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妥出院手續,兩人並行從醫院出來。已是正午,雖然尚是冬天,但是陽光卻有那麽一絲絲毒辣。馬路兩旁的梧桐樹都已經掉光了葉子,密密匝匝的光禿枝幹直刺天空。路上可見斑斑駁駁的白點,那是燕北大學的校鳥——烏鴉長住的痕跡。


    文霽掏出手機,開了免提,道:“我打個電話給陳希,問問周正女朋友的情況。”說著就撥通電話,那頭陳希道:“沒啥事,隻是暈過去了,剛被我們掐醒。”文霽叮囑道:“今晚是周正頭七,我總感覺不太好,晚上你多看著她點,別出什麽事兒。”陳希道:“不會出事兒的,晚上我們肯定在一塊兒呢,社團要舉行一個追思會,大家都得去。”


    聽聞此言,兩個人臉都綠了。文霽問道:“追思會?給周正麽?”話音未落,白楊劈手奪過手機,大吼:“你們社團的人發什麽神經?!給這種枉死的冤魂開什麽追思會?!還選在頭七?不要命了是不是?!”


    陳希也生氣了,聲音一下提了兩個八度:“開追思會怎麽了?都什麽年代了還那麽迷信啊?!不管怎麽說周正也是我們前社長加好朋友,不開追思會也太不近人情了!”


    文霽趕忙把手機奪迴來,盡量平靜地問道:“小希,你別理他,他也是擔心你們……喂?喂?……”


    那頭迴了一句“不可理喻”之後就把電話掐了。文霽接連打了幾個電話都是忙音,無奈之下看了白楊一眼:“師兄,你這脾氣也太急了點……”白楊氣鼓鼓地道:“我不可理喻?我看是他們社團的人不可理喻!不知道冤魂在頭七法力大到能殺人麽?居然還搞這種造型,腦子抽抽了還是怎麽地?!”


    文霽搖搖頭道:“算了師兄,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當務之急是阻止他們弄什麽追思會……我好像還有個同學跟小希在一個社團,我打電話再問問他吧……喂,是張博書嗎?我李文霽,化院那個……對對,有個事兒想問你,今晚你們是不是要給周正搞什麽追思會……什麽?沒有……哦,好的好的,謝謝啦。”放下電話,文霽道:“他說都大家放假迴家了,社團怎麽可能會搞活動,還問我是不是在開他玩笑。”白楊道:“果然吧,我就說這事兒有蹊蹺。”文霽沒理白楊,近乎自言自語地道:“那所以這個追思會是誰組織的……這樣吧師兄,過會兒我去寢室找陳希聊聊,順帶做一些準備工作,能勸下來最好,如果他們鐵了心要去追什麽思,那我們就跟著一起去。”白楊道:“當下隻能這樣了,那我先去一趟化學樓拷監控錄像,順路迴趟實驗室拿法器,你確定他們的行程了就打電話給我。”


    且說文霽到了陳希宿舍,見裏頭亂七八糟的,陳希和另幾個圍著一個眼神呆滯坐在床上的女生正在勸說著什麽,想來必是周正女朋友無疑。見了文霽,陳希冷著臉道:“你不好好在醫院躺著,出來管我們的事情作甚?”文霽道:“小希,有些事情說了你可能不信,但是確實是存在的……周正走了,我們也很惋惜和難過,但是就算我求求你們,去了追悼會就行了,真的不要再折騰什麽追思會了。”陳希道:“你又不認識周正,怎麽可能理解身邊的好朋友突然走了的那種感覺!”


    “怎麽可能不理解!”文霽的語氣一下激憤起來,“當年我最好的朋友就是因為修為不夠被一隻厲鬼給活活吊死!就在我眼前!”“厲鬼?!”屋子裏頭坐著的幾個人都呆了。


    文霽的腦子“嗡”了一下,心知情緒失控說漏了嘴,隻能強行將話題岔迴來:“所以陳希,我真的不希望你再出事,聽我的勸,別去,行麽?”陳希道:“不去也行,你把話說清楚,什麽厲鬼?天天神神叨叨地又說不出個所以然,有意思麽?”“就是,你把話說清楚!”另幾個女生也道。文霽盡力壓抑著自己的憤怒,道:“好,不管你們信不信,周正的死,背後不是你們想的那麽簡單,陳希,你真以為那天晚上我是突發心髒病嗎?我告訴你,我見到周正了,就是他把我打成那樣兒的!”


