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在自己的地盤,小空是絕對不可能被人這樣偷襲的。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這兩個平日裏照顧自己飲食起居的兩個婆婆,她們這是要幹嘛?要造反麽?


    但是所有的疑問,已經說不出口,她現在渾身上下隻有眼睛能眨,其他的所有行為都被約束了。


    雖然明明知道這些人,是不可能做出來對她不利的舉動的,可是,就這樣被駕著,送迴到了自己的房間,小空的心裏還是鬱悶的不行。


    這種行為,如果沒有老黎頭示意的話,這些人是絕對不敢這樣做的。


    她現在就想知道,她們到底想要幹什麽。


    然而,當小空看見她屋內桌子上的,一疊大紅色的嫁衣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是要給她穿麽?她要成親麽?她跟誰成親……


    剛一這樣想,小空就一下子全明白了。


    放眼整個空虛閣,除了那些年紀還小的弟子,就是一眾五六十歲的長老,最年輕的邱溟年齡也四十幾歲了。


    那麽,能跟她成親的,就隻有一個。


    眨了幾下眼睛,小空的眼眶中不知不覺的濕潤起來。


    她昨天都已經跟阿蘭說明白了,她好不容易做出那些決定,為什麽,為什麽老黎頭要這麽做?


    讓她成親,都不征求她的同意麽?


    因為動不了,小空隻能像是木偶一樣,被擦洗幹淨,又一層一層的穿上了,繡著金色鳳凰和牡丹花的紅色嫁衣。


    她也第一次盤起了長發,發髻間,是她從來都沒見過的,黃金和寶石打造的精美頭飾。


    “嗯,真好看,婆婆啊,在死之前,終於看見閣主出閣了。”


    “你這個老不死的,大喜的日子,說什麽死不死的,咱們閣主當然好看了。”


    “要是,那幾個死鬼也能看見今天,就好了。”


    “哎呀,好了好了,提他們做什麽!來,蓋蓋頭了……”


    聽著兩個婆婆你一言我一語,小空心中不是滋味,她們口中說的那幾個‘死鬼’就是當年將她從影殺門裏救出來的犧牲的長老,而這兩位婆婆,正是當年那些長老的遺孀。


    隨著內心的一聲歎息,一個有些厚重的墜著珍珠的紅色蓋頭,蓋在了小空的頭上。


    就這樣,在沒有任何人來問問小空自己是不是樂意的情況下,踏著地上鋪著的厚厚的一層花瓣,聽著耳邊劈裏啪啦的鞭炮聲,小空就被扶著走進了黎老閣主所住的那間閣樓。


    “一拜天地……”


    是邱溟的聲音,在他的話音落地之後,小空就被身邊的婆婆強製性的按下了身子。


    也就是在彎腰的一瞬間,小空看見了自己身邊站著的那個人。


    他的靴子,依然是白色的,可是他的衣衫和褲子,卻是紅色的。


    阿蘭是不是也是被要挾了?他是不是也是不得已才娶她的呢?


    “二拜高堂……”


    還沒把問題都想明白了,小空就又被扭著轉過了身,對著黎老閣主的方向,深深一拜。


    “夫妻對拜……”


    要是有可能,小空真的想用全身的力氣衝破自己的穴道,結束這場你不情我不願的婚禮。


    但是,她根本就做不到啊。


    空虛閣裏所有的武學,都是獨一無二的。


    就說這婆婆的點穴術,除了婆婆本人之外,無人能解。


    “禮成,送入洞房。”


    送,入,洞,房。


    聽見這四個字,小空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身上都起雞皮疙瘩了。


    她就這麽稀裏糊塗的嫁了?她該怎麽辦?她要怎麽麵對阿蘭啊?


    很多事情,小空還來不及想,她跟阿蘭兩個人,就被很多人簇擁著,推進了曆代閣主所居住的,空虛閣最高處的那間石屋。


    因為小空年紀小,也不願意住的太高,所以她接任閣主以來,從來沒在這裏住過。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她成親了,成親了自然是要住在這裏的。


    在推進門的最後一瞬間,小空就覺得,有人在她的後背上重重的拍了一下。


    酥麻感,從背心的位置,傳到了四肢。


    婆婆應該是給她解穴了,隻是剛剛解開穴道,她的活動還不能自如。


    就在她想抬起手,去把頭上那該死的蓋頭扯掉的時候,她的手,被一隻溫熱的手掌握住了。


    什麽都沒說,阿蘭牽著小空,就走向了他們的那張白玉的喜床。


    讓小空坐在床上,阿蘭就桌上取過來一個金製的秤杆。


    雖說,這裏已經是中州的邊境了,可是這裏婚禮的習俗和中州內陸是沒有什麽區別的。


    新娘子的蓋頭,隻能由新郎來挑起。


    重新獲得自由的小空,心裏想的就隻有逃走,但是逃走不是更加尷尬麽?


    都說了那些話了,就過了一晚上,倆人就已經成親了。


    她還不知道,阿蘭是不是真的樂意娶她。


    心裏亂糟糟的,根本就捋不清楚,也就是這麽一失神的功夫,她頭上蓋頭已經被揭開。


    突如其來的光亮,讓小空不自覺的就抬起了眼睛。


    四目再次相接,小空緊張,羞澀,又忐忑的眼神,毫無保留的落在了阿蘭清澈的眸子裏。


    阿蘭也坐在了小空的身邊,什麽都不說,不做,就隻是,一瞬不瞬的看著他的娘子。


    過了好長時間,阿蘭才從自己的脖子上,摘下了一條係著一顆狼牙的項鏈。


    “我六歲那年,阿爸帶著我去狩獵,因為貪玩,我跟阿爸在一片林子裏走散了,後來,年幼的我被一隻白色的大狼盯上了。那時,我的手邊隻有一把匕首而已。足足跟這隻狼鬥了一天一夜,它還是死在了我的手裏,當我阿爸找到我的時候,已經分辨不出來,我身上的血,是自己的,還是狼的。


    後來,阿爸把那隻狼的一顆獠牙,掰了下,阿媽給我做成了這條項鏈。


    阿爸說,在我們的族裏,這就是勇士的象征,這顆牙,也會成為我的護身符,給我力量和勇氣。”


    把這些話說完,阿蘭就把這條從來沒有離開過他身的項鏈,戴在了小空的脖子上。


    “以後,就讓它守護著你。”


    阿蘭其實想說的很多,但是,那些話,都到了嘴邊,還是沒有說出來。


    他聽從了自己內心的感覺,他不想像那隻白雀鷹一樣,終日活在自責當中。


    就算是真的被小空嫌棄也好,他也不在乎,當他決定了要跟小空成親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想好了,今生今世,都不會再放開小空的手。


    生也好,死也好,他都要跟她,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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