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比屯的宴會總是連綿不斷的,這群身材矮小的半身人總有足夠的理由給自己創造一些節日。


    比如這一次,大量來自長湖商隊的美酒填充了他們酒窖的庫藏,好事的邦果·巴金斯更是足足買了相當於總量的三分之一,他已經在打算新增一個“袋底洞酒節”來給這場宴會做一個冠名。


    宴會需要美酒,需要歡笑,需要大量食物,也需要霍比特人們最喜愛觀賞的——煙花。


    一輛滿載著煙花的破馬車蹣跚地行走在夏爾的小道上,有著異常寬厚肩膀的高大車夫將自己裹在灰色的長袍裏,高高的三角帽簷遮住了額頭和眼眉,被胡須遮擋的嘴裏叼著一隻長筒煙鬥,不時從嘴角吐出煙氣,化成一隻隻小鳥在空中淡淡散去。


    小道上閑散漫步的霍比特人們對這個旅人的到來毫不意外,不少人都會停下腳步樂嗬嗬地對車夫打著招唿,幼童們更是歡快地在馬車前後奔跑著發出興奮的尖叫。


    “甘道夫,我們要看蝴蝶!”幾個小孩在山坡上對著車夫高喊。


    車夫扭過頭來露出了一張年邁的麵孔,朝著孩子們比了個手勢,然後深吸了一口煙鬥,一蓬薄霧從他口中噴出,瞬間散成七八隻煙霧蝴蝶飛向四方,這一手絕活立刻又引發了旁觀者們的喝彩。


    “甘道夫,你是來參加巴金斯家的宴會的麽?”趕豬的農夫親切地問道。


    “是啊,圖恩,沒見我把煙花都帶來了麽。”


    “那我們晚上可有眼福了,對了,這次有沒有我小時候見你放過的那種烤鴨煙花?這幾十年我可再也沒見過,孩子都說我在吹牛呢!”


    “烤鴨沒有,但是這次有烤乳豬樣式的!”


    甘道夫愉快地和霍比屯的居民交談著,自從他降臨中土遊經夏爾開始,這個熱情好客的種族就成了甘道夫最為喜歡的朋友。兩百年來每當甘道夫經曆了一段任務之後都會來夏爾和他的老朋友們聚會。隻要他身處空閑,每年的仲夏宴會上都會出現這名法師的身影。可以說夏爾當前這一代的霍比特人都是他從小看到大的。


    “甘道夫!”邦果·巴金斯一家穿著色彩鮮亮的衣服站在袋底洞的頂端對著馬車揮舞著雙手,邦果的嶽父老圖克是前任夏爾的長官,也是法師多年的老朋友了。甘道夫停下馬車,錘了錘腰向山坡上走去。


    “邦果、貝拉多娜!有日子沒見了,現在剛剛入夏,你們就著急開宴會了麽?”甘道夫和巴金斯一家打了個招唿,拄著法杖緩緩走了過來。


    邦果·巴金斯拍了拍老朋友的手,熱切地將甘道夫引進了袋底洞,老法師吃力地彎腰鑽進了門,警惕萬分地緩緩站直了身體。


    “每次來你這裏都會讓我覺得坐立難安。”


    “得了吧,甘道夫,你要知道整個夏爾你也找不到幾個比我這袋底洞寬敞的住處!白蘭地鹿家除了客廳,還有其他你能站直身體的地方嗎?我在建造時可就特地考慮過你的身高了!”


    “好吧,你說的沒錯,不過今年你們宴會舉行的可真早啊,如果不是我恰好在夏爾附近,恐怕就收不到你的信了。”


    “哈哈,我給你看一些好東西你就明白了!”邦果從書桌抽屜裏翻出一大串鑰匙,帶著甘道夫向著庫房的方向走去。


    房間之間的通道並沒有客廳那麽高,甘道夫不得已彎下腰,饒是如此依然和房梁碰了幾下。


    “額,你稍微將就一下,就快到了。”邦果看著甘道夫捂著頭的樣子不好意思說道,袋底洞通道近乎圓形,對於霍比特人來說倒是方便的很,對其他種族就完全談不上友善了,邦果不可能放棄霍比特人的傳統防禦設計,不過這也意味著外敵很少會考慮來侵占他們的地盤。


    轉過兩個彎道和廚房,袋底洞的酒窖大門展現在甘道夫麵前,邦果打開鎖頭說道:“比爾博這小子已經長大了,你知道我總得控製著他一點。噢!小心你的腿。”他將門邊的一根粗木杠子向邊上挪了挪,然後把提燈掛在了鐵鉤子上,攤開雙手笑道:“快看看我的收藏吧!”


