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靈奇傷勢本沒有完全痊愈,便顫顫巍巍的走了出去,循著琴音而去。


    雖然在棋穀已有好幾日的光景,但楚靈奇因為身體緣故一直都沒有離開房屋,所以對外麵的環境並不熟悉,唯有循著琴音而去。走出院落麵前便是一座涼亭,旁邊是一池塘,塘水幽幽荷葉片片,四周有燈籠輝映,愈發顯得婆娑琉璃美不勝收。


    但聽琴音還在裏麵,正好旁邊有一處長廊轉身便走了進去,長廊迴環兩側時有門戶出現,楚靈奇也不進入一直向盡頭走去。


    曲曲折折中也不知走了多久幸好有琴音引路也不至迷失,最後走出了迴廊眼前豁然開朗起來,而那琴音也愈發清晰了起來。


    隻見眼前同樣是一處大院,院內中間又是一處碩大的池塘,兩側分別有一座涼亭懸空在池塘上方,在池塘周圍多有假山竹林環繞,鬱鬱蔥蔥。院落前方卻又一處樓閣,不過因為當中竹林阻擋也看不真切,楚靈奇便緩緩繞著竹林向前走去。


    琴音越來越清晰,似乎那人正在樓閣中撫琴弄曲,傾訴哀怨相思之意。


    聽那淒楚之音竟令人心中幽怨憐憫之情,仿似那琴音可直達心中的最深處,為之而心旗搖晃難以自已,楚靈奇已然忍不住繞過一處假山亂石向前看去。


    隻見前方那樓閣大門洞開,清靜安逸頗有出世脫塵之意,再看裏麵裏麵正有一白衣女子坐在當中雙手撫琴,神情蕭索麵容枯槁,而在女子身後有一屏風,屏風隻有黑白兩色成太極八卦圖形。


    那女子倒也一心撫琴,並沒有察覺到前方不遠處那孤單的人影。


    天際星河燦爛圓月無弦,碧空如洗萬裏無雲,楚靈奇不禁抬頭看去,再聽著耳際琴音縹緲,仿似置身那雲端蟾宮,滿心的寂寥落寞相思愈久之意。


    楚靈奇隻覺滿腹哀傷思緒紛紛,想及從前至今,不覺歎了口氣。


    忽而隻聽琴音倏止,那女子略顯緊張向楚靈奇這邊望來,有些驚訝有些害怕。


    既已被發現楚靈奇也不作隱藏,走上前站在門口拱手道:“在下楚靈奇無意打擾姑娘,實在是姑娘之琴音太過哀怨傷心,不知不覺便來到此處,萬望贖罪。”


    那女子打量楚靈奇兩眼,作揖道:“微末琴技到讓公子見笑了,早聽爺爺說穀中來了一位客人,原來便是公子,未曾前去拜訪萬望海涵。”


    楚靈奇心道原來壽棋前輩是她的爺爺,當即又謙恭道:“得蒙壽棋老前輩搭救,晚輩沒齒難忘。”


    兩人又彼此謙虛了幾句,知道女子名叫晴雲,正是穀主壽棋的孫女。楚靈奇奇怪為何深更半夜要再次撫琴,便也不怕唐突問了出來。


    晴雲神色之間頓時一暗,眼眸之中帶著無限愁苦,卻勉強道:“讓公子擔心了,隻是無所事事聊以自娛而已。”


    看晴雲神色以及聽那琴音之中所蘊含的相思寂寥之意,分明其中有事,隻是對方既然不想說,楚靈奇也不便勉強,正欲說一聲轉身離開,不想那屏風後麵卻走出一人。


    此人箭袖勁裝,儀表堂堂,腰間束著一柄長劍,本應該是風流倜儻英俊瀟灑之人,可是被他眼眸中那若隱若現的兇光所淹沒,從外表看去卻像是一個心懷歹意不學無術的無恥小人。


    那人走出來向著楚靈奇掃了一眼,便將目光落到晴雲身上,伸手纏上晴雲的手臂柔聲道:“師妹,太晚了迴房歇息吧。”


