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峰身影爆閃,幾次騰挪就接近了淩九的居處,淩九雖然住在侍衛這一片,但因為身子殘缺,難免心中失衡,所以少與人親近熱絡,故而居處十分偏僻,除了兩個仆從侍候起居,再無旁人。


    “哢哢哢......”


    柴木劈裏啪啦的想著,一個青年小廝坐在小凳上,於庭院樹下熬著藥湯。


    莫說淩九,哪個男人忍得下身體殘缺,不能人道的苦楚?


    要說這天下也有奇珍異寶可以醫治,但這樣生殘補缺、造化生機的東西又豈是淩九能夠得到的?


    故而執念一起,就成魔障,淩九篤信偏方,日日都要服藥。


    侍候著一個喜怒無常的主人,這個青年小廝過的也不怎麽樣。


    被人笑話不說,平日也要小心翼翼,因為私下裏的淩九,最見不得身體健全之人了,沒少那身邊之人出氣。


    若非侯府有明令不可隨意處置仆役,侍候淩九的人,哪還活的下去?


    嶽峰灑然一笑,侯府曲徑太多,七拐八拐,一般沒幾個人可以到處走遍,不過卻難不倒他,畢竟自天眼異能出現後,整個侯府他已不知走了多少次。


    這熬藥的小廝一手擺弄著正燒著的紫櫻木,一手拿著蒲扇不停的扇。


    紫櫻木取自北方,那裏靠近雪原,每一根丈許長短手臂粗細的紫櫻木就價值一百五十兩銀子,煞是金貴。


    小廝麵色陰沉,劉海頭發擋住的側臉上淤青時時發痛,提醒著自己昨日又無端遭了打。


    正在這時,一隻手悄無聲息的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這小廝渾身一顫,汗毛豎起,滿身皮膚都起了雞皮疙瘩。


    “誰,誰啊......”


    他微微轉頭,看到了一個臉上滿是血痂,醜陋又邪異的麵孔,這麵孔就在他的腦後,一轉頭,猛然看到,把他嚇了一跳。


    剛要叫出聲,這人身上飄著一股腥甜的血氣,吸了一口,這小廝隻覺得喉嚨奇癢無比,幹麻燥熱。


    嶽峰把臉往前湊了湊,他另一隻手的手指慢慢在小廝身上騰捏,一路捏到了頭部臉上。


    他狀似迷醉的輕輕一嗅,歎道:“真是新鮮又有活力的血肉,真是,太誘人了。”


    他眯著眼睛,目中閃過一絲歎息。


    吸血蝕髓大法,還是針對身懷修為或是根骨奇異的人最為妥帖。


    普通凡人,根本算不得大補。


    最多也就是藥渣。


    見小廝受到驚嚇,他輕輕笑了笑。


    就像變態一般,他也享受別人的恐懼。


    隻是現在這幅麵容,笑容,也顯得猙獰無比。


    嶽峰把嘴湊到小廝的耳邊,手輕輕拍著他的身子,輕聲道:“我問,你答,看你是個機靈的,莫要做出讓自己後悔的舉動。”


    小廝害怕的點了點頭。


    “淩九可在屋內?”


    小廝猶豫了一下,怯懦道:“正在裏間歇著,大統領巡視了一晚。”


    “屋內可有旁人在?”


    小廝麵色微紅,像是想到了難以啟齒的事,他低聲道:“大統領喝了酒,帶迴了個娼伶在房中把玩。”


    嶽峰目光一閃,滿含笑意。


    時機,真是太好了。


    娼伶乃是龍陽歡好的男子,多生的俊秀,舉凡世家中人都有好此道者。


    若是風流、風雅,非但不是醜事,更是炫耀談資。


    隻是淩九作為護衛統領,又**有損,行房中事,姿態未免不美。


    嶽峰心中大笑,攪亂侯府第一步,正在此時。


    他,要鬧得人盡皆知。


    他,要讓這侯府聲明敗壞。


    嶽峰看了這小廝一眼,見其渾身顫抖害怕,頓時無趣。


    他隨手一拂,五指虛握,一道血霧就被他從小廝身體中拽出。


    見這小廝已然昏迷,他微不可查的一歎。


    “取你三成血氣菁華,放你一條性命,能活到幾時,就看你的造化了。”


    話雖如此,可人體元精受損,這小廝一無修為,二無靈藥補足,便是活著,也是虛弱之身,半廢之體,日日苦痛,於這後半生,就似苟延殘喘。


    隨意隨性,就是一樁罪孽。


    真是行惡作魔,漠視生命之人。


    嶽峰嘴角一挑,邪邪一笑。


    這,才是真正的他。


    血影神功運轉之下,漫天血氣透體而出,於白日之間,把這小院照的通紅。


    一團血霧包裹住他的身體,徑直撞向了淩九的居所。


    嶽峰雙手虛握,低沉一吼,一柄滿是血珠流轉的長刀被他握在掌中。


    狹長,又鋒利。


    他擰聲道:“淩九,受死吧。”


    “血刀破極。”


    這一刀被他揮出,帶著一股無雜無壞的意境,化作一血日輪照,幾如晨間日升,明遍普照。


    正所謂‘心上生心’,嶽峰修煉血影神功,暗地裏不知敗壞幾許,做下幾多惡事,善惡觀念不能束縛,道理倫常無法動其念,幾如無心之人。


    起碼,為了毀掉侯府,嶽峰早已沉淪魔道。


    血刀劃過,一聲大震響起,屋簷瓦塊飄飛,淩九居所被他斬成了兩半。


    “誰?哪個敢在侯府生事?”


    一聲怒吼咆哮,傳了好遠。


    於廢墟碎瓦之中,淩九摟著一赤身年輕男子站定,一層薄薄的真氣罩浮在身周,擋住了坍塌的房屋。


    嶽峰雙眼一亮,人贓俱獲,淩九這身髒水是洗不掉了。


    最為重要的是,他投靠的後台,林家,必然會被牽扯進來。


    想到早間在凝暉堂見到的那些人,嶽峰心中冰冷,隻要剪除了這些羽翼,嶽雲濤就再無起複的機會了。


    林家失了對侯府的聯係,影響力大降,真的會甘心嗎?


    至於會不會給嶽傑做嫁衣,嶽峰豈會在乎一個小屁孩?


    他桀桀一笑,不作任何分辨,雙臂一震,自他身上飄出無數血霧,籠罩整個院落。


    這些血霧像是江海中危險的漩渦一般,急劇的飛卷,血霧就似臂膀一般,念動行止,十分自然。


    血霧聚在一起,化作無數血泡,向淩九二人衝去。


    嶽峰淺淺一笑,目中閃過一絲暴戾氣息。


    “我悄悄吸了七七之數四十九人的心頭血,以一點真陽,溫養血影,將將練成了‘血陽撕天’,今日,就讓你第一個品嚐吧,也不枉你厭我之心,惱我一場。”


    嶽峰哈哈大笑,這個侯府中,他看不順眼的人太多了。


    為了生存,他修煉了血影神功。


    為了報複,他入了魔道。


    今日,正要先收一二利息,才不枉快活人生。


    想到這裏,他麵目迷醉,不自然的伸出嘴唇輕輕一舔。


    父候迴府在即,禮物,該一樣樣備全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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