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不對勁。”白封蹲下,扶方越站起,“快走。”


    “咳,你什麽時候……”


    方越話沒說完,原處突然傳來陰森詭異的笑聲,並且愈來愈大。楊博士竟毫發未傷地立起,胸前赫然破了拳頭大小的血窟,甚至能透過去看清身後的景致。


    “我還真是小瞧你了。”他渾不在意地拂去衣服的灰塵,“前麵全是偽裝嗎。”


    聞言,白封身體微不可見地僵硬了一下,但餘光瞟見傷痕累累的方越,還是上前一步,把人擋在身後。


    見狀,楊博士頗為意外:“你這是在幹什麽,想保護他嗎,你?”男人蹙眉,“真是難看。難不成想為了這無能的家夥跟我作對?”


    白封不說話。麵對這男人,他失去了一貫的遊刃有餘,全身肌肉繃緊,如同一隻猛虎,蓄勢待發。


    “多餘的感情隻會成為累贅,那不過是弱者的錯覺。白封,”男人眯起雙眼,眼底隱藏著嗜血癲狂,“我會讓你後悔此刻的決定。”邊說著,他踱步走迴電腦旁邊。背部弱點暴露在兩人麵前,破綻百出。


    可不知為何白封沒有出手,反而抓起方越的手,隻一瞬,便轉移到百米遠的電梯旁邊,推方越進去,接著就要離開。


    “等等。”方越撐住電梯門,“我是來接你的,一起走。”


    白封一怔,表情變得有些奇怪。他似乎想說點什麽,但比起語言,手卻先一步做出行動。


    方越被一把給推進電梯,腳上不穩摔倒在地。還沒來得及起身,就看白封按了樓層鍵,兩扇電梯門緩緩合起。


    “再見。”白封似乎勾了下嘴角。接著轉身,徒留一個背影。


    “白封!”方越眼睜睜看著對方消失在眼前,急忙要從地上站起。可因受傷過重,剛一起身,又體力不支摔倒在地。胸骨重重撞到地板,吐出一口血來。


    此時電梯開始緩緩上升,方越吃力地支撐上身,血液沿嘴角滲出,接著滴落下來,地板染上鮮紅。他跌跌撞撞地站起,手伸進褲兜。


    方越沒聽見的是,就在電梯離去的一刹那,地下傳來震耳欲聾的響聲。某處標本瓶炸裂,連帶周邊多個玻璃罐粉身碎骨。霎時間,營養液四濺,空中飛舞無數惡心駭人的器官。


    從那一堆器官雨中走出來的人,不,甚至不能稱作是人。它肚皮炸開,裏麵生出數不盡的麵目可憎的異形。那些異形層層疊疊聚攏一起,把母體壘得老高,依稀能見到兩條細腿在中間輕晃。肚皮以上,是飽滿的乳/房。細長的脖頸支撐著一個光禿禿的腦袋,眼睛翻白,嘴巴大張。


    “如何?她是僅次於你的我心愛的實驗品。”楊博士走近怪物,憐愛地牽住那東西手掌,湊近唇邊落下一吻,“女士,能幫我收拾下這不聽話的小玩意兒嗎。”


    怪物沒有說話,行動卻代表了迴應。它下/體的異形分解開來,四麵八方圍攻白封,如同一片陰雲,要將人吞噬其中。


    白封微俯上身,轉眼間便到了母體身後。眼神發冷,手臂上抬,向下一劃——隻聽“哢擦”一聲,怪物的脖子瞬間右折。


    落地後,他轉頭看向楊博士,對方卻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白封身體一僵,曾經黑暗恐怖的迴憶如潮水般湧來,控製了全身,動彈不得。


    “那家夥不在,你就不行了嗎。”男人上前一步,摸了摸白封的頭頂,“真是不聽話,看來這次得徹底點才行。”


    這時,方才本應被打斷脖子的怪物沒事人似的正迴腦袋,挪動至男人身旁,低下腦袋,似乎也想求撫摸。而就在楊博士剛把手放上去——原處傳來“砰”地劇烈爆炸聲。電梯門被崩得四分五裂,一個人影攀住電梯繩從通道裏跳出來。


    此時電梯頂部的數字仍在不斷跳動,電梯廂徐徐上升。那人竟是從梯廂底部鑽出,沿繩子一路爬了迴來。


    “喔?”見到此番此景,楊博士露出一絲興味。


    方越身上除了一雙眼睛變紅,並無其他變化,但卻莫名讓人感到一股壓迫感。威壓自全身散發,令人喘不過氣。他視線先投在白封身上,眼珠子移動,又看向旁邊的怪物,眼睛微張。


    雖說對方變化很大,甚至剃了光頭,但方越還是認出那張臉與錢佳好如出一轍。


    他心跳猛地加快。迴想當時與錢佳好的同行,似乎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之後再沒想起過這個女孩兒。卻沒想到這家夥竟也成了楊博士手下的試驗品,還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她大概早已失去心智,特意保留下的本來的外表,很可能是楊博士的惡趣味。


    無論如何,藥效大概持續不了多久,速戰速決,一定要把白封帶走。


    方越後腳跟蹬地,瞬間便衝了出去,原地徒留踩出的洞穴。接近目標後,他高高躍起,曲拳就要揍中楊博士。可僅在離那張礙眼的臉一拳之遙時,橫空蹦出一異形,擋住了這次攻擊。那異形的臉瞬間凹下去,慘叫一聲摔倒在地不動彈。


    “錢佳好”躋身戰鬥。方越心裏暗罵一句,也不得不轉移目標,飛身跳上怪物肩膀,雙膝夾住那東西腦袋,腰肢一扭——一般人會即刻斃命,但怪物卻不痛不癢一般,伸手揪住放學腳踝,大臂一甩把人扔了出去。


    方越落地時就地一滾,趁著慣性站起,做好架勢,馬不停蹄繼續展開攻擊。


    他們你來我往,速度愈來愈快憑肉眼僅能看見虛晃的黑影。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方越越來越急躁,幹脆停下,一手抄起一個兩米高的玻璃罐,快跑助力往上一躍,生生要將重物砸中怪物。


    把你砸個稀巴爛,就不信還不死!


