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我們暈了


    今日敢站到這裏,蘇三也有著自己的目的,她要告訴所有人,她蘇三不是花瓶,也是可以替蘇公子擔一些事情的。


    禦書房,朱佑樘癱坐在椅子裏,臉色有些蒼白,“王嶽,你能告訴朕,這到底是為什麽嗎?朕明明是為國謀福,為百姓謀福,海運司強大起來,我大明物產豐富,百姓的負擔也少了,得到的東西多了,日子也會越來越好過。可是,他們為什麽說朕是昏君?還有那些學院書生,朕不就是想出京去天津衛,怎麽就不顧天下蒼生了?”


    朱佑樘的心從來沒像今天這樣疼過,那種深入骨髓的疼。王嶽不知道該如何勸慰朱佑樘,因為他是個太監,不是皇帝。有些問題,朱佑樘可以談,他王嶽不能談。


    不久之後,門被人推開,張懋緩緩走了進來。看到朱佑樘這幅樣子,張懋心中長歎一聲,拱手道:“陛下,既然你心意已決,那麽就不要太在意其他人的看法了。你是皇帝,是我大明朝的國君!”


    朱佑樘仰頭看著屋頂,是啊,朕是一國之君。我為什麽要被你們束縛,你們憑什麽攔著我?


    很快,王嶽拿著一道聖旨來到了大明門,聖旨內容很簡單。陛下聖意決然,不會更改,大家都散了吧!聖旨一下,後果可想而知,學院書生們正是血氣方剛的年齡,全都覺得自己做的是最正確的事情,為了心中所謂的正義,他們連親爹親娘都敢反對,麵對這麽一道旨意,那更加接受不了了。


    “不行,陛下怎麽可以如此恣意妄為?近半年來,朝廷因為海運司還有那皇家艦隊發生了多少事情,鬧得朝堂上下不得安寧,陛下還要去天津衛?不行,萬萬不行.....”


    “我們要求陛下收迴成命,否則,我們就坐在宮外不走了.......”


    學院師生慷慨激昂,群情激奮,更有甚者已經站起身想要闖宮,情況變得亂了起來。王嶽早得了命令,也沒有迴禦書房,而是等在大明門附近。很快,錦衣衛在王嶽的授意下,開始對那些鬧事的書生展開了行動。隻要是鬧事的,直接帶走,當著眾人的麵打上二十大板。


    這些書生一個個細皮嫩肉的,哪受過這種苦?二十板子下去,打得慘叫連連,皮開肉綻,聽的人心顫不已。可越是如此,學院書生以及百姓們越覺得朱佑樘不對,大罵廠衛鷹犬,沒有人性。


    錦衣衛也不是好惹的,廠衛鷹犬沒人性?你們不是能罵麽?隨你們罵,隻要敢罵我們就敢打,反正陛下口諭,放開打,誰要是被打死了,那算誰倒黴。


    今天大明門外,京城百姓親眼見到了讓人震驚的一幕。坐在大明門外鬧事的京城書院的書生們大部分都遭了錦衣衛的毒手,有一些書生挨了打以後,嘴上叫囂的反而更厲害了。錦衣衛也不客氣,直接抓迴來再打。劈劈啪啪的響聲不停,大約有三百多名書生挨了板子,還有八名學子硬生生被錦衣衛的板子打死了。


    錦衣衛的兇性徹底暴露了出來,大明門外的人也被鎮住了。別看學子們一個個叫喊著為民請命,不懼死亡,可真正麵對死亡的時候,這些養尊處優的學子們又有幾個能扛得住?


    石文義持著刀,大刺刺的站在大明門門口,居高臨下道,“都散了吧,再敢鬧事,不光是打板子了,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扔到北鎮撫司去。”


    北鎮撫司詔獄,那絕對是比閻羅殿還嚇人的存在。閻羅殿隻存在於傳說中,詔獄那可是實實在在的東西,進了詔獄的人有幾個能活著出來的?一名太學院祭酒黑著臉怒罵道:“你們這**佞小人,陛下就是聽了你們的話,才會做出一係列昏庸的事情,你們不得好死.....”


