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陰天,早晨沒有陽光。


    我坐在床前,看著睡熟的女孩兒,看著她近乎完美的俏臉,看著她長長的睫毛,不知為何,整顆心像被揪住了一樣難受。在此之前,我們隻是朋友,隻是上司與下屬的關係,那時候我可以不考慮太多,可以為所欲為;但從今天開始之後,我們成了情侶,成了可以訴說彼此心裏話的人,我對她有了牽掛,更有了顧慮,所以我害怕她受到傷害的同時,又擔心自己會出什麽事,從而讓她傷心難過。


    如果可以選擇,我今天一定不會跟喪權一起出去,但恰恰這是不可能的。小舅子是什麽人我心知肚明,他睚眥必報,最是記仇,李歡歡幫我們家打贏了官司,他肯定恨透了她,遲早有一天還會來找她麻煩,上一次打砸事務所,僅僅隻是一個開端而已。一旦小舅子再次上門報複,誰能預料他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到那時候再報警的話,一切就都遲了。所以我要趕在他報複之前,主動去找他,把他弄死,再找個荒郊野嶺埋了,以後才能安心的過日子。


    我到外麵給李歡歡買了份熱早餐,放在桌子上,還留了張紙條,說我今天要迴家看看我爸媽,跟她請假一天,讓她吃飯不用等我,晚上睡覺害怕的話,就開著燈,一個人要注意安全。


    做完了這一切,我悄悄的走了,一個人來到之前那個驢肉火鍋店,等了有一個多小時,快到十點半的時候,喪權才過來。


    喪權跟我都沒吃飯,於是我們點了一份火鍋開始吃,吃到一半了我忍不住問他,說他怎麽一個人過來,不帶上幾個弟兄嗎?喪權說我們是去埋伏薑東的,這事兒本來就不能擺在明麵上,帶太多人反而容易暴露,況且他已經收集到了情報,薑東今天應該是一個人出來的,我們兩個人已經足夠對付他了。


    我心想也是,這種事情確實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吃完了火鍋之後,喪權就讓我上他的車,在車上扔給我一個孫悟空的麵具,塑料造,很普通的那種,給小孩子戴著玩的,街邊幾塊錢一個。我嚐試戴了一下,就說咱們能不能換個好一點的,這玩意兒硌得臉好不舒服。喪權讓我別挑剔,隻要不影響視野就成,別看這東西便宜,還挺牢固的,後麵的綁帶他也重新換過了,隻要不是特別用力扯,就絕不會自個兒掉下來。


    他還跟我說,薑東最近混得挺滋潤的,拍馬奉承的手段很是了得,已經成為唐飛身邊的頭號狗腿子了,平時去哪都有三五個小弟跟著,我們現在弄不死他,以後還真沒這個機會了。


    聽喪權這麽說,我不由恨得牙根癢癢,小舅子這個挨千刀的,拋開之前各種害我的事情先不談,光是他打傷李歡歡這筆賬,我就得十倍百倍的幫她討迴來!


    我問喪權:“今天薑東會在哪出現?確定隻有他一個人嗎?”


    喪權迴答說:“放心,我們有人滲透進了唐飛那邊的,消息絕對可靠。”然後告訴了我一個叫金江路的位置,說那裏有個賭場,那小子最近有些錢了,這次自己一個人會出來賭兩手。金江路我聽著有點耳熟,貌似是西城區那邊的,離這裏很遠,開車也要大半個小時。那邊聽說治安有點亂,新聞經常看到有各種打架傷人、盜竊案的發生。


    眼看著現在天色還早,喪權就問我這幾天有沒有好好考慮加入他們?我推脫說我現在有固定工作了,加入你們肯定是有任務的,哪有這個時間?喪權也沒繼續問,兩個人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起來。


    大概快到中午,喪權實在坐不住了,就對我說:“老弟,反正咱們動手也要等到晚上,還有很長一段時間要等呢,要不我帶你上發廊去逛兩圈兒?還別說,我知道有幾個地方,那姑娘是真的水靈,關鍵還很便宜,能做全套!”


