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有點想抽煙,這個場景,這個心情,很適合抽煙。隻是可惜,我已經答應了溫可馨戒煙了,而且現在我身上也沒有眼,所以我隻能舔了舔唇,吞了吞口水而已。


    曲向風的臉色很不好看,不用他迴答,我都知道了,死刑,範家是發了狠要整死我了。這樣一來,我想就算是潘鐵林,都未必能保得住我。


    逃是逃不掉的了,而且有曲向風在,我也不想再逃了,或者說,我已經逃得有點累了,我想休息一下。這些天來,我他媽就沒誰睡過一個好覺!


    我不怕死,從看哥為我而死那次開始,我就不怕死了。我是不想死,我不舍得死。爹娘就隻有我一個兒子,還有溫可馨,潘曼香,等等,好多人甚至是,我連桃桃都還沒找到,我還有太多的心願沒有完成了。


    但是,這個世界不是我的老媽子,他不會遷就我,到處都有不公和剝削,老天不會你一個人受到不公平,而特地對你網開一麵。


    “甄文明,我早和你說過,你在江湖上幹下去,不會有好下場的。”曲向風沉聲地道。


    我聳了聳肩,“算了,都已經過去了,再說也沒用了。就算老天再給我一次,讓我迴到過去,我也會混下去,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做就不去做的。什麽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曲向風,如果你知道有一天你當捕快,執行任務的時候,會被劫匪打死,你現在就會脫下這一身警服嗎?”


    曲向風皺眉搖頭道,“那不同的。”


    “有什麽不同,憑什麽不同?”我的語氣冷了下來,緊接著,我伸出了雙手,露出了一嘴白牙,笑道,“來吧,捕快叔叔,把壞人繩之於法吧。”


    曲向風深唿吸了一口,似乎在這一刻,他比我還要難受似的,不過他還是拿出了手銬,就要拷在我手上了


    “文哥!”


    然而在這個時候,一個很突然的聲音,傳了過來。


    這個聲音,瞬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這聲音聽著很熟悉,我急急地抬頭向聲音源望過去,果然不出所料,這個人就是方毅了!


    我有些沒能反應過來,方毅這家夥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的?!


    在前麵,方毅就站在人家的屋頂上,穿著他上次那件衫,就是插滿了飛刀的那種。


    方毅他是有備而來啊!


    但是很快,我就想到了什麽,心裏猛跳起來,媽的,難道方毅他連警察都敢殺不成?!


    “阿毅,你怎麽來了?快迴去!”我衝他大聲地叫了起來。


    “文哥,不好意思,我來遲了。”方毅卻不理會我的嗬斥,他還對我笑了起來。


    有捕快把方毅認出來了,知道他就是和我一起逃跑的那個逃犯,其中一個大聲地喊了出來,“就是他!他就是那個叫方毅的逃犯,快抓住他。”


    接著,就有捕快向他湧過去了。


    方毅的嘴角露出了不屑的笑容,他的動作很快,看不清他的手,馬上就看到他的手裏出現了兩把飛刀。


    我看得心裏狂跳,我知道他要幹什麽,他這是準備要大開殺戒啊!


    “阿毅,不要動手!”我大聲地喊道。


    但是隻已經晚了,他開始動了,手一揮,立刻就有兩個飛刀,從他手裏飛了出來,準到不能再準地插到了向他衝去的兩個捕快的大腿上,那兩個捕快頓時就慘叫,撲倒在地上。


    出事了,方毅這個殺人魔王,要殺人了!


    我馬上看到,有捕快掏出了手槍,要向方毅射擊!


    “曲向風,你叫你的手下別開槍!他是我的兄弟,我跟你們迴去,我不反抗!快點啊。”我趕緊對曲向風說道。


    他點了點頭,大聲唿喊,“不要開槍!”


    我又馬上配合他,對方毅喊道,“阿毅,不要動手!你聽到沒有,我命令停下來!”