    石文義最近心情差得很,剛剛替蘇立言背了黑鍋,又碰到鬧事的。自己好心勸這些人走呢,結果又被人罵成奸佞小人,嗬嗬,還真以為我石文義是人見人欺呢?眼睛一瞪,大手一揮,怒道,“來人,把這個不開眼的扔到北鎮撫司大獄!”


    “石文義,你這個奸臣,老夫不怕你,不怕你.....你有本事現在就殺了老夫......天啊,老天爺啊,開開眼吧,我大明王朝早晚葬送在你們這群小人手中......”


    鬧事的人終於被帶走了,可石文義的臉色沒好看多少。大明朝要葬送在我石文義手中?這特麽太瞧得起我石文義了吧?我們錦衣衛和東廠就是皇帝陛下的狗,我們還能搞得天下大亂?


    錦衣衛在大明門外行兇,內閣六部在宮內行動,文武百官跪在太和殿外不起來,大有跪死在殿外的架勢。百姓與學子全都反對陛下出京,這就是民意啊,自古以來民意不可違。


    民意即大義,這一招屢試不爽,可是這一次,朱佑樘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了,民意不同意,朕也是死不悔改。至於文武百官,你們要跪那就跪,看看誰先扛不住。


    午時到酉時,年邁的楊一清終於熬不住,直接暈了過去,很快便有人將楊一清抬了出去。本來以為朱佑樘應該會有所反應了,可讓眾人鬱悶的是,等來的不是朱佑樘的旨意,而是廚子的兩口大鍋。鍋裏有菜,旁邊還有饅頭,另一個鍋裏是菜湯。


    “陛下旨意,諸位大人要是跪的累了餓了,可以先吃點東西,然後再繼續跪著!”


    “.......”


    楊廷和等人臉色都變了,陛下是從哪學的這種賤招?還真別說,從辰時到現在,滴水未進,一個個餓的前胸貼肚皮。可就算再渴再餓,也不能吃這裏的菜和湯啊,這樣做就太丟人了。


    楊廷和算看明白了,真的是出啥招都沒用,陛下鐵了心一條道走到黑。跪死在太和殿外?嘿,你跪吧!


    繼續跪下去,那鐵定沒有用了,可要是直接起身走人,也丟不起這個臉啊,這不等於直接向陛下認輸麽?看著眼前熱氣騰騰的菜,楊廷和腹部咕咕亂叫。思來想去,他突然嗚唿一聲,整個人往後倒去,兩眼一閉,昏了過去。


    楊廷和一暈倒,旁邊的劉健嚇了一跳。楊廷和正當壯年,怎麽身子骨比我劉某人還弱?恰巧此時,他看到楊廷和右眼皮抖了抖。


    突然,劉健仿佛明白了什麽,兩名太監剛把楊廷和攙走,劉健便一頭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嗯,劉大人也暈了!隻是,楊大人剛暈過去,你就接著暈,是不是太巧了?


    王嶽坐在太和殿台階上,一直觀察著文武百官。百官們不吃不喝,王嶽卻不是,他一邊吃著點心一邊喝著茶。眼瞅著劉健暈倒後,他嘴角抽了抽,心中不由得冷笑起來。這些文官真夠可以的,一看死跪這一套不管用,又不好拉下臉認輸走人,結果就想出這麽一招來。


    果不其然,有楊廷和跟劉健打頭,其他人也全都明白了過來。能跪在太和殿外的,哪個不是當朝大臣,這些人各個都是人精,要是看不明白是怎麽迴事,那就別在朝堂上混了。


    王嶽親眼看著內閣六部的人一個個暈過去,大家配合的非常好,時間相互錯開,間隔一段時間。從酉時中旬,暈到子時中旬,也算是苦了這群大臣了。當然,最倒黴的是最後那位,估計是一半裝暈,一半是真的暈頭轉向。


    五軍都督府衙門,一對爺孫倆正坐在屋中坐著,二人全都一副愁容。今日鬧出這麽大亂子,雖然跟都督府沒什麽關係,可是張懋和張侖卻無法不掛在心上。所以,爺孫倆一直待在都督府沒離開,就想看看結果如何。張侖可不像張懋這般鎮定,有點摟不住火,“爺爺,那些人真的是欺人太甚了,蘇大哥頂著那麽大壓力,千辛萬苦把皇家艦隊折騰起來了,還為我大明朝弄來這麽多好處,他們就看不到麽?最可恨的就是外邊那些士林學子和百姓,別人稍一蠱惑,他們就跟著瞎起哄。”


