想到過改變。

    若是沒有意外,蘇沐秋成為嘉世的隊長的話,陶軒大概就能滿足到——誇張點說——含笑九泉了。

    並不需要特別了解,熟悉她的作風的人就知道,對她來說,一心一意沉浸在榮耀裏就夠了,但如果沒有別的人,非得是自己,那麽也會負責任地當下去。

    “哦,那就我來,”張佳樂似乎並不意外她這個迴答,“其實也差不多。”

    魏琛沒說什麽,看向他的目光變得意味深長了些許。

    “不過,”張佳樂話鋒一轉,卻是猶豫地看向了陳果,“你比較希望葉修來當吧?”

    其他人頓時了然。

    陳果為什麽想到要組戰隊?當然是為了葉修,這個隊伍就是為她成立的,如果隊長不是她,這個名義就似乎顯得……不那麽對頭。

    雖然實際上是差不多的,不過這作為粉絲的滿腔熱血,就有點落空的意味了。

    葉修意識到了這點。

    “是這樣嗎?”她問,麵上帶了點笑意。

    陳果點點頭,看他們這樣的反應,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了,含含糊糊道:“嗯……嗯隨便啦。”

    “好吧,”葉修一錘定音,“那隊長是我,副隊長你們隨意。”

    “隨什麽意啊,”魏琛不以為意,“你倆搞定就好啦,誰會有異議?”

    唐柔點點頭,包子也說了一句:“就是!”

    他摩拳擦掌,好像等著真的有人不滿的時候,就捏著拳頭上去把那人結實揍一頓——連忙被陳果勸了下來,畢竟,這樣一個人是不會存在的。

    “到時候其實你也什麽都不用幹,隻要微笑,”魏琛對葉修說道,“當個吉祥物……哦不,我是說,招牌,也可以的。”

    “你什麽意思?”她問。

    “你看周澤楷,”魏琛提醒。

    “……這個,不能比吧?”

    “怎麽不能比?”他義正言辭地說,“女孩子可是全聯盟寶貴的財富啊!哦,我特指比賽打得好,長得——也勉勉強強,比如說你這樣的吧。”

    “去你的,”張佳樂冷哼,“什麽全聯盟,惡心死了,分明是我的好嗎?”

    “……我擦!你這小子太囂張了!”魏琛也怒。

    “別貧了你們,”陳果無奈道。

    “說起來……”

    唐柔環視著房間

    。

    這裏不是育嬰室,隻是普通的客廳罷了,方才月嫂見他們有正事要聊,又同時顧著寶寶,就把活動的嬰兒床推到這裏,自己先出去了。

    廳裏的燈開得很暗,他們說話的聲音也有意克製了,乍一看,暖色調的房間裏,幾個人圍著嬰兒床坐著,不像在嚴肅地商量戰隊發展的事,倒有點像……養老什麽的。

    之前職業聯賽裏總決賽打得激烈無比,遊戲裏世界混戰也是熱鬧異常的那段時間,他們居然更關注於給兩個小孩子買益智玩具的事情,要是讓其他人知道,這就是立誌要闖入聯賽的草根戰隊,大概是會笑死的。

    不過身在其中,卻覺得非常自然,正常,並沒有什麽不對。

    於是唐柔就把剛到嘴邊的話又咽了迴去。

    這一欲言又止,讓陳果注意到了,她托起腮,神色也凝重了幾分。

    “這樣的情況,突然讓我擔心起以後的事情來了。”

    “有什麽擔心的?”包子問。

    “我現在幻想一下我們進入聯盟不要緊吧?”陳果保險起見先問了一句。

    “不會,”張佳樂肯定答道。

    於是陳果繼續托著下巴說下去:“我覺得,到時候又會重蹈覆轍,走上嘉世的老路呀。”

    唐柔迷惑:“什麽意思?”

    陳果不答,而是揚起下巴向葉修那邊示意。

    唐柔便迴頭看她,看著看著,好像也有點明白了。

    當年的嘉世是什麽情況?

    隊長神隱,副隊長在發布會上談笑風生,就算有人絞盡腦汁想套話挖出點關於葉秋的事情,也被他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言語和神情間無不顯現出他們全隊對隊長的縱容和喜愛。

    別的戰隊都是隊長代表整一個隊伍的形象和態度,換嘉世上就成了副隊長。吳雪峰退役後,中間有一年的空白期,沒有名義上的副隊,但也還是有別的老隊員,直到劉皓上任,又繼續是一個端正負責、替隊長分憂解難的副隊形象。

    唐柔把目光往旁邊挪了挪,放到張佳樂身上。

    他的形象也是很不錯的——當年雙花出道,兩個人都是代言的寵兒,伴隨著強勁的表現,名聲大噪——頭發雖然有些長,但打理得很好,看上去很精神,性格也比較活潑。

    從副隊長到隊長,管理隊伍,應付采訪的能力也是遊刃有餘,有他在的話,不管是賽後記者發布會,

    還是戰隊方麵的代言宣傳,都不用犯愁。

    “啊?你不會還打算藏起來吧?”唐柔問,“這個,還需要嗎……”