    方毅的身體停了下來,他在屋頂上,被好多把手槍指著,但是他巋然不懼,他就這樣望著我,眼神很亮,在閃爍著一種耀眼的光芒。


    “文哥!你會死的!快逃吧,我掩護你!”說著,他就大笑起來,“來吧,讓我看看你們能不能打中我,我方毅苦練十五年,一身八極功夫盡得師傅真傳,闖蕩江湖以來,從來沒有遇到過對手,今天讓我殺個痛快!哈哈哈!”


    他意氣風發,豪氣衝天,一身虎膽,就是在絕境之中,他也絲毫不怕。這一份豪情,當世少有!


    我的心有點熱,我認識方毅的時間並不長,仔細說起來,我也沒幫過他什麽,反而他幫我的還更多,但是他卻這樣無怨無悔地跟著我,生死不離,這一份情義,我除了感動,沒有什麽好說的。


    這幫捕快頓時就如臨大敵起來,想開槍,但是又不敢開槍,望著曲向風這個在場最高的指揮官。而曲向風他則望著我。


    我深唿吸了一口,緊緊望住了方毅,沉聲說道,“阿毅,你快走吧,不用管我。迴你的老家吧,迴你的老家吧。”


    “文哥,你說什麽?我方毅不是這種貪生怕死的人!文哥,你一天是我文哥,一輩子都是我文哥,我不會扔下你不管的!”方毅擲地有聲地說著。


    我聽了心裏暖暖的,但是很快,我就壓抑住這種感動,冷冷地道,“方毅!你給老子聽著,從一開始,老子就沒把你當兄弟,我是把你當打手看待的,現在老子落難了,養不起你了,你就給老子滾!滾迴你老家去,有多遠滾多遠!老子不需要你同情。你看什麽?還看,別以為你武功厲害我就不敢罵你,你就是個傻逼,快滾!”


    方毅被我罵了,但是他沒生氣,我最怕的事情也正是這點,他就知道我是在故意罵他的,讓他不要再搭進來。


    “文哥,我本來就是孤兒,沒爹沒娘,師傅好心收留了我,給我飯吃,教我武功,現在師傅死了,姐姐也死了,天大地大,就剩下我一個人了。”方毅說得很大聲,傳得很遠很遠,“文哥,你是個好人,我能看出你的內心,所以一直無怨無悔地跟著你,我知道,你真心為我好,但我不會做這種見死不救的事情!”


    說著,他的臉色就冷峻下來,準備就要動手了!


    我聽得十分難受,但是我始終忍著,我再次大聲地喊道,“方毅,好兄弟,如果你真的把我當兄弟,就聽我說,不要在做無畏犧牲了!看哥死了,東子死了,阿根進去了,我不想再失去一個兄弟了,你走吧!走啊!這是命令!如果你還當我是兄弟,就走!走”


    方毅張大了嘴巴,深深地望著我,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睛已經紅了,他的胸口也在起伏,他的手慢慢放下來,他轉過頭去,又迴頭,望著我,聲音不大,但卻清楚地傳進了我的耳朵裏麵,“文哥,我去幫你殺了廖明豪,然後我就來陪你!保重!”


    我很想說話,但是我已經說不出來了,因為方毅已經縱身一躍,從屋頂跳下,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之中了。


    方毅走了,我心頭竟然有一種失落。


    他是個很直來直去的武者,從來不遮掩什麽,快意恩仇,是當代少有的俠客,他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他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他對朋友掏心掏肺,他對敵人心狠手辣。這個人,就是方毅。


    我被曲向風帶走了,被戴上了手銬,然後就上了警車,慢慢地遠離這一個我生活了不長時間,卻留下了深刻記憶的小縣城。


    曲向風一直坐在我身邊,他親自扣押我,我知道,他這是給我一種另類的保護。


    終於,在行了三個鍾後,車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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