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不認識先不提,“白鬼故作憂鬱歎了口氣,“這話其實本不該我這個外人說,不過我覺得你哥似乎根本不把你當做兄弟看待,連你網絡社交也要時時監視就算了,甚至還瞞著他的父母和你親生父母的事情……”“監視?!這是什麽意思?”徐敬思猛然拔高的嗓音就如同一個正處在叛逆期又被惹怒的少年,他語氣急促地追問:“他監視到你頭上了?我父母又怎麽了?”“哎,我這真是人老了廢話就多了,其餘的咱們見麵再說吧。”模棱兩可地說了兩句話,白鬼又猛地止住話頭,放柔聲音,似是善意地勸告:“但你還是應該告訴你哥一聲,沒必要把你當做犯人一樣看管起來,我雖然知道一點你親生父母的事情,但不會給他添亂的。”“師父,你這話什麽意思?你說清楚!”“你哥那邊的人還盯著我,我也不能多說了,等到了我們見麵詳談。”語畢,白鬼立刻掛斷了電話。☆、第 42 章電話掛斷後,徐敬思緊繃的神情一瞬間鬆緩下來,他拿起一顆清洗幹淨的提子遞到徐敬麟嘴邊,彎起眼睛問道:“哥,我這表現得怎麽樣?”“不錯。”徐敬麟點了點頭,又拿起手機迴撥了過去,不出所料,那邊已經提示關機了。“不接嗎?”看著屏幕上不斷閃爍的名字,助理試探著問了一句。白先生搖了搖頭,“這次說得已經夠多了。”對於一個剛成年的少年來說,最忌諱的是什麽?——旁人不將他當做一個成年人看待。他接觸過許多這樣的孩子,他們心高氣傲,有著與自身實力毫不匹配的自尊心,當這樣一個孩子知道他一直尊重的哥哥背著自己將自己的私生活一覽無遺,甚至還隱瞞自己有關於親生父母的事情,他會怎麽做?自己給出的信息越是縹緲,留出的想象空間也就越多,他會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會迅速地與自己的哥哥產生一道隔閡,當他知道自己被隱瞞的事情真相越多,這倒隔閡也就會越深,這是白先生所十分樂於見到的。希望在自己到達小鎮之前,這對 “兄弟”能夠剝落那層虛偽的血緣關係外衣。他坐在頭等艙的座椅上,愜意地閉上了眼睛。白先生的猜測並沒有錯,也許換了其他人,的確會因為這樣的事情而與兄弟產生隔閡,甚至徐敬思在知道真相的一開始,也是在心底隱隱抗拒的。可他忘了這世上最不能猜測的就是人心,在他想著徐敬思因為自己幾句似是而非的話去找徐敬麟對質時,兄弟倆正坐在小院當中的躺椅上吃著提子。白先生所說的話顯然比不過“自己的師父就是哥哥追查的白鬼”這件事來得重要,徐敬思想到兩人一開始接觸時的情景來不由得有些心寒,他嘴裏含著一顆提子仰躺在椅子上,含混道:“這麽多年我居然什麽都沒看出來,真蠢。”事實上就連徐敬麟也有些意外,他和老爺子之前都沒在徐敬思麵前提過白鬼這名字,而徐敬思又因為要遵守君子之約所以沒有把師父的存在告訴家裏人,倒真是造化弄人,竟等了這麽些年才捅破這層紙,他所考慮的要比徐敬思更多一些,白鬼能那麽早就聯係上自己的寶貝弟弟,是不是說在那之前他們身邊就被人埋下了釘子?但就徐敬麟的私心而言,他也並不想徐敬思太早接觸這些事情,所以才會等到徐敬思成年才選擇把真相慢慢告訴他——包括白鬼的真正身份。白鬼這次的電話不過是想試探兄弟二人之間感情到底有多牢靠,別人或許真的會被這幾句藏刀含箭的話給挑撥得大動肝火,可徐敬思對他的信任不比尋常,縱然白鬼自恃是血親又能如何……想到此處,徐敬麟側頭看了看身旁皺著眉頭嘟囔的少年,眼底流淌出一絲柔和笑意,抬手替他理了理被風吹到眼前的額發。徐敬思自己嘀咕完了,這才問徐敬麟:“哥,現在你可以詳細和我說說師……白鬼的事情了嗎?”“他的身份很敏感……你也許要叫他一聲‘舅舅’。”徐敬思一驚,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重複了一句:“舅舅?”