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長久地記住了這鍥入我脈絡的一麵素影,這是一片不經任何手筆加工的鄉情鄉意嗬!就這麽點點滴滴,積累成一個童話,一曲生命靈泉注入進田園的輕音。

    嗬,當你成年的思維靜凝在窗前,看悠悠閑雲向西窗遊去,你也許會想念這讓你不能忘懷的歲月,你也許會深深一迴首,微閉住眼睛,把往昔的一切,悠閑地合攏在如夢如煙的冥想之中——

    給你——

    一百個夜晚

    一百個明亮的春月裝飾的夜晚

    當你的溫柔化成了水

    纖然撥動著月光的的情絲

    撫慰過我久思鬱結的

    心靈

    我像被水神的手臂

    輕輕愛著了

    在那依山傍水的村野

    聽稻香花芬芳著蜜蜂的歌音

    聽黃昏的蛙鳴

    喚醒遠天的星辰

    我相約了你

    第一個夜晚

    田野的清風把我們的頭發

    微微吹動的夜晚

    我們赤腳踩著濕潤的田埂

    像山崗上的白雲

    靜靜飄過青綠的水田

    你的笑聲

    飛揚在風的前麵

    我們在情感最濃鬱的時候

    看流星雨在稻草人草帽上閃爍

    看稻草人的影子

    在我們的腳下緩緩移動

    而相依在田間的青草房

    最癡情動人

    在那裏——

    有一個走出月光的女孩

    笑得那麽真切

    美麗……

    嗬,我一遍遍這樣用詩的語言妄想,最美的酒飲到杯底,便是傷心處了。然而,我傷心的快樂,正如看見自己流著淚水的情侶,栩栩閃現在夢中;她年輕美麗,倍受大自然的垂青。我則倒在一片雲光中,沐浴著蔚藍的天色,聆聽雲雀婉轉於雲霄的歌聲。

    噢,夢裏的歲月無法載動我深沉的思念。或許我會就此步入衰邁的秋天,像一顆掉光了葉子的白杏樹,兀自垂立在寂寞的一方,不斷地用木訥的眼神,呆望著秋風裏的玩童,看他們赤腳迎著無遮攔的陽光,跳著,跑著、歡笑著,從村邊那爬滿粉紅色的牽牛花的矮牆上,頑皮地翻越過去……

    也許就在這時,我又重新夢想到山路的拐彎處,一股新綠蜜和著柳樹花的風兒徐徐吹來,複蘇了我夢想的春園裏那些搖曳著鳥語花香的柔嫩青枝。

    兒時令我迷戀的女伴,頭戴柳樹枝編織的青草帽,噙著清晨露珠的笑靨,端麗地坐在我的身邊……哦,懷疑青春的永恆嗎?從來沒有,青春拯救的不是生命而是靈魂。天宇嗬,澄清的世界,你流瀉在我心渠裏的是一股何等明澈的泉水。我不能奢望在你這汪清潭裏,捧起一捧粼粼細碎的月光,或微探容麵,在你的水鏡裏照一迴明亮的身影。

    我隻是巴望著,自己是一名陌生的牧人,有一天突然闖入你的這片夢境。我將會盤坐在泉水邊,安詳著神情,看護潔白的羊兒,在你水域邊咀嚼嫩嫩的青草;看微風吹落一朵朵白雲,伴行在羊兒的身邊。

    哦,我甜蜜地想象,你的四周圍,環行著雨水洗亮的青石山,紅嘴的小山雀,快樂地站立在山崖的青石上,挺著驕傲的小胸脯,翹動著翠綠的尾巴,嘹亮地唱起你雨後第一支恬靜的曲子。

    還有那晴朗的風漫卷著山崖上的輕雲,成群的野鴿子從山後悠閑地飛升上來,又寂然無聲地被黃昏夕照按了下去。滿山坡的綠草和野花,在用天真的語言編織春天的童話……嗬,我心醉如農婦剛剛釀好的米酒,倘未啟開那黑亮的瓦罐,我就已經在十裏之外的草坪上酣醉入夢了。

    “看什麽呢,眼睛都直了?”這時,早已站在窗口,看著眼前這一切的小敏來到我的身邊。她用一根帶著樹葉的柳枝,在我眼前晃了晃說。

    我這才從美好的冥想中迴過神來。我說:“哦,沒,沒看什麽啊。”

    “沒看什麽?”小敏仰著頭說,“那個鄉下姑娘可癡情地看著你呢。”

    “小敏,你怎麽這樣說話。”我責怪小敏說。

    小敏挑動起亮麗的丹鳳眼,不服氣地說:“難道我說得不對?不過,更確切點說是一名種啤酒花的‘酒花姑娘’。” 小敏的語氣特意加重了“酒花姑娘”四個字的分量。

    “你,你是怎麽知道的?”我明白小敏察覺了我的行蹤。

    小敏把我昨夜寫的詩稿拿出來,朝我眼前一亮,說:“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為。好一首優美的情詩呀!”

    我滿不在乎地說:“不就是一首詩嘛,給我。”

    小敏把詩收了迴去,說:“給你可以,把那樣東西拿出來給我瞧瞧呀。”

    “什麽東西?”

    “剛才酒花姑娘給你的那樣東西。”

    我意識到小敏看清楚了剛才在白楊樹下發生的那個細節。我掩飾著說:“你的眼睛看花了吧,她並沒有給我什麽東西呀。”

    “沒有?”小敏說,“剛才我可是站在窗前看了你好一會呢!瞧你那認真的樣子,為了看那張紙條,連飯都不想吃了,她究竟施了什麽魔法,把你迷成這個樣子?”

    “不就是一張小紙條嗎?”我掩飾著說,“又沒有寫什麽,你別張揚好不好?”

    “我可明白了,”小精衛委屈地說,“昨晚那個白影子,就是這個小妖精,酒花姑娘!我看你已經為她神魂顛倒啦,你們過去是不是……”

    “我的好妹妹,你小點聲呀,”我解釋說,“我和精衛姑娘可是清清白白的,你可不要胡亂猜想啊!”

    “精衛姑娘?”小敏不服氣地說,“名字倒叫得響亮,可惜啊,她的命生在了鄉下。”

    “鄉下又怎麽樣,”我為精衛辯護著說,“我也是生長在鄉下的呀!難道我的命也不好嗎?”

    “哼,呆子!不理你啦!”小敏說著甩掉了手裏的柳樹條,生氣地進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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