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的青凰盛會與往年不同,雖然也開啟了青凰川上的幾處秘境,並設下論法大會,宴請眾修,但這次所有修士所關注的焦點卻並不在這些事上。


    異修與邊族的戰事吃緊,已到達最後階段。以五川為首的異修大軍雖然步步緊逼,但邊族負隅頑抗,甚至做了同歸於盡的打算,這不僅讓戰事陷入膠著,也讓異修損失慘重。


    因而青凰川上這次的盛會,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將更多的異修補充到戰爭之中。


    五川各自占據了青凰川上的一處大峰頭,除了匯心川之外,其餘四川都設了試煉與鬥法台,吸引一眾修士前往鬥法比試,能通過挑戰者皆可進入此川所率的軍隊,而如若能在鬥法台上獲得前十名,便可成為一軍之帥,單獨率領一支異修軍隊對邊族進行討伐,而鬥法會上的最終勝利者,則會成為其餘九人的統帥。


    這對修士而言吸引力比秘境不知大了多少。異修雖惜命,卻也好戰,可以說漫長修煉過程中所有的資源都靠爭搶而迴,這條路就是永無止境的爭鬥,若能加入軍隊,那便是名正言順的合夥掠奪,誰能不願?更別提成為統帥,擁有邊族寶物的分配權。


    沒有任何一個秘境的誘惑能比得上戰爭掠奪。


    青凰川上的修士們徹底沸騰了,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四大川上的鬥法台早已人滿為患,從雲上往下望去,青凰川前所未有的喧嘩,比起那年穆七言的雙修結禮還更加熱鬧。


    秋荒峰的絕崖外,不知何時懸了塊巨大的石台,四周是九道粗實的鐵鏈,將這石台緊緊地四麵的山壁連起。


    石台地麵上繪了繁雜法陣,是這場鬥法會的最終鬥法台,四大川鬥法會的前十名修士,才有資格登上此處,爭奪最後的資格。


    最後的鬥法會,將在十日後開始。


    青棱站在雲頭上,手裏抓著了一壇酒,正仰了脖子往嘴裏倒去,蓋在頭上的兜帽已落到肩上,露出了滿頭烏發。


    “好喝嗎?”唐徊在她身後,將她的長發從鬥篷裏拉了出來,放在手心中摩娑了一會,才用三指將發分成三股,緩緩的替她編起發來。


    “湊和,沒有你的仙醐釀好。”青棱隻喝了小半壇就失了興致,抬手拭去唇邊酒液。


    “你跟我迴蛟海,我把古魔族的酒窖敞開了隨便你喝!”唐徊編著編著皺了眉頭。


    手裏的頭發被他編得亂七八糟。


    “粗手笨腳的,還我!”青棱瞥了一眼就把自己的頭發從他掌中拉迴,“蛟海當然要去,不過不是現在。”


    “那你想什麽時候?”


    沒了頭發玩耍,他索性往前貼緊她,雙手都圈到她腰枝上,將鼻子湊到她發間,嗅她的氣息。


    “至少讓我有點實力,才有與你父親對話的資格。”青棱說著覺得脖子癢,伸指在他額間一推,“別鬧!”


    “殊遲”額間的咒印仍在,但顏色已有些淡去,也失去了玄妙古老的氣息,就像是個普通的印記。而埋在這咒印後的力量,青棱目前隻從他身上感覺到輪迴之力,從前他力量不受咒印控製釋出時所夾雜的另外一股可怕氣息,她卻再也感受不到了。


    不知是被他融合,還是被他藏起。


    她總感覺,他有事瞞著她。


    “你想要什麽實力?”他的頭被推開,不悅地將下巴擱到她發頂磨蹭著。


    唐徊這段時日常將自己當成“殊遲”,因為隻有殊遲可以肆無忌憚地在她眼前耍賴親昵而不被她掐死。雖然有些嫉妒自己,但能與她如此親密卻又是前所未有的幸福。


    心情極端矛盾,但他仍舊甘之如飴。


    “什女國,百荒,還有黑城。這三個地方的力量,我都要先拿到。”


    她展眼望著遠景,心思卻飄遠。


    進了青凰二十多天,他們早已將天仁局勢摸出了一個大概。


    天仁一百多個邊族,如今被打得隻剩五十幾個,這五十幾個邊族除了個別十來個實力雄厚或者有天生地養的可怕屏障還在支撐外,餘下的都已經各自離開原住地,依附向實力強大的邊族,這其中就以蛟海古魔族為最。如果有實力與青凰一戰的邊族,也隻有這昔日的海上霸主了。


    比如什女國就倚仗著國城外的上古法陣屏障,而百荒有山林與猛獸為護,又有數千年與五川戰鬥的經驗,因此都還在苦撐著。


    還有一些邊族則遁入黑城,黑城有巨大的古陣護城,有隨心居為藏匿之所,若能進入妄語鎮就更加安全,再加上這裏遊走的都是些邊緣修士,自有一套行事準則,不受五川控製,因此也成了邊族的躲藏之處。


    青棱之所以選這三處為突破口,一來因為什女國國君玉無雙曾是永晝國臣,昔年與她有過一場承諾,想得到什女國支持最為簡單;二來她選擇百荒乃是因為百荒在邊族中的地位。百荒實力雖不大,但這幾千年來他們始終沒向異修低頭,甚至想盡一切辦法奪迴自己的棲息地,因而在邊族中的地位極高;至於黑城,他們是黑城之主,這地方自然要先收迴。