    張戎撫著白須,淡淡的看了張侖一眼,“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遇事要冷靜,你說的這些,那些人怎麽可能看不到?事情的根本就不是這些,而是在於權力,他們不是真的覺得海運司禍國殃民,而是不希望海運司控製在我們手中。你呀,沒事兒多靜下心來琢磨琢磨。”


    子時將過,一名校尉喜笑顏開的跑了進來,不用催促,便將太和殿外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老公爺、小公爺,那些大人們現在已經都被抬走了,眼下太和殿外已經空了。”


    張侖頓時樂了,“裝暈?這些人還真是死要麵子活受罪,不是要跪死在太和殿外麽?趕明醒了接著跪啊!哼.....得了,爺爺,既然事情已經了了,咱們也會去歇著吧。”


    張懋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他這次也有點佩服內閣六部那些人的。找到了台階下,還保住了麵子,真夠難為楊廷和那些人的。不過,依舊改變不了這群人無恥的真麵目,論起無恥來,這些人可比蘇立言無恥多了。蘇立言是明著無恥,這群人是暗地裏無恥。


    第二天,錦衣衛嚴防死守,生怕內閣六部以及書生們再來鬧事,結果,等了半天也沒見到人影。石文義立馬就有些無語了,昨天一個個鬧得要死要活的,尤其是內閣幾位大佬,一副陛下不收迴成命就跪死的架勢,今個咋就沒動靜了?


    看來,不管是什麽人,有點豁出去了,還真有點難辦啊。這不,陛下豁出去不要名聲,一心當昏君的時候,內閣六部也拿陛下沒轍了。


    天子離京的事情緊鑼密鼓的準備著,而此時的蘇瞻早已經行駛在海麵上了。自從到了崇明島後,蘇瞻並沒有停留太久,很快就發船北上,此次船隊的目的地就是登州港。山東登州港,靠著天津衛非常近,也適合停靠大型艦隊,蘇瞻要在登州港等兩天,等跟王守仁的主力艦隊匯合後,再前往天津衛。


    登州,乃是渤海灣附近的天然港口,自從隋唐時期,這裏便是水師駐紮的要地。山東方麵並不知道皇家艦隊要在登州停靠的消息,皇帝朱佑樘出京到天津衛的消息還沒傳到這裏,所以當蘇瞻的幾艘寶船抵達登州港後,弄得登州緊張不安。沒有上邊的命令,登州知州席崇穗可不敢讓寶船靠岸,於是趕緊派人上報山東布政使司。


    登州水麵,幾艘巨型寶船排成一排,對麵是如臨大敵的登州水師。蘇瞻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看著對麵的登州水師,看來登州方麵是不希望皇家艦隊在登州靠岸啊。


    想想也能理解,海運司與內閣六部勢同水火,山東布政司又是內閣六部自留地,登州方麵肯定不希望皇家艦隊把手伸到這裏來的。登州水師千戶魏子程扯著嗓子大聲喊道,“蘇大人,還請你諒解,不是末將不放行,實在是朝廷又規定,沒有上邊命令,不得私自調動兵馬。”


    蘇瞻當即就樂了,皇家艦隊找個港口靠岸,怎麽還變成私自調動兵馬了?搞得跟謀反作亂似的。


    蘇瞻懶得廢話,他知道跟這些人說再多話也沒用,雙方不是一路人,沒有道理可講。招招手,將小王喊了過來,“讓人放兩炮!”


    小王趕緊去傳令,很快,寶船上兩艘火炮調轉炮口對準了遠處的海麵,頃刻間,轟轟兩聲,遠處濺起巨大的水柱。兩炮下去,登州水師的人全都看傻眼了,魏子程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火炮不是沒見過,但從來沒見過這麽大威力的炮啊,最可怕的是還能在船上放炮!


    娘的,上邊的人動動嘴皮子,老子就要領兵來擋著,這要是惹惱了對麵的蘇大人,就登州水師這點小破船扛得住人家幾炮啊?


    “蘇....蘇大人.....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你不讓靠岸,船隊又閑著沒事,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放兩炮打打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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