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用優美的詩句,在心中描繪完這幅素描,靜謐的開都河,仿佛讓我的詩筆抒情得更深邃無邊了。

    這時,有一幀奇異的鳥影,撲翅著從河岸上幽靈般地飛去了。

    河麵有縷縷微風,揉和著成熟了的麥香吹拂過來。頓時,兩岸柳影婆娑,如天仙擺著輕裙漫舞在這清涼的河畔。

    小精衛的眼光,仿佛被自己的情緒牽引到這明麗的鄉色中去了。她那傳情的目光潛遊在月光撥動著的清水裏,她反而欠著裏麵許多情了。

    我久久凝視著這幅月光中的剪影,裏麵像布滿了許多童話的歌謠,好象裏麵泊著一隻隻折疊得十分精巧的白紙船,正從午夜天空的月亮裏,清婉地遊動出來;小白船上,有夜鶯在婉轉歌鳴,而且還有一名仙童的笛聲伴隨著呐。

    它們忽而遊在天心裏,忽而停泊在遠山的邊緣,或者是首尾相接,連成一排雁陣,組成一束素淡的玫瑰花。

    嗬,整個天空被裝飾的活潑幽美,你展望吧,隻管把美麗的心境描畫出來;無論你站立成一幅遠遠的村景,還是仰望在一座新鮮的稻草堆上,你都可以隨它而飄逸起來。

    就像春天晾衣繩上的衣衫,風兒吹動它的時候那種沉醉著你心扉的快意。生命是這麽多青綠色染織成的,它生來並不存在著什麽虛偽,它是沉重的,又是豐富富有朝氣的。

    它單純地守衛著自己一絲一毫的純樸,直至生命最後歸宿,將姓名從墓碑上幹淨地抹去。哦,似乎我們今天的存在,比明天的存在更凝聚著生命力。

    夏夜嗬,豔開在開都河畔的詩情竟是這樣惹人神往!我仿佛看見夜路上,有一個背著一袋月光的老人,正在慢慢向天邊走去……

    “撲通!”

    一顆石子在水裏濺起了一朵小小的水花。小精衛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說:“怎麽,什麽心思讓你這樣想得入了迷呢?”

    “一朵心花,”我說,“靈魂深處綻開的心花。”

    “你怎麽光用詩的語言與我說話?”小精衛問。

    我說:“詩的語言濃縮著情感的精華。我不是刻意的,不知怎麽的,和你在一起,說句平常的話,自然也就帶著詩的意境。怎麽,你不喜歡這樣嗎?”

    “不、不,我也和你一樣啊,也有這樣的感受。我們該不是兩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人吧?”

    “怎麽會呢?想象中的世界奇妙,並不是每一個人能感覺到的。而我們正是擁有這樣特殊情感的戀人,所以,我們還擁有一筆常人沒有的、像詩一樣珍貴的情感財富。”

    “你很會說話,像個孩子,真的呢,聽你講話既是一種享受,又使人想起從前那個調皮的‘機靈鬼’的模樣。”

    “你始終還記得我的過去,證明說我們很早就有一種緣分啦?”

    “看把你美的,我是想起那年,你把我家屋簷下的燕子窩,用木棍捅下來的情景;那時,你可真夠頑皮的!”

    “嗬,你還記得這件事!當時,我還遭到你母親的訓斥呐!”

    “活該!誰讓你糟蹋我家的燕子窩,你知道嗎?為了那個損壞的燕子窩,我難過了好幾天呢!”

    “是麽,哦,真對不起!”

    “說聲對不起就完了?應該罰你。”

    “那是,那是,罰什麽呢?”

    “喔,這樣吧,”小精衛想了一下,說,“罰你打水漂,我從小就喜歡看你打水漂。”

    是的,我打水漂的技術當時在河灣村是數一數二的,但我並不知道精衛至今還記得這麽多往事。我很感動,也許緣分是很早就打下了心靈相通的烙印,並很可能一直延續到某一天,一次上天早已安排好的奇遇,相知的心靈園,便由此朝著春天的路徑敞開了。

    我站起身來,尋找了一個適中的石片,彎下腰,選擇好最佳角度,朝著灑滿月光的河麵,打出去了一個漂亮的水漂。小精衛亮著清脆的聲音數著水漂,當數到十二個時,她高興地拍著手跳了起來:“真棒!你打了十二個水漂!”

    “小精衛,你也來試一試!”

    “我打得不好的。”

    “我來教你啊!”

    “那好哇!”小精衛說著,提著潔白的裙邊,像白蝴蝶一樣飄到我的身旁。她提著裙邊的動作,定格在掛滿月光的柳樹下,是那樣的生動,那樣的優雅。

    我把握著小精衛的手,教給她打水漂的要領。

    小精衛打了幾個水漂,我仔細數了一下,最多的一次有五個水漂。我高興地為精衛叫好,小精衛也笑著雀躍了起來。看著小精衛興奮的樣子,我的心深深地陶醉了。

    她簡直就是一輪跳躍在開都河畔的小月亮!那青青的河柳,披垂著長長的綠絲,將月光一層層梳理下來;銀光粼粼的河水,蕩漾著月光的笑語;沿著河畔開放的金黃色的太陽花,仰著圓圓的笑臉,隱含著粒粒相思。還有遠處巍峨聳立的天山,天山上覆蓋的積雪,仿佛都在聆聽我們純真的心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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