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馬珂隻感覺身體冰涼,脖子酸痛。她潛意識明白現在處境糟糕,不能再睡。努力撐開沉重的眼皮,卻見一陌生男孩盤腿坐在自己對麵,正在扭開礦泉水瓶蓋。


    “啊、醒了。”不知為何,那人連喝都沒喝一口,又將瓶蓋旋了迴去,把瓶子丟到一邊。


    馬珂沒貿然開口,反而先環視四周,確認所處環境。


    這是一個簡陋的小房間,牆壁斑駁,角落處爬滿青苔。水泥地陰冷潮濕,積了一層灰,一步一個腳印。不遠處放了一張小床,上麵鋪著陳舊床單與棉絮。


    無論怎麽看,都是安全營內再普通不過的一套出租屋。唯一不普通的,便是地麵槍支散亂——那些東西明明是禁物。


    馬珂雙手被反綁在身後,由於受過專門訓練,掙脫束縛對她來說很簡單。為了轉移陌生人注意力,她嘴上問:“你是誰,綁我做什麽。”雙手則藏在身後,扭曲成奇異的角度。


    白封無視了她的問題:“楊博士在哪?”


    “什麽?”大拇指關節已卸,手攏成一團,稍微從麻繩裏抽出來一點。女孩表情淡淡,“我沒必要告訴你。你一直在門外偷聽?這可是機密,你會被趕出去的。”


    白封卻笑:“我隻是問問,你要是輕易告訴我,後麵可就無聊了。”說完起身去撿槍支,拿起一把格洛克17,似乎不太滿意。丟掉,又去挑選其他型號。


    馬珂手已經脫出一半,她目光如炬地盯著男孩背影:竟然向敵人露出全是破綻的背部,是有多自大。身上的武器雖然在進來時被沒收,但她對自己的格鬥技巧很有信心。被抓隻是因為疏於防備,再打一次,可不一定誰勝誰負。


    這時,男孩似乎終於找到中意的手/槍,而馬珂也解開了束縛,正想伺機而動。可眼睛一眨,視野裏目標卻突然消失,還沒來得及驚訝,手上一沉,頭上蒙來一層陰影。


    女孩訝異抬眼,卻見男孩站在身後低頭看她,一腳踩上她的手掌,似笑非笑:“自己卸掉關節?挺能忍的。”


    腳上力氣逐漸加大,似乎能聽見關節錯位吱吱呀呀的聲音。馬珂痛不欲生,喉嚨裏擠出幾個字:“你的能力……”


    “啊,你應該知道吧。雖然我什麽都不記得。”


    馬珂忍耐著痛苦,皺緊眉頭不說話。


    白封沒有進行更多折磨,走到女孩麵前蹲下,笑道:“來玩個遊戲吧。”他將找到的左輪手/槍與五發子彈放到地上,“俄羅斯轉盤賭。”


    所謂俄羅斯轉盤賭,是十分殘忍的賭博遊戲。將一發子彈裝入彈匣轉動轉輪,再朝自己扣動扳機,勝者可獲得一大筆錢,輸家則永遠離開人世。


    不過白封新加了一個遊戲規則:兩人輪流開槍,一次算作一輪,輪到下一個人時,則需增加一發子彈。也就是說,死亡幾率會越來越大。直到一方死亡或主動認輸為止。


    如果白封認輸,可以放走馬珂。否則馬珂需要坦白一切。


    白封難得紳士一迴:“你選順序。”


    馬珂嘴巴幹澀。既然對方擁有異能,那麽自己即使吃了藥,也絕對打不過這家夥。她心知無法拒絕,現在唯一的權利隻有選擇先後順序。


    按照男孩的遊戲規則,如果占先手,那麽死亡幾率依次是,六分之一,二分之一,六分之五。而後手,則分別是三分之一與三分之二。


    理論上後手占優,但這種事不能光看幾率。比如,先手第一次僅有六分之一的死亡幾率,而後手卻有三分之一。沒有足夠強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可能馬上認輸。


    她能繼希望於對方一槍斃命麽。馬珂舔了舔嘴唇,決定賭一把:“你先。”


    聞言,白封幹脆利落地拿起手/槍上膛,轉動轉輪後指向太陽穴,扣動扳機。


    中、中、中!馬珂在心裏唿喚著,緊張地咽了一口唾沫。氣氛如離弦之箭,一觸即發。


    “……”


    然而“哢擦”一聲,她絕望地聽見子彈不幸落空的聲音。


    “該你了。”白封把手/槍推給女孩,抬起眼皮看她,“你手不方便?要不要幫忙。”


    “……不用。”馬珂心裏長歎一口氣,咬牙給自己正迴關節。接著拿起手/槍添了第二顆子彈,抬手指向太陽穴。闔上雙眼,卻遲遲沒敢扣下扳機。


    白封等了一會兒,有點失望:“搞什麽,第二局就結束?”