    陳希冷冷道:“你就編吧,看你能編上天不?”文霽道:“你連我的話都不相信了是麽?好,我問你,我剛打了電話給張博書,他說今天晚上根本沒有組織什麽活動,你解釋一下是怎麽迴事?”


    陳希指著周正的女朋友道:“我們社長通知的她,讓她迴來跟我們說,有問題麽?我們跟張博書本來也不怎麽熟,沒通知到他很正常。”文霽道:“那這樣吧,晚上我和白楊跟你們一起去,如果真有什麽事,我倆多少能擋一擋。”陳希一扭頭:“你們跟周正也不熟,湊什麽熱鬧,我們人多,就算是有什麽東西會出現也怕我們的陽氣。”文霽見此也不好說什麽,隻好道:“那祝你們好運,我先下去了,有事兒隨時打我電話。”心裏尋思著,這跟平時的陳希不大一樣啊,怎麽像是被鬼魂控製了思想,可是這裏一點鬼氣都沒有,不對勁兒。


    轉身欲走的當口,文霽似乎瞅見一直沒說話的周正女友突然抬起頭,朝自己咧嘴一笑,給人的感覺和那張照片上的周正完全相同。再仔細一看,那女孩卻還是眼神呆滯地看著前方。文霽心說不好,本想結個手印直接打過去,但想到上次在9樓的遭遇,在這會兒自己什麽都沒帶的情況下,真打起來恐怕自己的小命都可能保不住,便裝作什麽都沒有看到的樣子,直衝迴宿舍,打算拿了法器再上來與之鬥一鬥。


    豈料幾分鍾的工夫,文霽再次跑到陳希寢室時,看到的卻是大門緊閉。問旁邊寢室的,說是你前腳剛走她們後腳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裏。再打陳希電話,卻是關機狀態,問旁邊寢室的人要了她幾個舍友的電話,卻無一例外地全是關機。文霽心下一凜,暗道糟糕,正急著不知道怎麽辦,手機卻突然響起,是白楊的電話。


    文霽接了,還沒開口,白楊的聲音卻聽上去十分著急:“師妹,林深老師組的那幾個學生果然有問題!”


    原來方才白楊到一樓監控室找老師拷了錄像,出門剛好碰到自己的舍友,外號“三傻”的那位,和幾個學生在一起嘻嘻哈哈。見了白楊過來,三傻還很熱情地介紹道,這位某某就是他們實驗室的師兄,還說白楊找他有事兒,電話裏也不說就掛了,這下正好碰了麵,剛好可以問個明白,誰知那師兄看他的表情並不和善,甚至還往後退了退,似乎十分厭惡他的樣子。白楊當時還有些尷尬,也好在電梯下來了,大家便一窩蜂地擠進電梯。


    由於今天人多,電梯走走停停,突然一股焦糊味在電梯裏彌散開,而且味道越來越重。大家捂著鼻子四下尋找焦糊味的來源,白楊也十分鬱悶地嘟囔了一句是不是電線燒壞了雲雲,結果發現焦糊味似乎來自於他的口袋,站在他旁邊的一個女生也發現了,還指著他道:“同學你以後出門麻煩先洗個澡行嗎?”白楊當時尷尬得不行,心道自己天天都洗澡就算是體味也絕不是這種燒焦的味道啊,這小女生有沒有點常識,順手在口袋裏一掏,竟掏出一張已經變黑一半的黃符,還冒著白煙十分燙手。


    白楊一驚,這是他平日裏帶著防身所用,黃符遇鬼氣則自燃,那麽現在……電梯裏一定有什麽鬼物。當時他還以為是快慢電梯傳聞又出現了,正在恐懼之間,旁邊那個女生不明就裏,十分厭惡地推了他一把,讓他離自己遠點兒。豈知一個踉蹌,黃符脫手,不偏不倚正好落到三傻那位師兄的鞋上,白楊站穩,正欲道歉,卻聽得一片尖叫,定睛一看,那位師兄竟然憑空消失了,地上隻有一個燒了一半的紙人,血紅色畫的五官,看上去十分瘮人,周圍幾個膽小的已經被嚇暈了。


    白楊道:“後來我拎著那個紙人到實驗室用定魂針給先定住了,你要不先過來看看?”文霽道:“別提了,陳希她們一整個寢室的人都失蹤了,打電話也聯係不上。”白楊道:“你等我幾分鍾,我騎車去找你,寢室樓下見,見麵了再說。”文霽道:“把那個紙人也一起帶過來吧,沒準能發現什麽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詭校疑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青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青域並收藏詭校疑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