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給你什麽?”孟弈將這句話重複了一遍,低聲笑道,“你要什麽我都給你。”

    他這話說的已是有些莫名其妙,顧夜來沉了臉色抬眼看他:“你這話何意?”

    孟弈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一樣,搖頭笑道:“你別誤會。我是說你想要什麽我都會盡我所能給你,隻要能你能為我辦成此事。”

    顧夜來再次被他一噎,簡直要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了。

    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卻見他突然湊近,抬手抵在假山石上,神色曖昧地低下頭來。

    兩人之間幾乎沒有任何間隙,顧夜來下意識地想推開他,卻被他壓了迴去。

    孟弈見她已經十分羞惱,方才在她耳邊低聲道:“別動,有人來了。”

    “你!”顧夜來也聽到了腳步聲,不再掙紮,隻咬牙道,“你有無數種選擇來解圍,偏偏要選擇這種嗎?”

    “哦?”孟弈低頭看著她,神色無比坦然地開口,“不知怎麽,我下意識就選了這種。”

    燭光之下,他眼中仿佛有著萬千星辰,讓人有種神暈目眩的感覺。

    顧夜來有些心累地閉上了嘴,由著他怎麽說。

    她已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若孟弈如楚嶠一般,她還能嚴詞拒絕不留餘地。可他偏偏好像並無此意,但言行舉止中卻總是似有若無地撥動著那根曖昧的弦,每當她想攤開來講,他卻都若無其事地避開話題。

    本以為路過的人看到這副引人遐想的場景會自動避開,但鍾祈顯然不是她所以為的一般人。

    “喲,孟兄?”

    鍾祈在不遠處站定,悠然自得地扇著手中的折扇,好整以暇地問候了一句。

    孟弈像是也沒想到來人會是鍾祈一般,在她耳邊低聲歎了句“晦氣”便站直了身子,將她擋在身後。

    顧夜來抬手摸了摸耳側,覺得那裏的皮膚有些□□的感覺。

    “二公子,”孟弈含笑打了個招唿,“怎麽,有什麽事情非要現在與我商議嗎?”

    “不敢不敢,怎麽能打擾你花前月下呢?”鍾祈也不覺得這話說的虛偽,調侃道,“我認識你數年,都沒見過你與什麽女子親近過,倒是最近短短幾個月已經看到三次了吧。”

    孟弈沒接他的話,將逐客令表達的更加明顯。

    鍾祈挑了挑眉,終於識趣地轉身離開了。

    孟弈迴過神來,便

    看到了皺眉沉思的顧夜來,心中不由得暗惱鍾祈。

    本來以他的意思,輕輕撩撥一次便已經足夠了。但因著鍾祈的到來,他一時之間沒把握好分寸,隻怕是越了界,惹得她警覺了。

    顧夜來倚在假山石上,神情看不出喜怒:“你說吧,想讓我做什麽?”

    見她也無意探究下去,孟弈鬆了口氣:“我想知道燕王究竟是站在哪位皇子身後。”

    “你這未免有些強人所難。”顧夜來淡淡地抬眼看她,微微皺眉,“我在燕王府的身份也不過一個樂師,最多也就探究一下王府後院的種種,這等朝廷重事我又怎能插手?”

    “更何況,若你都查不出來,還能指望於我嗎?”

    孟弈原本鬆下的那口氣又提了起來,因為她的態度已經開始變得強硬。

    看著眼前之人冷冷的眼神,他無奈地歎了口氣:“罷了,你走吧。”

    顧夜來挑了挑眉,徑自甩袖離開了。

    “我說,孟公子怎麽也落得這般境地?”鍾祈不知從何處走了出來,疑惑道,“你竟然也有被人這般嫌棄的時候?”

    “你可真是陰魂不散啊。”孟弈的神色也冷了下來,“我說過沒有,你別想插手我的私事。”

    鍾祈見他動了怒,方才服了軟:“我這不是想謝謝你幫忙嗎,若不是有你,隻怕林家那件案子我還不可能這麽順遂。”

    “鍾祈,那件事情已經過了,我便不想提起了。”孟弈走到他身旁,“我早就告訴過你,不要以為我幫過你什麽事情就一定會無條件地幫你到底。所以若你再這麽不知分寸,那就別怪我了。”

    他說完這話便也轉身迴了前廳,鍾祈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的背影。

    往日裏他也不是沒這般與孟弈開過玩笑,但他卻從沒像今日這般介意過。

    孟弈雖然看起來很是清高,會讓人覺得難以接近。但鍾祈知道,他實際上內裏是個八麵玲瓏的人,隻要他想,便不會讓你覺得尷尬。而且他極少不給人麵子,能讓他這樣直白地威脅出來,想必是當真動了怒。

