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九明白。


    她輕輕頷首。


    盡管她並不認同學會這些就是要嫁人相夫教子用的,但學會控製自己的情緒對現在的她來說的確很重要。


    這安逸的日子過得太久,她實在有些掉以輕心了。


    “我明白了,裘婆婆。”


    ——


    雖然被訓誡了一頓,但是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


    用過午飯,言九便帶著雲珠和陳川一同去見了白梨。


    馬車停在京城東市一家普通的農戶小院門口。


    陳川先下去敲門,裏麵傳來低沉的問話聲,陳川沒再說話,而是有節奏的又敲了幾下門,這次門很快就打開了。


    言九看見那人腰間佩戴的令牌,即明白過來,他們是自己人。


    陳川和那人低語了幾句,那人朝言九的方向睇了一眼,簡短直接的開口:“別待太久,隻能給你們一刻鍾。”


    陳川拍著胸脯打了保票,“放心吧,兄弟。”


    那人便走了,經過言九身邊時,言九側身向他點了點頭,他卻看都沒看言九一眼,徑直消失在巷子口。


    言九也不在意,喚了雲珠進了院子。


    白梨和白娘緊緊相偎,母女兩個站在堂屋裏,焦躁不安的看著彼此。


    望見言九,白梨撒開她娘親的手,提著裙擺走了過來,“九姑娘,陳潤大哥來了嗎?”


    “沒有,他不宜出門。”


    話音剛落,言九便見白梨的臉色瞬間落寞下來。


    白娘也從堂屋裏走了出來,上上下下打量了言九幾人一圈,謹慎道:“你們是什麽人?”同時把白梨拉到了自己身後。


    白梨這才迴過神來,拽了拽白娘的袖子,“娘,這是陳潤大哥的朋友。”


    白娘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傻孩子。”


    言九默默看著她們母女兩人的對話,並不解釋什麽,隻是道:“都察院已經找到了害死尹子道的兇手,是拂香院一名叫白雨的女子。陳潤的嫌疑已經排除,隻不過為了安全起見,還要委屈兩位在這裏再待兩天。”


    “白雨?”白娘卻變了臉色,怒視著言九:“不可能,白雨不可能會害尹子道。”


    言九細細打量了白娘一眼,“哦,不是?可這是她親口承認的,都察院的人沒動她一根手指頭。如果不是她,那會是誰?”


    “是!”白娘高聲喝起,卻又戛然而止,“總之不會是白雨,打小我就看著她長大,她絕不會做這種事。”


    言九沒有想到白娘還有這麽單純的一麵,微微歎了口氣,道:“您相信沒有用,她親口承認,又已經在認罪狀上簽字畫押,都察院昨日連夜結案,如今這白雨已經是板上釘釘的死罪。”


    白娘猛地倒吸一口涼氣,瞳孔驀地睜大,她指著言九道:“怎麽會這樣,不是說好會保護我們的安全?為什麽他們抓走了白雨你們卻什麽也不做?!”


    言九不禁皺眉,不欲與白娘多言:“白梨姑娘,消息我已經帶到,好自為之。”


    說罷她轉身就走,白娘不甘心想上前拉住她,卻被陳川攔住。


    先前守在這個小院的人已經迴來了,他一直等在門外,見言九她們要走,他便進了屋子,從陳川手中製住失去理智的白娘,道:“快走!”


    陳川點頭致意,毫不猶疑的離開了小院。


    白梨見狀慌忙去拉白娘,“娘,您別這樣。這事兒不能怪九姑娘她們。”


    白娘衝不出去,又見麵前這個男人留了滿臉的胡子,看起來兇神惡煞的,也就順勢服了軟,頹然的坐到地上,道:“怎麽會是白雨呢,娘從小看著她長大,她不會做這種事,尤其是對尹公子,她日日盼著他來,又怎麽會害了他?”


    白娘眼眶泛紅,雙手摟住白娘,情不自禁的留下眼淚,哭道:“都是我的錯,娘,都是我的錯...”


    “不,是為娘的錯...”


    母女兩個爭相認錯,但到底錯在什麽地方,她們卻沒說出個子醜寅卯來。


    負責看管他們的那人,嫌惡的吹了吹胡子,哭個球啊哭,有屁用啊,能救得出人嗎?所以說他最煩女人啦!


    言九不喜歡白娘的胡亂癡纏,一哭二鬧,她的這套對付男人或許有用,但在她麵前隻會惹得她煩。


    但白娘那些話卻不像是假的。


    可如果兇手不是白雨,那她為什麽承認?


    她隻想到一種可能,白雨肯定認識真兇,她在包庇真兇。


    但是什麽人,會重要到讓她不顧自己的性命去保護?


    言九覺得,她有必要抽時間去都察院見一見這位白雨姑娘。


    隻是她沒有想到她剛迴到江府,就得到了白雨畏罪自殺的消息。


    “八成是尹侍郎動手了,你想啊,他兒子都死了,兇手還是青樓女子,一無所靠,弄死她還不是跟玩似的。”陳川從裘婆婆手中接過茶,語氣平淡道。


    在魏國,這樣的事情很常見,他早就習以為常了。


    言九的眉卻深蹙起,“別猜測,我想知道事實。如果白娘說的那番話是真的,那這白雨的死就太蹊蹺了。案子都察院已經結了,死刑更改不了,依尹大人的權利,都察院賣他個人情,這兩日就能處死白雨。尹大人又何必多此一舉,給自己惹一身騷?”


    言九這話說的不太文雅,裘婆婆在一旁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手中不知何時就多出了跟戒尺,結結實實的打在言九的小臂上,“姑娘家家的,說什麽混話!”


    言九哎呦一聲,委屈兮兮的看向裘婆婆,道:“這怎麽就是混話了,屈原先生還作了一首《離騷》呢?”


    聞言,裘婆婆毫不留情的又打了言九兩人,“這更是混話!你同屈原先生能比嗎?人家那是雅,你這就是粗俗,別借著先人的名義給自己找借口!”


    裘婆婆最忌諱言九舉止不端,言語不忌。


    言九看裘婆婆真的生氣了,於是站起來懇切的認錯道:“婆婆,是我錯了,我對不起先人,不該借他老人家的名義胡亂說話。”


    見她態度誠懇,裘婆婆這才緩了口氣,道:“知道錯了就好。既然知道錯了,那就罰你抄寫二十遍屈原先生的《離騷》,讓你長長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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