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要給穆晗迴電話,卻聽到敲門的聲音。


    這個時候了,還有誰會來?


    爸媽和舅舅,舅媽們累了一天,這會兒都坐著休息,付筱玖便去開門。


    大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她愣在當場。“穆晗?怎麽會是你?”


    她沒想到,穆晗竟然會來。


    他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


    “筱玖,你還好吧?我聽爺爺說,是你家裏出了事情。打電話你沒接,所以我就來了。”穆晗不知道他擅自過來,付筱玖會不會生氣,但這個時候,他就是想要陪在付筱玖的身邊。


    “謝謝你。”付筱玖看到穆晗真的很高興,眼圈頓時又紅了起來。


    這一刻,悲喜交加的她已經不願意去想父母見到穆晗會是一個怎樣的場景了。


    穆晗心疼這樣的付筱玖,剛要把她抱在懷裏好好的安慰一下,就聽到一個沙啞的中年女聲:“誰啊?”


    付筱玖心頭微緊,和穆晗對視一眼,然後拉著手把她帶進院子裏麵。“媽,是我男朋友。”


    無論是穆晗,還是付筱玖,都沒想到見付筱玖的家長會是在這種情況下。


    “你談戀愛了?”付媽媽的聲音沒有太多的波動,付筱玖畢業這麽久了,不談戀愛才不正常。


    付媽媽問過幾次,付筱玖一直不肯說,她說要給付筱玖安排相親的時候,付筱玖就反對。


    所以,付媽媽和付爸爸已經私下討論過了,他們覺得付筱玖一定是在偷偷的談戀愛。


    “嗯。”


    付媽媽走到穆晗麵前,很是仔細的打量了一番。


    穆晗坦然自若,在大人物麵前都不曾露怯的他,在付媽媽麵前也一樣不會。


    但是,穆晗心底是希望付媽媽會接受他的。


    隻是現在這個場合不太對,希望事情能夠順利一些。


    “嗯。”付媽媽沒有多說,隻是嗯了一聲,在穆晗麵前端著架子。“進來吧!”


    “外公,這是我男朋友,他叫穆晗。外婆,我男朋友也來送你一程。”到了外公外婆麵前,付筱玖哽咽的說了一句。


    穆晗穿著一身黑衣,這會兒在外婆靈前鄭重的鞠了三個躬。


    外公點了點頭,也是打量了穆晗一番,隻不過沒付媽媽目光那麽直白。


    這會兒,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穆晗身上,付筱玖帶著他又簡單的介紹給眾人。


    大家話都不多,還都沉浸在在悲傷之中。


    再晚一點兒的時候,外公被大家勸著去休息了,商量一番之後,穆晗陪著付筱玖守靈。


    這一整晚,兩人要不停的燒紙,沒有休息的時間。


    付筱玖看著穆晗一臉疲憊,想來是下了飛機直接趕過來的。她說:“穆晗,你去睡一下吧,我自己可以。”


    “你看看你,這麽憔悴,要睡也是你去睡。”穆晗不肯。


    “唉,我怎麽能去睡。我沒關係。”付筱玖看向外婆的照片,這個給過她溫暖的老人,她想陪她最後一晚。


    兩個人沒再說話,都默默的陪著彼此。


    天氣已經很冷了,但是有穆晗在身邊,付筱玖就感覺不到冷。


    她的大衣上沾染了燒紙的灰燼,一片片的,看起來更加蕭瑟。


    這樣的付筱玖讓穆晗心疼,她很少提及家人,穆晗並不知道她對外婆到底是怎樣的感情。但這一刻,他感覺到了她的哀傷。


    “筱玖,節哀。”


    “嗯。”付筱玖想要牽起嘴角,但是努力了一下,還是沒做到。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天邊泛白,院子裏開始熱鬧起來。


    附近的鄰居和親朋都趕來了,今天是外婆出殯的日子。


    一切的事情都有舅舅們處理,付筱玖和穆晗隻負責跟在後麵。


    穆晗是司機送過來的,半夜的時候他去安排了司機買花圈紙紮這些東西,還有車隊,穆晗也讓司機去準備。


    付筱玖的親人,他要幫她風風光光的送走。


    所以當這一切都擺在麵前的時候,付爸爸和付媽媽以及舅舅們才發現穆晗的來頭有多大。


    昨晚天色太暗,他們並沒有仔細去看穆晗,隻覺得穆晗的氣質不凡。


    穆晗的司機去對付筱玖的大舅舅說:“這些一切聽憑您的安排。”


    大舅舅很是激動,能把母親風光的送走,這對於他來說也很欣慰,同時也覺得很有麵子,整個鎮子,都沒有這麽大的排場。


    穆晗沒有理睬這些,他隻負責陪在付筱玖的身邊。


    而讓穆晗疑惑的是,付爸爸和付媽媽也很悲傷,但卻和付筱玖幾乎零交流。


    一整個上午,從殯儀館到墓地,他們就像是陌生人一樣。


    付筱玖看著外婆從一具屍體變成一堆骨灰,裝進棺材中,埋進土裏。眼淚再也止不住,嘩嘩的流出來。


    這個時候其他的親戚早就嚎啕大哭許久,也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很多人捂著臉一陣嚎哭。