    甘道夫就著燈光向裏麵看去,十二個大酒桶齊齊碼在櫻木質地的架子上,每個木桶都被做了鮮明的記號,地麵上還磊了同樣多數的木桶。


    “地上這些是去年我存放的,架子上是最近剛剛從長湖的商隊那買來的,味道比去年的存酒可好出太多了。”邦果狡獪地笑了笑。“既然有了更好的酒,酒窖裏這些換下來的總要找個去處,還有什麽能比一場盛大的宴會更合適的麽?”


    酒類的儲存需要足夠的濕度、溫度,一個好的酒窖中適合貯存的酒量是有限的,可不能隨意堆疊,甘道夫點了點頭以示理解,不過邦果的話卻給他帶來了另一番好奇。


    “長湖的商隊?是新的多衛寧麽?”法師拍了拍木桶,低下頭問道。


    “哈哈,這可不是多衛寧的紅酒!那種貴族玩意估計過不了迷霧山脈就會被精靈們買斷,怎麽會到夏爾這裏?就是孤山腳下的長湖鎮產的。這裏還有幾瓶特釀,我們拿上去看了就知道了。”邦果緊了緊褲帶,以不屬於他那圓滾滾身體的靈巧翻過了木桶堆,從裏麵取出兩個酒盒遞了出來。


    甘道夫伸手接過酒盒,對著燈光稍微看了一眼,見霍比特人又翻了出來便遞了迴去。“還是你先拿著,你們的通道總是磕磕碰碰的,萬一打了我可不想再走一迴。”


    二人說笑著迴到了客廳,邦果的妻子貝拉多娜已經準備好了飯菜,隻等甘道夫入席。


    “給,嚐嚐這味道。”一隻小巧的水晶杯盛著金黃色的蜜酒放在了法師的桌前,邦果給自己和妻子也斟了一杯,看了看眼饞的比爾博搖了搖頭,也給兒子倒了一小杯。


    奇異的水果味混合著特殊的蜜香流淌過甘道夫的口腔和喉嚨,微微的辛辣感將果味和沉澱的芬芳激發了出來,法師不由自主地“啊”了一聲,拿起空杯對著眼睛看了看。


    “喔,這酒的確很夠味道,放上幾年想必會更加出色。”


    聽到甘道夫的讚揚,邦果卻並沒有露出滿足感,而是皺著眉頭搖搖頭說道:“你說的沒錯,原本我是叫比爾博多訂購一些,可他隻買到一半,老夥計,這酒要是放個三五十年可是絕對的傳家寶!”


    比爾博聽到了父親的指責,不服氣地叫道:“都說了不是我的問題,那群商人隻允許我們買一半,另外一半被來自藍山的矮人買走了!”


    “那還不是你不會辦事?藍山的矮人?那群苦哈哈怎麽可能買的完?即便真是他們要酒喝,你難道不會拿家裏的酒去換麽?”邦果絲毫不認為兒子的理由有夠充分。


    “聽說是他們的族長索林·橡木盾親自來的,商隊首領隻認這些都林矮人,我有什麽辦法?”


    聽到這個名字,甘道夫停住了再飲一杯的舉動,他濃眉下漆黑的雙眼似乎變成了燃起烈火的焦炭,低頭看向小霍比特人問道:“索林·橡木盾?孤山之王的後裔?”


    “我可不清楚這些矮人的來曆,隻知道商隊是他們的舊相識,老爹,我能在這種情況下還帶迴這麽多酒可是一件值得誇傲的事!”比爾博絲毫沒注意甘道夫表情的變化。


    “索林·橡木盾。。”整個晚餐的後半部分,甘道夫都有點心不在焉,他草草用了一些食物就開始碰著小酒杯陷入了思索,不時用手摸著腰間的口袋。


    一張地圖包裹著的一把古樸鑰匙正靜靜地藏在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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