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諱莫若深的看了一眼這位悄無聲息就突破的昌平候世子,心裏悸動萬分。


    先天,是先天啊。


    他若不被劃到庶出的身份,缺少資源和長輩教導,紫氣朝聖訣品階低微,憑他的資質,怎麽到現在也還沒摸到先天境的門檻?


    若是他能有李玉剛擁有的資源,又何必冒著巨大風險修煉血影神功,並且與那些邪魔沆瀣一氣、虛與委蛇?


    他心中重重的歎息道:“先天,枷鎖,涅槃,人仙三境,隻有踏入先天境,才是超凡人物。”


    “嘿,紫氣朝聖,名字倒是起的好聽,但儒道法門太過中正平和,想要修煉此法入道,非得領悟‘碧血丹心’之要旨,‘青天朗清’之真意,我,適合修儒道嗎?”


    紫衣少年眼底似哭似笑,眼眶中不由浮現出一層水霧,血影神功早已入門,修儒證道,那是妄想!


    好在他心智超絕,很快就把憂思的情緒隱去,沒被場中幾人發現。


    錢闊把鐲子一擼,隨意的摔在地上,滿含笑意道:“世子修為進益,此宴稱得上喜宴,我那三斛東珠就當賀禮了。”


    他手臂一揮,顯得十分豪氣。


    幾人淡笑不語,都知錢胖子慣常如此。


    隻他身後的小廝不作聲響,彎腰拾起錢闊扔掉的手鐲。


    近侍,非但要服侍衣食起居,更要聰敏機靈,知道為主子查漏補缺。


    紫衣少年不等董鄂說話就先說道:“李兄,小弟囊中羞澀,金銀靈物一概沒有,待迴去後,靜心為李兄畫上一副歲寒三山圖以作敬禮,還望莫要見怪。”


    李玉剛漫步走了過來,把手搭在紫衣少年的肩上,麵色帶著鼓勵,宛若兄長一般諄諄言道:“峰弟有心就夠了,來日峰弟之畫我定要掛在榻前,以全你我兄弟之情。”


    一旁董鄂笑道:“都知你境況如何,哪個會對你調理?”


    氛圍一緩,幾人說笑了一會兒就各自落座,隨著李玉剛端坐主位,輕拍雙手,便有一隊狐女拿著琵琶、古箏、笛子走了進來,起舞半月,好不妖嬈誘人。


    董鄂嘴中伴著樂符輕聲吟唱著,不時搖頭晃腦,最是入迷。


    半晌,酒已過三巡,舞蹈暫歇之際,他目中迷離,借著酒意道:“半年前西方寶月國進獻三乘狐女,聖上挑了一乘,王公貴族分了一乘,最次一等半數入了國樂坊,半數進了八大牌樓,等了半年,最近幾日我才得以一親芳澤,實在可惜。”


    另外三人聞言一挑,錢闊一手拿著四神烏雞湯熬煮了半日的雞翅膀,一手捏著醃薑,囫圇吞棗的把肉吞了下去,隨後不管不顧的用身上金衣一擦嘴唇,說道:“我剛迴神都,此時想要也都是殘敗了的貨色,忒沒意思,來日我家再往西方行商的時候,定要拉上一車狐女迴來,看看是不是真的‘騷味兒’濃鬱,熏的人張不開眼睛。”


    錢胖子一言就把幾人逗笑,話雖粗糙,但也見世家子弟骨子裏的荒唐。


    狐女,乃是意指,非是真的人與狐亂性所生。


    赤縣神州廣闊無際,真實麵積無人敢說準確的知曉,隻有古書一筆帶過,言及‘億億’之數,‘萬萬’之遙。


    大洪帝朝份數中原,西方偏遠,更不如中原富裕,再者相隔沙漠,所以來往甚少。


    隻知道那邊有十數小國尊大洪帝朝為上朝,每五年進貢一迴。


    西方諸國女子,相貌與中原女子迥異,多金發碧眼,骨骼寬大,狐女乃是西方特色,自小服食香料,生養姿色,成人之時,體味香氣濃鬱,再加上美豔誘人又遠比中原女子大方,於閨閣樂趣上甚是主動,且花樣頗多,因為稀少,所以極為受寵。


