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煉了整整一夜,柳隨風這才從朦朧中醒來。


    盡管《玄冰功》博大精深,即使在睡眠中也能自動進行周天運轉,柳隨風卻還嫌遠遠不夠。


    “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啊!”柳隨風心裏不斷有個聲音在呐喊。


    這位新師父對自己無疑是極好的,傳授武學幾乎是不遺餘力,一看就是武學至寶的《玄冰功》和《太虛劍法》,眉頭都不皺一下就毫無藏私的全盤傳授;還生怕自己不適應簡陋的生活起居,甚至放棄了徒步修行,而是住在舒適的客棧裏耐心指點。


    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一天天在強壯,一件道袍、一件內襯就足以抵禦那滴水成冰的北地寒氣,丹田處的小小氣旋,也能讓外物化水為冰——就在昨天夜裏,柳隨風就成功將手中的茶水凍成了薄冰。


    柳隨風記得很清楚,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老供奉朱景陽曾經說過他的修煉之路,苦練三年才得以內息築基,又用了十年才達到練氣圓滿的境界,而自己僅僅用了七天時間便能練氣築基。不用問,自己那位神仙般的師父一定是居功至偉。


    “但是這還遠遠不夠……”


    在柳隨風內心裏,無論柳家多麽財雄勢大,自己對那個家主之位實際並不在意。甚至二哥一直咄咄相逼,自己也是再三退讓。如果二哥能跟他開誠布公的談一談,他完全可以放棄父親分給自己的那點家產和商隊,一個人偏安一隅,過自己想要過的生活。


    “但是你不該給父親下毒!”


    “雖然他對我一向冷漠,但他依然是我的父親!”


    一想到這裏,柳隨風的拳頭不由自主的握緊了,牙齒咬得格格直響。


    “二哥,想必那件重要的東西你還沒有拿到吧?在拿到那件東西之前,你會這麽輕易把父親徹底除掉麽?”


    “但是自己的時間真的不多了啊……”一想到原本龍精虎猛的父親如今奄奄一息的躺在病榻上,忍受種種難以想象的折磨,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抵抗不住吐露那個家族秘密——一旦徹底失去利用價值,二哥又怎麽會留下父親的性命?


    “要不要請師父出手呢?”


    “可是,雖然師父本事很大,柳家可不是隻有白無咎一人啊!四大供奉除了陽伯之外,其餘三人都在柳家,很可能都已經投身二哥手下。尤其那個墨無意……還有那麽多護衛,師父一人怎麽可能同時對付那麽多人?”


    “如果我像師父那麽強大,至少也能幫師父對付幾個……”


    柳隨風還在天人交戰,小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師父溫和的麵容出現在柳隨風的麵前。


    “師父!”


    柳隨風急忙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向蕭千離施禮。


    “進展如何?”剛進門,一眼就能見到柳隨風心事重重的模樣,蕭千離故作不知的問道。


    “弟子如今已能內氣外放,隻是由於功力尚淺,還無法催動玄冰真氣傷敵。”


    蕭千離欣慰的點了點頭,笑道:“武學之道,最重循序漸進。你修煉內家心法隻不過區區七日,卻已經超過了常人數倍、數十倍之多。須知欲速則不達,一步出岔,便有走火入魔之虞。”


    蕭千離所說的大道理,柳隨風又豈能不知?他張了張嘴,卻什麽話也沒說出來,隻是躬身道:“是!徒兒記住了!”


    看著柳隨風欲言又止的模樣,蕭千離忍不住輕笑起來,伸手輕撫愛徒的小腦袋,溫言道:“收拾收拾,咱們即日上路吧!”


    柳隨風順從的點了點頭,忽然詫異的問道:“師父,咱們去哪兒?”


    “還能去哪兒?”蕭千離微笑道,“咱們去你家!”


    “啊?”柳隨風不禁大吃一驚,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去我家幹什麽?”


    蕭千離背負雙手,看著徒弟手足無措的模樣,輕笑道:“如今你是我的徒兒,為師倘若不替你出頭,又豈能為人師表?你二哥欲致你死地,為師又豈能輕饒?”


    “至於你的父親……倘若他命不該絕,為師粗通醫術,自然也不會袖手旁觀!”


    “徒兒,你要記住!別人不來招惹咱們,咱們也不必去倚強淩弱,但是倘若招惹到咱們頭上,該怎麽打迴來,自然要毫不客氣,打到他怕、打得他再也不敢對咱們起心思,明白了嗎?”


    一番話說得柳隨風激動得渾身顫抖,高昂著頭,大聲道:“師父的話,弟子明白了!”


    “咦?忠誠度漲到6點了?”


    蕭千離沒想到自己這一番話竟然讓徒弟感激涕零,當下也隻是微微一笑,吩咐道:“咱們走吧!”


    在這個世界中,酒泉乃是西北僅次於武威的大郡,地處兵家要衝,正值兵戈不興,因此酒泉也變得愈加繁華。


    柳家枝繁葉茂,祖上曾有人擔責一任酒泉郡守,加上數代經營有方,如今已是響當當的名門望族。僅一座大宅便足有方圓數十畝大小,坐鎮城東,鬧中取靜,算得上是富甲一方。


    門口站立著四個精幹的護衛,手按刀柄,虎視眈眈的盯著每一個形跡可疑的路人。


    二人來到門前,柳隨風一把拉住了蕭千離,低聲道:“守衛都換了……”


    蕭千離若有所思的看了徒弟一眼,微笑道:“既然為師是來給你出頭的,任憑柳府是刀山火海,又豈能奈我何?”