    白封這邊也陷入僵局。就在方越出現之後,白封才抑製住那不由自主地戰栗。他終於迴過神,看向楊博士的雙眼重新帶上殺意,立即出手。


    楊博士卻一直笑容淡淡,無論身體受到怎樣的重創,仍然一副沒事人的模樣,以輕佻淡然的語氣諷刺白封的無能。


    白封一拳砸碎玻璃罐,隨手抓住空中散落的碎片再次瞬移至男人身後。摁住那人頸部狠狠往地下一砸,碎石濺開。接著把那尖銳的玻璃碎片刺向脖頸,竟是想生生切斷脖子。


    白封的手掌被銳利的刀鋒刺破,鮮血沿著手指與玻璃碎片流下,與男人滲出的鮮血融為一體。楊博士喉腔被刺破,終於再也不能發言,沒了動靜。


    大半個脖子已與身體分離,白封卻著了魔一般,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眼睛如銅鈴般瞪大,內裏布滿血絲。就在這時,他的手腕卻被一人抓住。


    “夠了,咱們走。”


    白封似乎這才迴神,丟下碎片起身。另一處,怪物軟趴趴癱在地上,鮮血淋漓。硬化玻璃碎開散落一地。再看楊博士,無論如何改造身體,當腦袋和軀體一分為二,也不可能活得了。


    都結束了。


    都結束了?


    這一刻來得太晚,又過於突然,白封竟是一點實感也沒有。他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鮮血淋漓的手掌,有些不置信竟然殺掉了這困頓他一生的夢魘。


    可很快,這份喜悅與意外消之殆盡。


    “啪、啪、啪。”


    就在兩人準備離開之際,電梯一側竟傳來鼓掌的聲音。盡管門被破壞,電梯廂卻能正常運轉。屏幕再次跳至“∞”,一道熟悉又可憎的身影從裏麵走出來。


    “你!”方越瞪大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見。


    楊博士!?怎麽可能,屍體尚熱,還在這邊躺著。怎麽可能又冒出一模一樣的東西。


    “真不錯,竟然幹掉了我其中一具身體。”男人的相貌打扮都與之前如出一轍。他走出梯廂,“寶貝兒,過來吧。”


    方越忙抓住白封臂膀。但很快,他意識到楊博士並非與白封說話。旁邊血肉模糊的怪物有了動靜,一陣抽搐後,竟再次從地麵站起,卻是毫發未損。


    見方越一臉震驚,楊博士毫不客氣地嘲諷:“你真以為你那點力量打得過我的試驗品嗎。雖然不知道你從哪裏得到了試劑,不過……”他頓了頓,“行了,我也累了,結束吧。”


    “哈,是啊。”方越冷笑,“看來你把自己也當成試驗品了。”


    話落,便如離弦之箭般衝了過去。殺掉對方或許不現實,但至少幹掉這具身體爭取點時間還能做到。不需要攻擊其他多餘的地方,目標隻有一個——砍掉他的腦袋!


    然而計劃總趕不上變化,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那怪物再次欺身纏上來。方越不耐地咋舌,剛要接招,卻聽“砰”地一聲,那貨自己飛了出去。


    白封揍完怪物,朝他揚揚下巴。方越點頭,目標又落在楊博士身上。現在感到身體快到極限,行動愈來愈不便,手腳像是綁了千斤鎖鏈一般沉重。沒有多少時間了,必須速戰速決。


    就在方越距楊博士僅一步之遙時,對方麵孔突然扭曲,嚇得他以為那人要出什麽招,生生扭轉方向跳到旁邊嚴陣以待。不過男人並沒有更多動作,好像隻是單純因為怒火而扭曲了表情。


    “這家夥!”楊博士第一次露出如此生氣又緊張的表情,但明顯不是針對方越或白封。


    那人轉身就要乘上電梯。方越見出現間隙,毫不猶豫飛起一腳,準備踢斷那貨脖子。但卻踹了個空,因慣性過大,帶著身體轉向旁側,巨大的衝擊在電梯廂內壁留下一個窟窿。


    方越落地穩住身形,發現楊博士並非躲過,而是直挺挺摔了下去,再無動靜。


    搞什麽鬼。


    方越謹慎靠近,先用腳踩了踩那人背,又將其掀過來露出正麵探鼻息。


    死了。不,也不能這樣說。像這樣擁有多具軀體的非人類,區區死掉一具身體壓根算不得什麽吧。


    這時白封也趕過來,見男人就這麽躺在地上,半點反應也無,隻匆匆掃了一眼。他告訴方越,那怪物不知怎麽迴事,異形與人體突然分離,很容易就解決了。


    方越聞言皺眉,難道說是因為楊博士的死亡?可是為什麽,難不成還有其他人在外麵活動?而那人就是——


    “試麥,試麥。”


    突然,偌大的低下實驗室傳來嘹亮的廣播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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