    在我們這裏,發廊就是去嫖的意思,我本能的抗拒,就說別了吧,挺髒的,你就不怕得病嗎?喪權說做好防備措施就成,你小子離婚也有幾個月了,難道就不饑渴?我撓了撓頭說我暫時還沒這個需求,你如果想去就去吧,我在車上等你就行。喪權就有些不高興,說我假正經,男人哪個不是吃著窩裏望著窩外的?都沒幾個好東西。我也懶得反駁他,心想男人有這個想法是一迴事,去不去做又是另一迴事,歡歡還在等我迴去呢,她這麽好,我必須得真心實意的對她,怎麽還能在外麵沾花惹草呢?


    我看喪權無精打采的,就說你要憋不住了就去吧,就是早點迴來,別耽誤了正事兒,我一個人可以等。喪權擺擺手說:“我也就是隨口一提,其實也沒打算去呢,況且你不去我還去做什麽,有福不同享那還叫兄弟嗎?”


    說實話我心裏還是挺暖的,喪權雖然是個社會混子,估計平時缺德事也沒少幹,但自從認識我之後,對我是真的好,我也早就把他當成是自己人了。


    同時我對他的工作也有些好奇,就問他平時都是做什麽的?喪權迴答說:“我專門管收債這一塊,借貸人逾期不還的話就上門催促一下啥的,當然,遇到真不想還錢,類似之前薑東那種到處躲,找好久都不見人影的,就得使用一下極端手段,畢竟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大家都不容易,對吧?”


    我雖然挺反感高利貸的,尤其是那種人家真心沒錢還,請求多寬限幾天,可還是要把人家往死裏逼的,不過喪權明顯是在給人打工,幹這一行需要業績的,手段極端些倒也可以理解。


    這時候李歡歡給我打電話了,問我迴到家沒有,我撒謊說迴到了,桌子上給你買了早餐,她說正在吃呢,問我啥時候迴來?我想了下說明天吧,如果忙的話,今晚倒也可以趕迴來,她說不用,讓我多陪陪爸媽,哪怕多待兩天也可以,她會照顧好自己的。


    掛了電話之後,喪權就賊兮兮的問我:“看你一臉甜蜜的,又新找了女朋友?”


    我撓了撓頭說是,不過剛確認的關係,人家姑娘還要看我以後的表現呢。


    喪權就不樂意了,說我不夠意思,當著麵給他撒狗糧啥的,他忍不住了,得去一趟發廊,讓我自個兒待著等他迴來,說完就急匆匆下車跑遠了,一副猴急猴急的樣子。


    我沒理他,正好我今天起來早了,有些困,於是就在車上睡了過去。


    不知是不是太累的緣故,我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七點,醒來後喪權已經迴來了,他問我肚子餓不?我說有點兒,於是兩個人又去旁邊的飯館吃了飯。


    約莫到了八點多,喪權說差不多夠時間了,於是跟我開著車一路往西城區開了過去。


    到達那個金江路已經九點了,喪權找了個角落把車停好,指著前麵一個桌球館跟我說,賭場就在那裏麵,他進去過幾次,入口挺隱秘的,如果不是熟客,一般人根本發現不了。我問他薑東已經進去了嗎,喪權說不清楚,等等看吧,不管是進去了還是沒進去,最後也還是要出來的,咱們盯緊點,絕不能讓他…;…;


    我正納悶他怎麽話說一半就不說了,結果喪權狂拍我肩膀,急促地說:“快準備家夥,那小子出來了!”


    我渾身一驚,往前看去,果然就發現小舅子從桌球室裏麵出來了,這孫子穿著一身悠閑裝,不知是不是贏錢了的緣故,遠遠就能看到他臉上的洋洋得意。


    我眼睛一下子紅了,一把將早已準備好的棒球棍抄在手裏,心裏默念著:“歡歡,你等著,這王八蛋竟然敢打你,我這要他一百倍給你還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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