    馬珂充耳不聞,食指發顫。僅有三分之二的存活幾率,她行麽。要是下一次對方又逃過一劫,那輪到自己的時候可是有四發子彈,絕對會死的。為什麽要隨這種瘋子的心意,怎麽能因為這種無聊的事情喪命。


    她睜開眼睛,槍口猛地對準敵人。白封眼睛一瞬間張大幾分:“你想耍賴嗎。”


    ——不行。


    馬珂的手微微顫抖,差點拿不穩手/槍。直覺告訴她,即使手裏有武器,也絕對幹不贏這家夥。現在不過與白封對視幾秒,就感到身體發寒。


    女孩緩緩放下手,最後鬆開,手/槍“啪嗒”一聲落地。她垂下頭:“我認輸,你想問什麽就問吧。”又頓了頓,“楊博士……他在h市,研究所也在那邊。”


    “找不到。”


    “嗯,我會幫你畫張地圖,隻要順著去……”


    “你搞錯了。”白封打斷她,“我是說,你得親自帶路。”


    馬珂微微一怔:“我沒有騙你。”


    “這不由你說了算。”白封站起來,似乎已經毫無興趣,“你先迴去,之後我去找你。”


    馬珂沒有說話,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腿部發麻,險些摔倒。她雙手似無知覺般垂在兩側,腳步很沉,踏在地上濺起一層灰。


    她有要務在身,根本沒時間陪這瘋子鬧。研究所的位置並沒有騙人——雖然的確有在地圖上動手腳的想法。不過還有機會。她不知道這家夥為何願意放自己走,但自由後能做許多事。無論是上報上層,還是提前離開,這些辦法都……


    “啊、對了。”


    男孩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馬珂手停在把手上,莫名一怵。


    “別想著耍鬼把戲。”那人笑,“我找得到你。”


    我找得到你——這句話讓女孩不寒而栗。她似乎想象得到,當好不容易遠離這個瘋子,還沒等鬆一口氣,下一秒這家夥就會突然出現在身後,以那漫不經心的態度殺了自己。


    “既然不信我,為什麽放我走。”


    “有個麻煩的跟班在,要是監/禁你,他會很囉嗦。”白封聳聳肩。


    馬珂一愣,這種人也有同伴?誰受得了他。而且聽這話好像那人還能管住他?她以為,以這瘋子的個性,要是有人敢對他說三道四,肯定眼也不眨直接送那人上西天。


    世界真是無奇不有。


    方越直接一腳踹了過去。陳景宗沒想到這人會對自己動手,毫無防備,身體往後一栽。不幸後麵就是一堵石牆,後腦勺狠狠摔在了上麵,白眼一翻,不省人事。


    “景宗!”李謙大驚失色,忙跑過去探人鼻息,又使勁搖他,可惜男人依然沒有蘇醒的跡象。


    暈了?方越一怔,想上前察看,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李謙大叫:“別過來!”那人眼眶通紅,輕輕放下陳景宗起身,“你竟然下得了手?還是男人嗎你!”


    方越沒想到陳景宗那麽倒黴,竟然直接撞到腦袋。他焦急不已,問題都還沒問清楚,接下來該怎麽辦。然而,迎麵一隻拳頭打斷了思路。


    李謙被怒氣衝昏了頭,雖然一擊沒中,但氣勢磅礴:“幸好景宗沒有答應你!複合不成就打人嗎,真是太難看了!我要替他好好教訓你!”


    ……這家夥根本說不通啊。方越總算相信了“戀愛中的人智商為負”這句話。因為根本沒法好好思考,他隻好給了李謙一個手刀——然後,世界終於清淨了。


    巡邏員換到第二批人值班。夜間是異形肆意橫行的高峰期,哪怕是在安全營內,人們也不願意冒險出門。所以等到這個點的時候,街上行人寥寥無幾,隻聽得見營外喪屍嘶吼。


    方越手上沒空,隻好一腳踹開出租屋的門。本來以為應該沒人在,卻見白封坐在床上,正在護理小刀,不由一愣:“你什麽時候迴來的?那女孩呢。”


    “找完了。”白封把小刀插迴刀鞘,抬頭,表情變得有些怪異,“你也綁人迴來了?”


    方越肩上扛著一個男人,屁股正朝前方,尚在暈厥。


    半小時前他思前想後,最終決定帶陳景宗迴家,等他醒了再做打算。至於李謙……吹吹夜風醒醒腦吧。


    “什麽叫也?”方越走近床邊,“讓讓,我放人。”


    “丟地上。”


    “……”


    待方越將陳景宗放地上後,白封終於看清那人的臉,發現是之前挑事的家夥:“你弄他迴來幹嘛。”


    “有點事情想問,不想讓人跑了。”


    聞言,白封有點興奮:“拷問?我幫你!”


    他跑下床,扭開礦泉水瓶就要往陳景宗頭上倒,卻被攔住。方越哭笑不得:“你幹嘛。”


    “先把人弄醒。”白封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還不醒的話可以加點鹽。”說著蹲下去,似乎想找陳景宗身上的傷口。


    你是要做菜嗎。


    不過好像有點道理。方越剛才叫了半天也沒喊醒陳景宗,出於無奈才將人帶迴來。雖然對拷問並無興趣,不過非常時期非常對待,隻希望這人早點開口。


    “喂。”白封的聲音從底下傳來,“我發現一件有趣的事。”


    他粗魯抓起陳景宗的腦袋,露出那張昏厥過去的臉龐:“烏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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