    更何況,孟弈素來都不理會他這沒事找事的挑釁,如今卻會認真提出了,隻怕是……

    鍾祈迴想了一下方才夜色中那位女子的身影,覺得有幾分眼熟,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什麽,隻得作罷。

    “明月姐姐,你怎麽先迴來了?”青陽還未進門,聲音便已傳來,“方才宴會結束,王

    妃身旁的管事嬤嬤賞了我們不少東西呢。”

    “是嗎,那真是可惜了。”顧夜來揉了揉額頭,努力做出一副惋惜的表情,“我身體不大舒服就先迴來了。”

    青陽見她臉色果真不大好,便給她倒了杯水,而後安安靜靜地清點賞賜的東西,不再打擾她休息。

    顧夜來原以為此次宴飲之後便能專心打探府中之事,卻沒想到第二日蘇嬤嬤便找了過來,鄭重其事地講了兩件事。

    這第一件,便是為了牡丹當日所提到的聖上壽宴上的歌舞一事。也不知道她怎麽勸的,藍琉竟然同意了讓藍珊獻舞。那麽依著原來所應允的,顧夜來便該一同前去,全了“京城雙璧”的名頭。顧夜來本以為藍琉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所以便承諾了牡丹,結果實在是出乎意料。

    這第二件事,就更為出乎意料了。說是這燕王府中的安樂郡主想要學琴,本來是由楊樂師教授的,但他因著近來手腕受了傷,便迴了世子妃說想要一位樂姬來打下手。至於這位樂姬,他則是選了顧夜來。

    “你去迴了牡丹,就說讓藍珊先練著舞,待到壽宴前兩日我找個借口迴去,再演練一番也就足夠了。”顧夜來解決了第一件事,又道,“至於這第二件事,於我倒也有利,隻是這楊樂師對我是有什麽看法嗎?竟盯著我不放。”

    “這件事老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楊樂師本是宮中的樂師,後來來了燕王府,他脾氣雖算不上好,但也甚少針對哪個人,整天都是醉心樂理不問世事。”

    蘇嬤嬤尚且如此說,顧夜來就更是一頭霧水了。

    但若能跟著楊樂師去教授安樂郡主,那就離燕王府的中心更進一步,探聽消息也更為方便。正因為此,她並未拒絕此事。

    根據府中安排,安樂郡主每日午後小憩片刻後便要開始學琴,顧夜來用過午飯便隨著楊樂師前往郡主所住的蘭心苑。

    她本以為楊樂師或許又要刻意挑刺,卻沒想到他一路上都沒說什麽,隻是在蘭心苑門口駐足,低聲吩咐她:“安樂郡主的性子不大好,你最好是順著她的意。再者就是無論見到什麽都不要大驚小怪,切記。”

    顧夜來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安樂郡主乃是燕王世子的獨女,年紀僅有七歲。

    楊樂師囑咐之時,顧夜來便已經做好了這位郡主或許被嬌慣壞了的準備,但當見到她時還是有些意外。

    安樂郡主身量尚小,臉蛋粉雕玉琢似的十分可

    愛,身著一襲紅衣顯得明豔動人。

    隻是她這般小的年紀便頗有些頤指氣使,臉上帶著與年紀不相符的傲慢。身旁的侍女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看起來平日裏隻怕過得不是什麽順遂的日子。

    “先生。”

    安樂郡主十分隨意地行了一禮,而後抬眼看著顧夜來:“先生若是手腕受了傷,那就不用來教課了,大不了等到傷好之後,何必帶著這不知何處來的樂姬過來汙我的眼。”

    顧夜來微微挑了挑眉,心中有些想笑。

    這安樂郡主身邊的侍女從上到下都是容貌甚好之人,楊樂師身為男子,相貌也算是豐神俊朗。而蘇久給她改的這副易容的確算不上多美,隻怕就是為此遭了嫌棄。

    她想起方才楊樂師所說的話,領悟過來為何他沒明確說出來,竟然還是為了照顧自己的麵子嗎?

    楊樂師並未正麵迴應安樂郡主的話,隻當沒有聽到,淡淡地開口:“郡主今日該習《淇奧》了,前幾日我已經大致教授了一遍,不如你先來彈奏一遍吧。”

    安樂郡主沒再說什麽,但臉色卻仍是不大好看,很是隨意地彈奏了一遍。

    楊樂師微微皺眉,歎道:“明月,你來。”

    顧夜來走到旁邊的琴前,屈膝坐下,還未起手時便又聽到楊樂師道:“你這次莫要再‘遊刃有餘’了,讓我見識一下你的真正水準吧。”

    她愣了愣,方才頓悟他是指那日考較時自己的托詞,不由得搖頭笑了笑。

    大抵是因為楊樂師並不像是心懷叵測之人,她也不再刻意隱瞞,抬手如行雲流水般將此曲彈了一遍。

    待到曲終,她迎上了楊樂師有些驚訝又有些欣喜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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