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連著兩個晚上,遲慕都沒有怎麽睡過覺了。


    醫院的檢查報告出來了,他把自己關在書房裏,整整一天都沒有見任何人。


    診斷書就躺在辦公桌前,映入他的視線內。


    讓人難以接受。


    “爹地,媽咪什麽時候迴來?”念念推開門蹦躂著跑進來,到了他跟前伸手要求抱抱:“念念,想媽咪。”


    遲慕迴頭看了看他,深斂的眉色中是漾不開的悲傷。


    他抱著孩子,摸了摸他的頭,安慰著他:“明天就迴來了。”


    “真的嗎?”


    “當然,爹地什麽時候騙過你?”


    “耶,真好。”


    他現在的思緒很亂,根本無法表現出像孩子一樣的喜悅心情來。隻好打了電話,讓杜嫂提前迴來,先帶著孩子,而他自己也需要處理許多的事情。


    “先生。”杜嫂從樓下上來,身後還跟著秦明:“秦先生來了。那我就先帶念念去花園了。”


    遲慕擺擺手,將孩子遞給杜嫂,一眼就看見了大步進來的秦明。


    他的臉色也十分的難看。


    書房裏,大門緊閉著,燦爛的陽光落在窗台上,可是整個房間裏的氣氛依舊有些冷。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遲慕不太喜歡秦明,從四年前就不喜歡他。他將診斷書遞過去,整個人都沉穩內斂了許多,少了幾分暴躁。


    秦明幾乎都不用看,心裏就清楚了。


    雖然顧淺什麽都沒有和他說,但他不是傻瓜,連這麽一點端倪都看不出來。


    歎了一口氣說道:“半年前確診的。當年淺淺生下孩子後沒有調養好,就求我把她送走,到現在我也不知道自己這麽做到底是對是錯。然後從那以後開始,她的身體就一直不太好……。”


    “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遲慕的聲音裏,立馬就透著憤怒。


    一把上前抓住了他的衣領。


    秦明看著他,就好像再看一個笑話:“遲慕,這個問題你不是更應該問你自己嗎?當年要不是你出爾反爾,一再的羞辱她讓她難堪,怎麽會發生後來的事情!你明知道孩子是淺淺的一切,可你當時做了什麽!你囚禁她,折磨她,不允許她見孩子……如果不是你,她也不會低聲下氣的來求我!”


    “我到現在都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淺淺時,她是那麽的驕傲那麽的自信,無論到哪裏都好像充滿了光,散發著熱,把我們身邊每一個人感染。可是你看看現在的她……這一切,不都是你造成的嗎?”


    “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質問我?”


    他甩開遲慕的手,一次次的咆哮讓遲慕,節節敗退。


    我們都曾在愛裏沉淪,在恨中掙紮。


    都曾為了那該死的自尊心彼此傷害而不自知。


    向來處變不驚的遲慕,這一刻整個人卻慌了。


    想起來這些年顧淺所有的哀求,她的眼淚她的無助,她扯著他的衣角,放下尊嚴和驕傲,求著他,隻為了見了一眼孩子。


    “遲慕,如果你的心裏還有那麽一點點淺淺的位置,如果你覺得虧欠她。那你就想辦法讓她在醫院接受治療,她的病並非絕症,是她自己放棄了活下去的機會。我想,這個世界上,除了你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夠辦到!”


    秦明轉過身,情緒有些激動。


    可是很多事情,是他不得不承認的。


    如果愛是一條河,那麽遲暮和顧淺早已經在這條河裏溺水了。可是兩個人卻拚命的掙紮著,不想就此死去。


    明明主要一伸手就可以抓住彼此,可以遊迴岸上的。


    卻偏偏,寧願看著彼此溺水而亡,也不肯輕易的伸出自己的手。


    “遲慕。”他走到門口,伸手扶著門同樣不知道自己現在說的到底是對是錯:“淺淺她,始終還是愛著你。顧叔叔他已經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代價,為什麽你卻不能從這段往事中走出來?不管你承認不承認,你欠她的,一輩子都還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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