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山位於荊門和隨州之間,名號源於“京源山”,即是當年漢光武帝劉秀的發祥地,也是西漢末年綠林起義的源頭,至今山中尚有“綠林寨”遺跡。


    這裏山高水深,不便大軍行進,因此蒙宋雙方交戰時偶有路過,但從未有過駐紮,金輪喇嘛約見的地點正是在綠林寨處。


    丐幫子弟得了傳書之後便稍稍偏離了原本的路線,行走了一日有餘,抵達京山腳下卻已是傍晚時分。


    既然是私下的見麵,雙方也就不便帶太多人,江清波與眾人商議了一番,決議以楊?夫妻並黃榕為正麵角色,他和曲靈生並另兩名丐幫弟子裝作隨從,由耶律奇帶領弟子把守好山下關隘以便隨時預警,安排妥當之後便登山前行。


    雖然天色已暗,但幾人都是身負武功的,行走間卻也頗為迅速,讓江清波無語的是便是兩名七袋弟子內力修為也比他和曲靈生高出不少。


    走了約莫一個時辰,綠林寨破落的寨牆已隱約可以看見,山頭處有一處火堆,下麵有幾個人影,一名七袋弟子朝著對麵晃了晃火折子,江清波便見對麵分出了一支火把,非常矯健地朝著眾人跑來,到了近前卻是一名丐幫弟子,肩頭疊著六隻麻袋。


    “黃幫主,金輪老賊已經到了,隨行除他之外隻有兩名弟子。”


    “大和尚倒是托大的緊,也不怕我們將他留下。”黃榕冷哼了一聲也不再多言,隨著弟子向寨內走去。


    火堆之處乃是一片方石磊就的平台,一名高瘦的番僧須發皆白,頂門微陷,身披紅袍,正坐在台上閉目養神,在他身後左側立著一名喇嘛打扮的瘦削僧人,右側是一名身著貴族服飾,年近五旬的長臉男子。


    這三人正是藏傳密宗高手金輪法師和他的二弟子答爾巴,三弟子霍督!


    “黃幫主,楊兄弟,龍姑娘,多年未見,老衲可是想念諸位的緊啊。”


    許是聽到了楊?等人的腳步聲,金輪法師睜開雙眼,目光有若實質,在眾人身上掃了一圈,他的聲音如同金鐵交擊,鏘鏘有力,聽得讓人頗為不舒服。


    “大師何必如此緊張,如今您已非蒙國國師,軍國大事的擔子不用您來考慮,在這裏見見故人說說話也不必劍拔弩張吧。”


    黃榕輕輕笑了一聲,開口說了一番話,卻讓金輪法師心裏一陣好堵。


    十多年前金輪法師初到中原,便是擔任了蒙軍國師的職位,他隻道自己功力精深,天下少有對手,一上門便大剌剌地孤身去挑襄陽大會武林盟主的場子。


    結果到了大會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和郭靜交手略輸了半招。


    此後他多番行事,欲圖協助皇四弟忽必烈侵宋,奈何又碰見了楊?、龍綽兒夫婦開掛成長的年頭,多次交手反倒成了對方的踏腳石,最後隻得铩羽歸藏潛修龍象偌功,意圖功成之後再來找迴場子。


    這一修行便是十年有餘,十年之間他一心修煉,少問世事,結果還沒出關卻得了個消息,自己的國師居然被擼了,新上任的乃是沒人聽過的什麽無憂居士!


    如果國師一職隻是一個虛銜,老和尚到也未必會去爭,可他之所以投靠蒙軍,乃是意圖發揚藏教,力求教派成為蒙國國教發揚光大。


    這什麽無憂居士一出來便搞起了旁門左道,眼見蒙哥日益親近,將藏教拋在了腦後,金輪怎麽能咽得下這口氣?


    此刻他龍象般偌神功剛剛突破第十層,雖然尚未穩定,卻尋思著對付這未曾聽過的國師自然不在話下,結果六年前前往大都一戰,被無憂居士打得口吐鮮血,還是忽必烈相求之下才保住了性命。


    此事對他來說是奇恥大辱,聽了怎能不惱?


    金輪法師冷哼一聲,大袍一揮,袈裟卷起了身前一塊數百斤的大石頭,夾雜著風聲向黃榕襲去,口中卻稱:“黃幫主沒得消遣老衲,遠來是客,不如坐下說話。”


    這大石來勢洶洶,一擲當中含了他龍象般偌功的力道,尋常習武之人哪個敢當?石頭還在半途,這風壓便已經卷了過來。


    “哈哈,大和尚賜座,小子便受了。”


    從黃榕身後斜穿出一條灰色人影,左掌一推,一道紫色的氣勁噴湧而出,將風勢盡數壓了下去,隨後變推為抬,掌力到處這大石騰地轉了方向,直入高空。


    眾人正抬頭看這大石的走向,又有一道白色身影騰然躍起,後發先至,幾個筋鬥便越過了大石的高度,雙足輕輕踩在石麵上,運了一個千斤墜,一人一石急急落下,在將要落地的時候又被先前那人一托,輕描淡寫地落在了平台上,隻薄薄激起了一片塵土。


    出手之人正是楊龍二人。


    楊?微微晃了一下發酸的手腕,龍綽兒盤膝在石上暗自吐納了一下,金輪法師卻也調了調氣息,三人對視了幾眼都心中駭然:“不想他(他們)這多年未見,功力竟然精進如斯!”


    雙方這一試手,便對對方的實力有了個初步判斷,龍綽兒所用的乃是巧力,不似楊?和金輪法師那一記,自然是當中最弱的。


    金輪的大石乃是用袈裟卷起,楊?卻是出了一掌,二人雖然都未用全力,但以力道而言是金輪法師勝出一籌,可掌法的舉重若輕卻又是楊?稍占上風。


    其實換做半月之前的楊?還做不到如此,這個宇宙他的人生軌跡得到了不少改變,因此並未悟出黯然消魂的意境。


    可江清波卻是給他詳細講述了這套來自另一個宇宙楊?所創掌法的精要,所有的功法底子他是有的,現在掌意不足,卻已經開始摸索一套將畢生所學融為一爐的武學。


    現在無論是哪一邊,都自認沒有必勝留下對方的可能性,架既然打不起來,那就該輪到說正事了。


    “黃幫主,你約老衲相會,說有重大的事要找老衲商量,咱們雖是故相識,但卻不是什麽好交情,有什麽話便敞開來說吧。”


    金輪法師也不再搭理楊?,直截了當問起了黃榕約他的來意。


    “大師,你我兩國交戰多年,襄陽固然是飽受圍困之苦,但現在天下的局勢對您來說也不太妙啊,國師之位、大汗之位,您和在您背後的四王爺難道都徹底放棄了麽?”


    黃榕竹棒輕點地麵,話語雖輕卻如同方才的巨石一般,砸得金輪法師心裏頓時生起了波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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