    李玉剛輕輕放下玉杯,對董鄂道:“我家中分得狐女六人,父候讓我挑了兩個,鄂弟既然喜歡,來日我就送你一個,此等小事,莫要外傳失了體麵。”


    董鄂拜謝不已,興奮之下又喝了三杯。


    李玉剛接著說道:“對了,峰哥兒你父候近日就要迴來了,外出替聖上巡視江山半年,走遍一十二州,聖眷正隆啊,說不定會有大賞。”


    紫衣少年正在悶聲喝酒,不想說到他這裏,隻能抬頭應聲。


    “父候能得聖眷,當然是我嶽家喜事。”


    正在他一位糊弄過去的時候,董鄂一句話傳到他的耳中,讓他瞳孔微縮,好在他低頭,沒人看見。


    “太子早已成年,玉剛哥伴讀在側,另外兩位皇子也到了年歲,正是擇選伴讀的時候,人選定然要從都中適齡子弟選拔,峰哥兒可有意一試前程?”


    董鄂話一出口,幾人都望了過來,便是各自身後的小廝聽到,也都陰晦的往他這瞥。


    感應著數道意味不明的目光,紫衣少年苦笑一聲。


    他悶了一口酒,裝作失意道:“我這等身份,怎麽夠的上高枝?”


    李玉剛目光微凝,董鄂還待再說,錢闊打岔道:“好不容易才聚上一迴,說那些糟心的事幹嘛?”


    錢家雖不領帝朝官職,可勢力的確廣大,枝葉繁茂,錢闊乃是錢家年輕子弟的代表之一,他們雖說稱兄道弟,但實際上都刻意示好,若以身份論,唯有李玉剛這個侯府世子才有資格與其平等交談。


    紫衣少年和董鄂還都差了點。


    所以見錢闊隱有不耐之感,董鄂當即不再多話。


    李玉剛目光閃了閃,也不再多提。


    幾人隨後賞玩了會東珠,見了見錢闊帶來的外地珍寶,玩笑一會,就各自散了。


    將將走到怡紅院門口的時候,錢闊才踏上肩輿,似是想到了什麽,他轉頭對紫衣少年說道:“對了,峰哥兒,我得了一隻雪狼毫,雖然不入品,但也是難得的筆,你修儒道功法,最為合適了,可要隨我去看看?”


    錢闊語氣輕挑,那眯縫著眼睛精光一閃一閃的,像是想到了什麽有趣的東西。


    紫衣少年冷笑一聲:“當然要去看,我還會怕你?就不信開門做生意的會算計顧客,我也不信錢胖子你敢違背組訓。”


    當即,他就上了錢闊的轎子。


    賈瑞跟在後頭隨行。


    董鄂和李玉剛對視了一眼,頗有些意味深長。


    董鄂遲疑道:“世子,他們會不會?......”


    李玉剛目中精光一閃,微微的搖了搖頭。


    生財有道,這是錢家的組訓,沒人敢違背的。


    此時,董鄂束手在側,異常的恭謹,兄弟之稱,談何說起?


    錢闊身量寬大,體重肉多,所以轎子乃是略寬的駝轎,嶽峰坐在裏麵,一點都不擁擠。


    兩人獨處之時,根本不似外人所見所想的那般。


    錢闊低聲道:“峰哥兒,我聽到消息,嶽候替天子出行,一路上剿滅了三山的異人,收獲無數靈物法寶,曾有探子遠遠看到嶽候出手,那種威壓,以及摧枯拉朽的實力,探子也不敢確定嶽候如今到了何等地步。”


    他還有一句話沒說,一公二伯四候再加上戍邊的鎮南王和鎮北王,帝朝九位大人物,此時的嶽候不但更得聖眷,而且便連實力,怕都是最強。


    十幾年來,嶽家愈發的興盛了。


    紫衣少年麵色陰沉,雙手緊握。


    他,對於嶽候,對於嶽家,有著難以言喻的恨意。


    他自幼靈慧通明,旁人幼小之時記不得事,他卻記得。


    嶽家怎麽興盛的,他猜不到嗎?


    想到自己生身之母不知死活,心裏就盤著一股陰鬱之氣。


    紫衣少年眼中露出血光,血影神功自發的運轉起來,引得他經脈疼痛無比。


    他寒聲道:“嶽昭,終有一天,我要親手斬了你。”


    “不為母親,隻為了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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