    唐徊一轉念就猜透她的想法,便隻點點頭,下巴一下下磕在她的頭頂,鬧得青棱抬手捏住他的下巴。


    “青棱,你對青凰川的鬥法沒興趣嗎?”他抓住她的手,“我們也去混個統帥來玩玩?順便探探五川虛實。這一趟借青凰盛會之際,五川大肆吸納新的異修,又想出鬥法挑帥的辦法,隻怕在戰力布置上另有安排。蛟海古魔久攻不下,如果他們以這些散修之力取代了天仁之上的精英力量,集五川之力攻向古魔,隻怕古魔族有難。”


    青棱看向遠處峰頭,匯心川所在的峰頭人數最少,除了匯心川的和尚外,幾乎沒有別的修士,聽說匯心川是五川中唯一沒有加入戰局之人,這導致原本在匯心川上修行的修士都紛紛跑到了其他川上。


    不知鐵驍來了沒有,還有匯心的無忘大師,他曾應允過她以一人之力助她渡苦淵萬魂,這承諾不知還算不算數?


    唐徊見她不語,並不吵她,他鬆開手臂,將她背上的兜帽輕輕蓋到她頭上,手從後伸到她身前將兜帽係帶紮好,又替她梳鬆了長發,歸到臉頰兩邊。


    這些動作慢條斯理,他做得極為習慣。他才替她整理妥當,身後的人就已飛到。


    “二位仙友,不上鬥法會一展風采嗎?”朗笑聲響起,“在下是青凰七子的許瀚,位列第四。二位之威名這些日子早就在川上傳開,十日之內到達第九百九十九重山巒,當真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讓在下十分佩服,不知在下有沒這個榮幸知道二位名號?”


    千年已過,青凰七子來來去去,除了微霜之外,青棱已記不清這些人了。


    唐徊攬著她一起轉身,身後已來了兩個人,一個是適才開口的許瀚,斯文俊秀的模樣,另一人卻是英挺非凡,一雙眼眸桀驁不馴地看著他們。


    “穆七言呢?既是青凰川盛會,怎不見他出現?”青棱懶懶開口,聲音裏透出些仙威,不大,卻能壓在他們魂識之上。


    許瀚的笑猛地滯了滯,倒是他們站的人仍舊咬緊了牙盯著他們,有些傲脾氣。


    “師尊在秋荒殿上陪幾位貴客商討大事,暫時未得空露麵。若是仙友想見師尊,隻消在鬥法會得到一席之位,就能得見師尊了。”許瀚勉強壓下心頭翻湧的氣血,有禮地迴答。


    先前微霜已將他們的事告訴給青凰七子了,他二人就受命來試探這兩人的身份,可沒想這兩人果然如傳言中那樣目中無人,甚至直唿青凰聖尊名諱。


    能這樣稱唿師尊的,要麽是極熟的朋友,要麽是極恨的仇人。


    隻不知眼前這兩人是哪一種。


    不過有一點他可以確定,雖然他探不出他們的境界,但他們的實力……遠高過青凰七子中任何一個人。


    “我見他?哈哈哈……”放肆的笑聲從兜帽之下傳出,青棱仰頭長笑,露出削尖的瑩白下巴,“不過一段時日沒見,穆七言的架子又大了!青凰川除了這些虛偽的名頭外,還有什麽?”


    “放肆,你是什麽東西,敢在我青凰川上大放闕詞!”跟在許瀚身邊的男人忍不下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暴躁出口。


    他說著,手裏跟著扇出一道風勁。


    “邱師弟,不要!”許瀚阻止不及。


    白影一閃,唐徊站到青棱身前,手自鬥蓬下伸出,隨意接下那陣風勁,像搓揉麵團般捏了幾下,再隨手丟出。


    風勁化作巨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揮向姓邱的男人。


    “啪——”一聲脆響,這巴掌重重砸在了他的左臉之上,將他整個人打飛出去。


    許瀚驚得再也擠不出半絲笑來。邱重雖然是青凰七子排行第六的人,修為比他們都低些,但……能讓他連迴避之力都使不出,這份修為已是當世少見。


    邱重如斷線風箏般跌落,許瀚也顧不上這二人,飛身下去救他。


    “迴去告訴五川之主,我沒興趣參加什麽鬥法會,不過如果他們願意以統帥之位相授,我就助他們破除什女國的上古法陣玲瓏迷神牢與黑城之下的諸天困仙咒。”清冷的聲音隨之從天際落下。


    自己去搶多費勁,她要讓他們乖乖把她想要的東西送到眼前。


    青棱兜帽之下的臉笑得無比乖舛。


    “青棱,匯心川那裏好像出事了。”唐徊忽然正色道。


    青棱轉頭望去。


    匯心川不知何時已聚集許多修士,這些修士將幾個和尚圍在了其間。


    當中一人,就是鐵驍。


    這些修士眼神不善,麵露殺機,手中更是早已取出了仙寶武器,有些人甚至已掐訣欲施法術。


    紛爭一觸即發。


    “嬌娘?!”青棱蹙眉。


    被鐵驍護在身後,身著一身褐色羅漢裝的人,不是幻化成男人的嬌娘,還有何人?


    以她什女國皇女的身份出現在青凰川上,若是被人發現,後果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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