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本王還當是誰呢?原來是雲南的沐府,朝廷的黔國公,馬將軍,你有一些言過其實了哦~!”


    惠王朱常潤忽然大笑一聲,滿臉的不以為然之色,看到所有的目光都匯聚在自己的身上,臉上又有幾分得意,進而繼續說道:“驃騎將軍,若是放在以前,還是萬曆年間的時候,沐府在雲南的威望,確實如此,無人可出其右。”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沐府早已衰敗,處於青黃不接的檔口,早已沒有前幾代的黔國公那般勇武不凡,現在不過都是一些貪食怕死之輩。”


    “經過數次的少數民族叛亂,尤其是安奢之亂之後,沐家軍的精銳早已是折損殆盡,餘者寥寥,根本不足以震懾雲貴等地的那些宵小之輩,一些極具野心的土司。”


    “何況,本王的藩地乃是在湖廣的荊州府,還用不著他沐府關照。而且,僅就爵位而言,本王還高黔國公一級,就算是在年齡方麵,本王也是他沐天波的爺爺輩,黃口小兒,居然如此托大,見到本王,不僅不施禮,居然連馬車也未出。”


    ......


    這個時候,在一片寂靜聲之中,不管是馬祥麟,還是圍觀之人,都是默然不語,而在圍觀人群的外圍的某處,剛剛從天津港返京的崇禎,此時卻偽裝成平常商旅模樣,站在那裏,正在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身後跟著冷曉磊和楊啟聰等人。


    “真是有意思,馬祥麟乃是石柱宣慰使,就算還有驃騎將軍的這樣的軍銜,又豈能和親王這樣超品的爵位相比?沒曾想到,這個惠王對待馬祥麟和黔國公的態度,卻是那麽的迥然不同,有著那麽大的差別,隱隱還對前者有著忌憚之意,真是令人費解......”


    盡管崇禎的聲音壓得很低,是在念念有詞,那麽的模糊不清,冷曉磊還是聽到了大概,神色雖然依舊,心裏卻早已是一陣腹誹,頗為的不以為然。


    當然,僅就爵位而言,黔國公確實是比親王低了一等,按理來講,馬祥麟應該對惠王更加的恭敬,而不是像現在這般,卻是恰恰相反。


    而且,惠王還對馬祥麟有著忌憚之意。


    哎....這一切還不是拜皇上你所賜,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裏,京城被您搞得雞飛狗跳,尤其是那些皇親國戚,個個猶如驚弓之鳥,噤若寒蟬,早就被你給弄怕了。


    特別是有著福王和唐王這樣的前車之鑒,一個個都老實的不得了,就像夾著尾巴的喪家之犬。


    而像馬祥麟這樣的武將,又是皇上您治皇親國戚和皇室宗親的爪牙,逮捕勳貴之時,他們往往都是身先士卒,日子一久,自然而然地,像惠王這樣的皇親貴胄,當然會對他們忌憚不已,甚至會有著某名的懼意。


    然而,現在這個時候,看著不斷叫囂的惠王,崇禎想得卻是另一件事情,這位皇叔,獲封為惠王已有二十六年,在京居住數十年,乃是朱由檢登基之初,也就是天啟七年八月份,才予以的封地。


    崇禎明白,當初的朱由檢為何那樣做,剛剛登基不久,就迫不及待地將那些皇叔之類的弄出京城,目的十分明顯,那是為了鞏固自己的皇位。


    畢竟,朱由檢登基之初,還麵臨著魏忠賢的威脅,值此之際,要想鞏固自己的皇位,自然而然地,隻有將像朱常洵這樣的皇室宗親分封出去。


    一念及此,崇禎麵露堅定之色,想到如今的大明王朝,雖然已經步入正軌,正在向好的方麵發展,但麵臨的問題依舊很多,特別是藩王,占據了大明所有的良田一半還多。


    最為關鍵的是,還有許多極為重要的稅收,乃是大明以前財政收入的大頭,現在卻都在藩王的手中,削去福王和唐王之後,情況雖然略有好轉一些,朝廷的財政收入增加了許多。


    然而,那僅僅是對於河南而言。


    像山西、陝西、四川、湖廣、江西這些地方,依舊處於水深若熱之中,絕大部分的收成與稅收,幾乎都落入了那些藩王手中,然而,這些藩王卻是偷稅漏稅,致使大明的財政收入越來越少,日複一年,已經濱臨崩潰的邊緣。


    最為可恨的是,這些所謂的藩王,這些所謂的皇室宗親,朱家血脈,大明麵臨危機之時,無錢可用,無糧可撥付軍隊,他們卻任憑倉庫裏堆積如山的糧食腐爛,發黴腐臭,百萬財富便宜了亂軍,便宜了韃子,就是不肯奉獻出來,讓朝廷暫渡難關,用於賑災,用於撥付糧餉。


    崇禎的眸子裏閃過一縷凜冽的寒芒,臉上的堅定之色愈發的明顯,不禁想起了自己穿越之前的遭遇,之所以身死,不也是全拜那些所謂的族人所賜嗎?


    不能再這樣婦人之仁,心懷仁慈之意了,一個上位者的危險,往往就是來自於那些所謂的族人那裏,因為,他們距離你的財富與權勢最近,也最有希望得到,也就意味著,在危險之時,別指望著他們能夠拉扯一把,他們反而恨不得你立即死去,


    不落井下石,已經是最好的情況。


    唿——


    崇禎心裏這樣想著,暗暗長舒一口氣,心情沉重不已,整個人已經恢複了正常,轉而看向身側的冷曉磊,低聲說道:“去~不要惠王再這樣鬧下去了。而且,告訴他,也不要前往荊州了,那裏不再是他的封地,讓他返迴十王府。”


    “是,末將遵命~”


    冷曉磊答應一聲,邁步離去之時,崇禎也向位於北麵的內城走去,看著通往正陽門的主街道,在這一瞬間,身為聾啞人的楊啟聰渾身一個激靈。


    就在剛才,崇禎陷入深思的過程中,他明顯的感覺到,對方的身上有著一股無情的冰冷之意,像殺意,又離殺意很遠,更像是對某種東西的冷漠與絕情。


    就好像是在那一瞬間,崇禎作出了某種決定,透著一股淩厲的氣勢,讓他心裏一驚,後背猶如刮過一陣陰風,冷颼颼的,如芒在背。


    楊啟聰的心裏閃過這個念頭,看著已經走出去的崇禎,連忙跟了上去,不再深想,邁步之間,再次恢複了以往的平靜與木然。


    崇禎剛一離去不久,惠王朱常潤的神色變得陰沉無比,目光在冷曉磊與馬祥麟之間來迴掃視,最終還是返迴了馬車,邁著沉重的步子,不再針對沐天波等人,也沒有了剛剛的強勢與囂張,變得黯然起來。


    在走進馬車的那一刻,還未坐穩之時,對麵大喝了一聲,就沒有再多言。


    “迴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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