    他想了一想,又囑咐道:“徒兒,今後無論在哪裏,都要記得自己是純陽門下的開山大弟子,切不可妄自菲薄,丟了純陽的麵子!”


    說完,也不等柳隨風答話,徑直昂然上前。


    那四人早就見到這二人站在門口私語的模樣,心中暗暗警惕,此時見到那年長一些的道人大搖大擺的往裏便闖,為首一人大喝道:“什麽人?竟敢擅闖柳府?”


    蕭千離冷哼一聲,不去理會,隻顧緩步前行。隻聽一聲大喝,四人齊齊拔刀在手,卻隻聽到“倉啷”一聲出鞘聲響,足見四人平時習練有素。


    蕭千離似乎全然沒有看見一般,也不見他有絲毫的動作,跟在他身後的柳隨風隻覺得周身一寒,仿佛掉進了萬年冰窖之中,急忙運力抵抗,這才將這道突如其來的寒流擋住。


    等柳隨風再抬頭看去,隻見那四名守衛如同中了定身法一般,身體表麵憑空結上了一層冰霜,任憑他們齜牙咧嘴,卻也無法再向前一步。隻聽“當啷當啷”幾聲,四把腰刀先後跌落在地。


    “師父的本事真是……太強了!”柳隨風驚訝的瞪圓了眼睛,想了半天才隻想出這樣的措辭,“手不抬,腳不動,單憑周身釋放的寒氣就能封住四個護衛,也不知道我哪一年才能練到師父這樣的境界。”


    二人昂首直上,蕭千離伸手按住朱紅大門,迴頭笑道:“等你玄冰功更進一步,就能做到勁力收發於心,隔物傳功輕而易舉。”


    他口中說話,手中一道內力已經透了進去,“哢擦”一聲,粗大的門栓頓時被生生震斷,大門也隨之被重重推開。


    “是!”柳隨風此時早已對師父佩服得五體投地,連連點頭道,“弟子一定勤加練功,必然不會讓師父失望!”


    蕭千離微微一笑,邁步走進門內。


    門口的動靜,早已被裏麵的人聽見,數十名護衛從府邸不同地方奔了過來,各自手持兵刃,如臨大敵的守在庭院中。


    “好大的膽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擅闖柳府?”


    一名粗壯短髯大漢手持環首刀,威風凜凜的大踏步迎了上來,一眼見到跟在蕭千離身後的柳隨風,不由得心中一驚,開口道:“小少爺,怎麽是你?”


    蕭千離目光已經冷了下來,淡淡的說:“你是誰?”


    “他原本是柳家的護衛統領,名叫楚雄。”柳隨風的神色極為複雜,低聲道,“如今已經是二哥的心腹,陽伯闖柳府救我之時,手臂所受的刀傷,就是他留下來的。”


    “哼!職責所在,楚某自當竭盡所能!”楚雄臉色數變,低喝道,“小少爺,你倘若就此離去,楚某隻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二少爺那邊,楚某也會代為周旋。”


    蕭千離微微點了點頭,平靜的說:“你這句話,倒是救了自己一條小命。你去吧,本座也不為難你!”


    楚雄一張黑臉頓時變得鐵青,怒喝道:“好個不知好歹的雜毛,楚某好心讓你們保命離開,卻想不到你不識好歹,還在這裏大放厥詞。”


    他迴頭怒視眾人,吼道:“還愣著幹什麽?把這雜毛道士趕出去!”


    眾人齊齊應諾,立刻便有十六七人越眾而出,朝蕭千離大踏步追來。


    蕭千離神色依然平靜,隻是一步步向前走去,四名自恃勇猛的護衛發一聲喊,迎著蕭千離衝勢而上,分上左右下四路同時發動了攻勢。


    蕭千離的臉上絲毫不見慌亂,也不見他有何動作,隻是抬手一引,四把刀同時倒轉,互相向對方砍去,隻聽幾聲利刃入肉的悶響,四人同時被對方的鋼刀砍中,忍不住齊聲慘叫起來。


    這一下實在太快,眾人隻見眼前一花,四人便同時中刀。楚雄大喝道:“你們還等什麽?一起招唿!”


    隻是片刻之間,蕭千離已經被人團團圍住,隻覺得四麵八方、頭頂下盤,處處都是閃爍的刀光和如影隨形的槍尖。


    他卻隻是笑了笑,似乎對身陷重圍熟視無睹一般,在人群中肆意穿行。護衛們的攻擊,不僅對他沒有絲毫影響,反而以一個奇異的角度反砍過去,傷了不少自己的同伴,衣甲平過,血雨如潮,竟然無人能阻礙他一步。


    就算楚雄再笨此時也發現不對了,自己的手下越傷越多,這道士卻連一根汗毛都沒有挨到。這詭異的情形,讓生性悍勇的他也不禁覺得心裏發毛。


    “快去請白爺或者金爺過來!”


    “我已經來了!”一個全身都籠罩在長袍裏的中年大漢緩緩走來,眯縫著眼睛盯著人群中閑庭若步的蕭千離,嘿嘿怪笑道,“有點意思!叫你那群不中用的混球們退下,這一架老子來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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