    “不需要了,”葉修說,“你也看到我家人了,現在也沒什麽可躲的了。”

    “哦……呃,不過如果你想專心打榮耀的話,也沒關係的,”陳果說得誠懇,“反正也不在乎那些,我組建戰隊又不是為了賺錢,萬一因為這樣那樣的事,被幹擾——”

    “那也不至於,”她搖搖頭,“順其自然吧。”

    既然本人都這樣表態了,陳果也不再說什麽。

    迴想初次見麵,她就知道,葉修不是那種喜歡裝神秘的人。網遊裏玩得風生水起,也沒見她刻意隱藏身份,連全明星周末那種矚目的時候,都大大方方地到台上逛一圈了,說明她對這種場合並沒什麽不適。

    一直以來藏在遊戲的背後,除了家裏的緣故,恐怕……就是因為懶吧。

    她忍不住想,這樣的原因要是被那千千萬萬的粉絲知道了,絕對要吐血三升。

    “何止吐血,”張佳樂說起這個,也迴憶起聯盟初的往事了,不禁有些鬱悶,“可把我們當時耍得夠嗆。”

    第二賽季的百花整個隊都是新人,曾經把溜進後台的蘇沐橙當成了葉秋本人,然後一群人恍惚極了:哇,他們的對手到底是怎樣的人啊,這麽嫩又這麽可愛,竟然有點下不了手的感覺……結果迴頭一看,發現搞錯了,啊可是,真正的葉秋還是很嫩呀……

    “哪裏有耍你們,”葉修打斷他的迴憶,“明明就隻有你不停地追著人打聽來打聽去吧?孫哲平都告訴我了。”

    “我靠!”這事還是張佳樂第一次聽說,不由一驚,“他怎麽能這麽不厚道!”

    “就算他不說,我們全隊都知道了,”她歎了口氣,“比賽前我還在想,到底是什麽人這麽崇拜我呢,結果……”

    她露出一個惋惜的表情,並且很注意地將嘲笑掩飾得恰到好處。

    張佳樂雖然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能被輕易撩起的毛頭小子,還是感到了十分鬱卒,唉,往事不堪迴首……

    “大孫那個家夥,還好意思說,”他磨了磨牙床,“那會兒還不是一直盯著吳雪峰,吳副隊長吳副隊短來著,說對他沒意思我都不信!”

    “真的假的,”葉修也是一驚。她一點都沒發現,也沒有一點印象,這時候再迴憶,思維就很容易被拐偏了,“看不出來,

    大平同誌居然是那種人——誒,你有印象嗎?”

    她扭頭問魏琛。

    魏琛呆了半天,口香糖都忘了嚼。

    陳果默默地往後縮了一點。這時候,她突然覺得他們其他人的存在實在很不妙,這兩個人一聊起來,根本沒有給他們生存的空間嘛。

    對,就連嬰兒床裏那兩小隻都是多餘。

    不早了不早了,寶寶該睡啦。

    於是,她很快找借口溜走了,會看眼色的唐柔也拉著包子他們撤離。

    ……

    葉修還在思索。

    夜深人靜,張一一都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葉二二還睜著眼,她就靠著嬰兒床的護欄,下巴搭在手臂上,另一隻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上方的玩偶掛飾,葉二二看得入神,眼珠骨溜溜地轉著。

    張佳樂整理好床鋪,扭頭一看,她還在那裏發呆。

    “這麽說來,”葉修一開口,他就知道還在惦記著剛才的事,張佳樂都有點後悔了,幹嘛沒事揭孫哲平的短呢,明知道他倆關係不錯……“似乎可以解釋了。”

    “解釋什麽?”張佳樂懷疑地問。

    “就是我之前在他們家借宿,那個時候,”葉修還記得很清楚,自己第三賽季迴家時碰了灰,“流落街頭”時被孫哲平撿迴去,蹭了幾天白食。

    “其實挺微妙的,還被他媽媽誤會了,差點睡一張床……不過他卻表現得很自然,是不是真的對女人不感興趣呀?”

    “……”

    張佳樂震驚了。

    張佳樂呆滯了。

    哇靠,這種事情他怎麽從來都不知道?!孫哲平那個家夥!

    他離奇地憤怒了。

    葉修迴過神來,發現自己說漏了嘴:“……哎呀。”

    尷尬,太尷尬了。

    生孩子會變蠢,還真有點道理……她歎息著想道。

    但已經遲了。

    張佳樂把她拽上了床,按倒,一手撐在她的肩膀上方,聲音也沉了下去:“我超生氣的。你看怎麽辦?”

    “呃……”葉修微微地呆著,眼神也遊離了一下。

    他空出一隻手關上了床前燈,俯身擦著唇畔而過,咬了一口。

    “補償我。”

    作者有話要說:男嬰比女嬰發育要慢很多,據聽來的經驗,所以還挺苦

    惱的……

    我決定減少他們的戲份,沒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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