    那晴雲臉色卻微微一變,不留痕跡的將自己手臂從男子手中取出,麵無表情道:“多謝明傑師兄關心,這便迴去。”說罷轉頭對楚靈奇微微示意,轉身向屏風後麵而去。


    那被稱作明傑的男子待晴雲離開後,掉頭向著楚靈奇方向看來,冷冷一望竟一言不發轉身離開了。


    翌日一早,楚靈奇走出房屋來到池塘邊活動活動筋骨,感覺好了許多,隻怕再過幾日便可完全痊愈,即時便可離開,隻是昨晚那晴雲女子的時常懸在腦海令他頗為憂慮,不知這隱居避世的棋穀之中又有怎麽樣的愛恨情仇置身其中。


    不一會兒隻見那壽棋老者緩緩而來,可能是年級大了緣故,步伐緩慢身形顫抖,隱隱是一副行將就木的神態,但看他外表清奇飄逸卻又有點不像,委實令人猜不透。


    “少俠乃有福之人,所受傷勢也好轉的快,不日就可離穀了。”


    自來穀中這些天老者始終未曾詢問楚靈奇為何受傷,何以被寒玉樓的法術所傷,反而是無微不至照顧周全,頗令人不解。不過轉而一想倒也可以解釋,想必隱居之人不欲沾染世俗紛爭,不想讓外人知曉穀中之事,也不欲知曉穀外之事,管你好惡善醜,隻不過救死扶傷天性而已。


    楚靈奇感謝道:“多蒙前輩照料,晚輩感激不盡。”


    老者嗬嗬一笑,不以為意,道:“老夫一門隱居此地,素來與世無爭,還望少俠離開這裏後不將此間之事道於外人。”


    楚靈奇也明白老者的意思,點頭稱是。


    隻是這幾天楚靈奇看來,這穀內雖然與世無爭不足為外人道但卻所有門下都腰懸長劍,顯然都是習劍之人,再想昨晚那晴雲的神態,穀內隻怕也不安寧,於是便將昨晚遇到晴雲的事情說了,順便詢問發生了何事。


    老者微微一怔,接著笑著說無事,隻不過晴雲貪戀琴技而已。


    老者如此一說,楚靈奇乃是聰敏之人哪裏能夠相信,不過見老者隱瞞不說,也不想追問正待迴房,豈料一個門人自遠處突然跑了過來。


    “師傅,大師兄迴來了,正在穀外等候!”


    老者一聽此言,臉色頓時一變,忽而神情蕭索露出無奈之色,揮揮手道:“著他進來見我。”


    老者轉頭又對楚靈奇道:“穀內有一些瑣事要處理,少俠請自便。”說罷走出了庭院沿著迴廊向著裏麵走去。


    楚靈奇沉思良久,眉頭微微一皺竟轉身也向著迴廊中走去。


    此時正在昨晚晴雲撫琴的院內,壽棋居中明傑和晴雲分居左右,下麵則是兩排門人分立兩側,氣度威嚴似乎是正在等著一個非常重要之人。再看壽棋老者臉上到沒有什麽表情,反而是旁邊的明傑臉上露出殘忍戲謔的笑意,而晴雲則神情淒楚舉目向著前方遙遙而望。


    不一會兒隻見在盡頭逐漸出現一男子,一襲白衣長身而立,劍眉星目麵容剛毅,背掛長劍步履而來。


    看到這白衣男子出現,晴雲早已淚如雨下不能自已。


    男子目不斜視一直走到三人下首,跪拜道:“弟子顧長風拜見師傅,願師傅福如東海萬壽無疆。”說罷恭敬的磕了三個響頭,卻也不敢起身抬頭望向壽棋。


    “你還迴來作甚?”壽棋冷冷道。


    顧長風恭敬道:“六年前弟子為報雙親之仇擅自離開棋穀,弟子時刻銘記師傅教導之恩不敢有所忘卻,今大仇已報弟子特來請罪。不管師傅如何責罰弟子,弟子都願意承受,隻是有一事懇求師傅能夠成全。”


    “何事?”


    顧長風目光落到梨花帶雨晴雲的身上,微微一笑道:“弟子如果僥幸不死,求師傅成全弟子和晴雲師妹讓我等離開此地;如若弟子不堪懲罰自願身死,隻是求師傅大發慈悲讓師妹早早離開棋穀,弟子就算在天上也將深感師傅之大恩大德。”說罷又深深的拜倒了下去。


    聽到此話,晴雲早已不能自已,淚如瓢傾,微微搖著頭。


    “大膽顧長風,師傅還沒治你罪,你到先提出要求,況且爾難道不知我棋穀規矩如此,我等世世代代以守護生死棋局為榮,豈容爾等如此褻瀆!”旁邊的明傑大聲斥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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