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這位黃衣老僧進來,眾人頓時如同有了主心骨一般,紛紛合十行禮,口道:“普因師伯!”


    普因禪師乃是大慈恩寺法堂首座,地位崇高,一身修為深不可測。他耐心聽完這些弟子的訴說,眉頭緊鎖,走到菩薩蓮座麵前,抬頭看了一看,伸指在金身法相上略一凝力,枯瘦的手指頓時入金數寸。


    見到這一手,眾僧頓時群情紛湧,歡喜不迭,喜道:“不愧是普因師伯,功力精深,想來那挑釁之人遠不及普因師伯了……”


    普因以指代筆寫了一個“香”字,收迴手指,搖了搖頭,吩咐道:“閉上寺門,驅散香客,閑雜人等一概不許入內!”


    眾僧聽得,立刻各自飛奔出去,按照普因禪師的吩咐,將來寺參拜的一眾香客紛紛驅逐清場不提。


    普因見眾僧已經散去,當下也不管大雄寶殿中受損的法相,徑直出了門,往後院走去。


    後院禪房乃是大慈恩寺中的高僧休憩之地,普因走進一間大禪房中,一眼見到一位白須長眉的老僧端坐在雲床上,房中空地上擺著兩個蒲團,又有兩位老僧席地而坐,當下行禮道:“見過方丈!見過普心師兄,見過普餘師兄!”


    東西兩側的兩位老僧緩緩睜開雙眼,坐在東側蒲團上的黑瘦老僧“嗯”了一聲,問道:“師弟匆匆來見,莫非寺中發生了什麽大事?”


    普因點點頭,開口道:“純陽掌教來了。”


    兩位老僧神色不動,靜靜聽著普因的轉述,半晌東側那位老僧才陰惻惻的開口道:“普因師弟,你怎麽看?”


    普因禪師沉默片刻,緩緩道:“貧僧功力不如他!”


    他頓了一頓,又道:“此人深夜潛入大雄寶殿,這也罷了。隻是他在文殊、普賢的金身法相以指留字辱我佛門,字跡圓潤自如,貧僧試著寫了一個字,不僅粗糙,且最多隻能寫出五七個字,遠不如此人內力深厚。”


    坐在西側的那位老僧身材矮壯,乃是光明堂首座普餘禪師,他嘿嘿一笑,道:“你懼了麽?”


    普因曬然一笑,搖頭道:“何懼之有?隻是未曾想到對方的反撲如此之快,昆侖玉虛純陽宮為先鋒,背後還有峨眉、崆峒、真武三派,四大掌門加上一個西河道君,著實有些難以對付。”


    東側那位老僧法號普心,乃是大慈恩寺遍覺堂首座,他嗬嗬笑道:“佛道之爭,就算有些齷齪,卻也是沒法子的事情。此事本是我等有心算計,少林的那一位大和尚性情軟弱,他不肯做,慈恩寺便來做!”


    普因沉默半晌,緩緩道:“我隻是覺得事情準備得倉促了一些,道門五大先天齊聚,咱們應該準備得更加萬全一些才好。”


    普餘禪師皺眉道:“此事有些蹊蹺,以九顆金身菩提布下的《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大陣》,又有普度師弟親自主持,等於十位佛門先天同時出手,即便是對方五人聯手,少不得要鎮壓其三五日才是道理,最少也該有一兩位玄門高人隕落。卻不料僅僅幾個時辰便分了勝負,普度師弟也因此身死,入內探察的諸多弟子也損失得幹幹淨淨,著實可惜。”


    普因禪師眉頭一皺,沉吟道:“莫非諸位師兄覺得內中有什麽變故?”


    普心搖了搖頭,輕輕歎息一聲,低聲道:“玄觀道君修為高明,這也罷了!清虛道君、陸塵道君比之均要稍遜一籌,西河道君則更弱一些。雖說有一位蕭千離不知深淺,但是卻也不至於更強於玄觀道君。這幾人的本事,你我均是清清楚楚,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究竟如何被破,實在是讓人費解……”


    普因靜默片刻,沉聲道:“如今對方已經打上門來,我等該如何處置?”


    普心、普餘均不說話,三人齊齊將目光投向雲床上一直默不作聲的方丈,隻等他示下。


    隻見方丈木然坐在蒲團之上,睜開雙眼,眼中空空洞洞,細看進去,卻發現眼中如同包含宇宙,深不可測。那方丈清一清嗓音,道:“有何難哉?”


    這方丈法號正慈,乃是上一代的佛門大能,修為出神入化,高深莫測,他說出一番話來,聽得三僧連連點頭。


    “我等既然算計道門,道門挾怒報複也是理所當然。隻是對方抓不到我們的真憑實據,莫非還能明火執仗的打上門來屠寺麽?”


    “對方既然上門拜寺,咱們隻管派人好生款待便是!倘若對方言辭相激,要拳腳上見真章,能夠推得掉的便盡量推辭。我們做和尚的,講究勿嗔勿怒,不得逞強爭勝,倘若天天跟人家打架,還算是佛門子弟麽?”


    三位禪師都是一愣,互相對視一眼,隨即合十行禮道:“方丈說的是!”


    此時蕭千離單人單劍,安步當車,緩緩走來,轉過一個彎,遙見黃牆碧瓦,好大一座寺院。


    院外卻是一長列寬大的石級,規模宏偉,工程著實不小。蕭千離冷笑著自語道:“如此氣派恢弘的寺院,也不知騙了多少善男信女的民脂民膏。”


    他轉念一想,想起自己修建純陽宮,也是坑蒙拐騙,耗費了無數錢財人力,當下嗬嗬一笑,自嘲道:“五十步笑百步,罷了罷了!”


    緩步走向寺前,隻見樹木森森,蔭著一片碑林。忽聽得碑林旁樹叢後傳出誦念佛經聲:“爾時,世尊處於此座,於一切法成最正覺,智入三世悉皆平等,其身充滿一切世間,其音普順十方國土……”


    聽到這《大方廣佛華嚴經》,蕭千離不禁曬然一笑,恥笑道:“一切法成最正覺,本是一法,本是無法。既然無法,又哪裏來的道統?”


    他順著台階拾級而上,忽然有兩個年輕僧人閃身出來,喝道:“本寺今日有事,一切閑雜人等不得入內,還請迴轉!”


    蕭千離微微一笑,並不搭理,自顧前行,其中一僧大喝道:“莫非你聾了麽?喚你止步,莫非還要強闖不成?”


    蕭千離側過頭來,輕笑道:“好大的威風!修了這麽大的寺廟,莫非還不許別人去瞧瞧麽?”


    另外一個和尚怒道:“本寺一旦封門,便是皇帝宰相也不得入內,你倘若執意要入寺,便要恕小僧無禮了!”


    聽到“連皇帝宰相也不得入內”這句話,蕭千離頓時憑空生出怒火來,冷冷的說:“本座倘若非要硬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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