    唯有付筱玖在這群人之中,顯得那樣另類。


    但是,穆晗還是感覺到了她的哀傷。


    她就是這樣一個情緒不輕易外露的女孩子,不懂她的人,很多會覺得她絕情,可懂她的人,才知道她是真正的重情重義。


    迴去的路上,付筱玖直接在穆晗的車子上昏睡過去。


    她兩天兩夜沒休息過了,連飯都沒吃。


    付爸爸和付媽媽卻像是不知道一樣,吃飯的時候隻喊了她一聲,她沒過來吃也沒有太在意。


    這會兒穆晗隻以為她是太疲勞睡著了,可到了外公家裏的時候,他叫了一聲竟也沒叫起來,這才急了。


    “筱玖,筱玖,你醒醒。”


    付筱玖還沒動靜,車外麵,付筱玖的大舅舅因為之前穆晗出錢出力,這會兒來熱情的請他進門。


    穆晗打開窗子:“最近的醫院在哪裏?”


    “醫院?怎麽了?”


    “筱玖暈過去了。”穆晗很生氣,付筱玖昏睡在副駕駛,他沒看到嗎?


    “掐人中。”付筱玖大舅舅很淡定的說。


    “最近的醫院在哪裏。”穆晗當然看得出來付筱玖沒有生命危險,按為什麽還要掐人中強迫她醒過來,這個時候應該去醫院做最好的治療才對。


    穆晗兇神惡煞的樣子終於讓大舅舅知道了害怕,說了最近醫院的位置。


    穆晗發動車子,絕塵而去。


    付筱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一早了。


    穆晗一直坐在她的床邊,抓著她的手。雖然醫生說不嚴重,好好休息,好好吃飯就能好起來,但穆晗還是不放心。


    眼睛不能離開她一秒鍾,否則整個人就都不好了。


    “筱玖,你醒了?”穆晗也不知道多久沒休息過了,他眼睛通紅,原本幹淨利落的他下巴上是青黑色的胡茬,襯衫領口微微淩亂著,西裝外套也都是皺褶。


    “穆晗……”付筱玖一開口,嗓子也沙啞的厲害。


    “我在!”穆晗馬上給付筱玖倒水,“來,喝口水。”


    付筱玖聽話的喝了半杯水,這才感覺好一點兒。


    正在這個時候,門被敲響。


    “請進。”穆晗頭也沒抬,隻是看著付筱玖。


    付筱玖倒是看向門口,“媽?”


    “筱玖,你醒了。”付媽媽臉上沒太多擔憂的表情。


    “嗯。”


    付媽媽拿過來一個保溫飯盒,放在床頭的小桌子上。“給你熬了小米粥,累了就不要逞強,到現在弄得家裏都跟著亂。”


    沒想到,開口就是抱怨。


    穆晗頓時不悅了。“沒讓你們跟著亂,不想來就不要來。”


    付媽媽沒想到穆晗會頂嘴,想要說話,想到什麽又把嘴巴給閉上了。


    “對不起。”付筱玖垂眸,身體還很虛弱,卻沒想到又聽到媽媽的抱怨,如果不是穆晗在,她都不知道自己會怎樣。


    “筱玖,你沒做錯。”穆晗渾身上下都撒發著冷氣,他沒想到,付筱玖的媽媽會是這樣。怪不得她過年都不願意迴家,怪不得他想要上門拜訪,付筱玖都推三阻四。


    付筱玖媽媽不吭聲,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穆晗打開保溫飯盒,想喂付筱玖吃小米粥,卻發現除了小米粥什麽都沒有。


    病人是需要吃的清淡沒錯,可是……


    穆晗看著小米粥真真無語,直接打電話叫司機去準備飯菜。


    “穆晗,沒關係。”付筱玖微笑著安慰穆晗,他知道穆晗心疼自己了。


    有人疼自己的感覺真好,尤其這個人還是自己最愛的男人。


    “筱玖,你為什麽不告訴我這些?”


    “沒什麽好說的,而且,我也好好的長大,已經很好了。”付筱玖到現在,都不願意多說一句付爸爸和付媽媽的不是。


    “好吧!”付筱玖不說,穆晗也不勉強,以後有他好好的疼愛她,讓她下半輩子做最幸福的女人,這就足夠了。


    司機買了養生粥迴來,還有下飯的小鹹菜。


    穆晗吃的也是一樣的,他要陪著付筱玖同甘共苦。


    付筱玖看在眼裏,兩個人都沒有多說,卻都猜到了彼此的心思。


    付筱玖第二天就出院了,她還要迴去看望一下家人。迴家之前,買了很多禮品,從爸爸媽媽到舅舅舅媽,表弟表妹,沒有一個人落下。


    從工作開始就是如此,現在也是一樣。


    大家還都在外公家,看付筱玖和穆晗迴來特別熱情。


    付筱玖微微驚愕了一下,但想起來穆晗之前出錢出力,讓外婆的喪禮辦的那麽風光,也就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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