徐敬麟點了點頭,考慮到徐敬思的感受,他並沒有說得太過詳細,隻言簡意賅地講了白鬼的真正身份以及當年他叛逃出國的消息。當年白鬼在國內秘密開展人類活體實驗,事情敗露後卻把汙名栽贓在了自己姐姐頭上,並設計了姐姐姐夫要叛國出逃的假消息,借此在國外某些勢力的幫助下逃出了國。這件事情徐敬麟不敢和弟弟說得太多,畢竟白鬼之前在網上和徐敬思有那麽久的交情,若是一股腦兒說出來,隻怕徐敬思真的要太傷心。“我們抓了他很多年,他之前一直潛逃國外,這次迴國是我們下手的最好時機。”末了,徐敬麟言簡意賅地迴答,末了道:“我會送你先離開,這次行動很危險,你不能牽扯進來。”徐敬思倒是想幫忙,可是他也清楚,他的水平不足以和白鬼抗衡,而自己的武力值也頂多隻能自保,因此也不敢添亂,何況聽了徐敬麟講的往事,心中早已驚駭難平,他蔫搭搭地應了一聲又問道:“剛才電話裏他說到禮物——哥,你做什麽了?”徐敬麟臉色微冷,之前盯梢的鷹眼折在了白鬼手裏,派去救援的人員尚無迴音,想來白鬼口中的禮物便是這個了——但他並無意把這種事情丟到徐敬思麵前,因此不著痕跡地岔開了話題,轉而談起了徐敬思迴去填誌願的事情,之前他和老爺子隻能盡可能地挑選適合徐敬思的院校,但做決定的畢竟還是徐敬思,需要給他選擇的時間。吃過晚飯徐敬麟就開始親手給弟弟收拾行李,他們帶來的東西極少,要帶走的卻多,一些早年間不便拿給徐敬思的父母遺物如今都該物歸原主,徐敬思坐在床邊看著他哥忙來忙去,心頭泛起些許酸楚與甜蜜交織的複雜的感情。徐敬麟這些日子總是說徐家對他和父母都虧欠太多,不能死而複生,彌補的遠遠不夠;但就徐敬思而言,逝者已逝,他無法代表父母說出原不原諒的話,卻不能看不到徐家對自己的真心實意。徐敬麟正將徐母用過的幾本書籍收拾齊整放到行李箱裏,收拾完後站起身來環視屋內,思考著是不是還有落下的東西,這一迴頭便瞧見徐敬思雙目轉也不轉地盯著自己看,他拍了拍手,走過去問道:“乖寶,怎麽了?”徐敬思抬手環住哥哥的腰,將臉埋在他身側蹭了蹭,“我不想走。”對於弟弟這種軟綿綿的撒嬌,徐敬麟無比適用,他怕手上的灰落到徐敬思身上,便隻用手臂輕輕碰了碰徐敬思的肩膀,“早點迴去,乖一點,嗯?”“那你也早一點迴來,乖一點,嗯?”徐敬思學著他的口氣說話,說完撒手往床上一倒,哼哼唧唧地小聲叫喚:“我想和你呆在一起嘛~”徐敬麟站在床邊看他,眼底笑意縱容,出口的仍是慣常的溫柔訓斥:“又胡鬧。”徐敬思自己哼唧了一會兒也有些不好意思似的,他抬頭看著徐敬麟,問道:“這有什麽胡鬧的,難道你不想嗎?嗯?”“很想。”☆、43 (聖誕番外)小學二年級的聖誕節“頭,目標人物已經從就餐餐廳離開,預計二十分鍾後到達預定區域!”“收到,繼續盯著。”徐敬麟坐在吉普後座,通過對講機快速下達著命令:“a區原地待命預防突發狀況,b區呢,東西送到了沒有?”“報告上校,東西已經打包完畢!”徐敬麟抬手捏了捏眉心,“好,我馬上到。”說罷,他低頭看了一眼腕表,秒針剛好走在整點,此刻正是八點一刻。車窗外夜色濃鬱,吉普從郊區駛入市區,兩側漸漸又亮起鱗次櫛比的燈光,徐敬麟低頭看了一眼放在身側的包裹,思忖片刻將它拿起放到了膝頭打開。“爺爺……哥哥呢?”徐敬思打了個大大的嗬欠,他今年才上二年級,平時在家裏睡得很早,此刻吃飽了飯不免犯困得厲害,一邊揉著眼睛一邊追問著哥哥的去處。“你哥哥還有訓練任務,如果借書得早也要等到半夜去了。”徐老爺子一邊說著一邊親昵地拍了拍小孫子的肩膀,“我瞧瞧,哎喲,我們二寶都困得睜不開眼了。乖,你困了就睡,別等你哥了。”徐敬思搖了搖頭,低頭看著手裏的紅蘋果,小聲嘀咕:“我還沒給哥哥送蘋果呢。”老爺子一貫對洋節不感興趣,不過今日也得了小孫子親手碰到麵前的一個大蘋果,當下一樂:“沒事兒,迴頭爺爺幫你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