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向熙閉上眼的這一瞬間,溫婉突然心口好痛。


    站在溫婉身邊的白世年一下就感覺到溫婉的異樣:“溫婉,你怎麽了?溫婉,你怎麽了?”


    溫婉沒有迴答白世年,直直地倒下去。


    白世年眼疾手快,抱住了溫婉:“溫婉,你怎麽了?溫婉……”好好的怎麽會暈倒過去。


    明瑾見著他娘暈倒了,嚇得大叫:“娘,娘你怎麽了?娘,你醒醒,娘,你別嚇我啊?”這還是明瑾第一次見著他娘暈倒的。


    明睿麵色陰沉地看著屋子裏所有的人。那眼中,迸射出的是殺氣,熱騰騰的殺氣。


    白世年迅速將溫婉抱出了屋子裏。平府頓時大亂。白世年讓大夫給溫婉看。大夫心驚膽顫地診了脈:“侯爺,郡主應該是受悲痛過度了。”大夫實在是診斷不出有什麽異樣,隻能以悲痛過度來解釋了。


    夏瑤跟夏影卻不是這麽想。作為溫婉身邊最親近的人,她們兩人很清楚溫婉對平向熙壓根就沒父女情份。怎麽可能因為平向熙過逝而悲痛過度暈倒過去。無稽之談。


    夏影反應比夏瑤快許多,聽了大夫這句話,就知道這大夫就是個庸醫,立即吩咐:“武星,你立即去請葉太醫。武昭,立即讓人備馬,郡主要迴郡主府。”


    白世年看著昏迷的溫婉,有些猶豫。


    那位大夫說道:“郡主現在昏迷,還要在馬車上顛簸。怕是對郡主的……”大夫的話再夏影殺人一般的眼神之中,將後麵的話咽迴去。


    夏影再望了她也住了不少年頭的院子:“侯爺,還是帶了郡主迴去。別在這裏逗留了了。”她就覺得有不好的事發生。果然,不好的預感是對的。


    白世年還在猶豫。溫婉現在昏迷,貿然移動,還要送迴到郡主府,這中間很可能對溫婉身體造成不適。


    夏影見著白世年沒吭聲,轉頭在夏瑤耳朵邊上嘀咕了兩句。夏瑤聽了立即點頭:“侯爺,將郡主帶迴郡主府。府邸裏比這裏清靜。”其實夏瑤更想說的是,府邸比這裏幹淨。


    白世年還沒迴話,明睿卻是出言道:“爹,帶娘迴去吧!娘不是受傷,隻是受刺激過度才暈倒的,坐馬車也無妨礙。”隻是因為悲痛過度才暈倒的,跟受傷完全不是一迴事。


    明睿雖然知道溫婉不喜歡平向熙,也當平向熙是陌路人。但是他對這件事的了解沒有夏瑤跟夏影的深。所以,明睿認為溫婉是與他上輩子一樣,雖然心底對父母的偏心失望到了極點,恨不能不是他們生的。但是心底還是有著孺慕之情。所以,明睿是相信態度的話。


    白世年聽了明睿的話,看這才抱著溫婉上了馬車。平府的人都還沒做出反應,一行人就已經離開了平府。


    苗氏麵色寡青:“老爺,府邸怕是大禍臨頭了。”苗氏有一個不好的預感。溫婉若是有事,他們全都死無葬身之地。


    以最快的速度迴到郡主府裏。白世年將溫婉抱迴到臥房。明睿跟明瑾也是跟著進了臥房。


    明瑾此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溫婉。這一路他極為恐慌,此時忍不住抓著明睿的手:“哥,娘怎麽了?娘為什麽還不醒來。”


    明睿握著明瑾的手道:“別慌。娘隻是一次驚嚇住了,很快就會醒過來了。你別慌。”說不慌是不可能的,他心裏也慌慌的。但是現在不是慌的時候。


    白世年則是一直握著溫婉的手。白世年相信大夫說的,溫婉隻是一時受刺激,悲痛過度才暈倒。此時的白世年又點後悔,早知道就不該讓溫婉去平府了。


    夏影看著白世年,眼底有著怒火。夏瑤拉了一下夏影,輕聲說道:“我知道你所想的。但是孰輕孰重,你心底應該清楚。”


    夏影聽完這話,麵色恢複正常:“我知道。”


    葉太醫很快就到了,診了溫婉的脈後,麵色大變。甚至連手都在發抖。不過最後葉太醫還是以良好的,強大的心裏素質平複了心情,再重新給溫婉把脈。。


    明睿看著葉太醫凝重的神色,覺得事情不對了。他娘一直對平家當成無物。對平向熙更是厭惡萬分,怎麽會到現在卻會悲痛過度。明睿不知道為什麽,全身有些發冷。不對,真不對。他娘的情況跟他不一樣,他是懷有期望,而娘根本就沒將平向熙當成父親看待。


    明睿都注意到的事,白世年豈會不知道。抓著葉太醫的胳膊問道:“太醫,溫婉怎麽樣了?”


    葉太醫沒迴答,而是讓跟著來的王太醫再診一次,王太醫一摸溫婉的脈搏,當下麵色發白。抬頭看著麵色凝重的葉太醫,當下心裏沉不住了。王太醫的心裏素質沒葉太醫的好,當下問了出來:“掌院大人,掌院大人,你再來看看。”這怎麽可能,這不可能啊!怎麽郡主好像是快要死了一半。王太醫額頭都出了冷汗了。


    白世年聽了這話當下忍不住問道:“怎麽迴事?溫婉怎麽了?”


    葉太醫看著兩個望著自己的孩子,最後輕聲說道:“侯爺,麻煩請到外麵一下。”這些事還是不要當著孩子的麵說了。省得將兩個孩子嚇著了。


    白世年聽到葉太醫說溫婉的脈搏不穩,隨時都有可能沒的時候。壓根就不相信:“不可能。溫婉身體一直都很好的,好好的,怎麽就脈搏不穩,你們再仔細診斷。”


    葉太醫也是再三確認過才敢開口說這句話的:“侯爺,老夫豈敢信口開河。郡主一向都是老夫請的平安脈,郡主的身體老夫最是清楚不過了。可是……”現在郡主的脈搏時斷時續,好像就在死亡的邊緣。這一般都是患了大病馬上要歸西的人才有的。若是出現在其他人身上,葉太醫可能還認為是有隱疾。但是郡主是他請的平安脈,每三天過來一次,郡主身體如何他是最清楚不過了。可以說郡主的身體保養的極好,而且往日裏又非常注重養身,勞逸結合。按照葉太醫的話來說,郡主活個七老八十沒問題的。所以郡主突然出現這樣的狀況,讓葉太醫心裏有著恐慌。


    白世年聽著葉太醫不避諱地話,當下站都站不穩。過了好久才穩下,但是顫抖的手還是泄露了他此時最真實的狀態:“既然你每天都給溫婉診平安脈,那怎麽會這樣。”


    葉太醫看著白世年輕輕說道:“侯爺先別急。郡主會吉人天相的。”郡主這一輩子就多災多難。這一次估計又是一難了。


    葉太醫讓王太醫將郡主的狀況告訴皇上。至於其他的,葉太醫也沒再說了。相信皇上得到消息,會有應對的。


    皇帝聽到溫婉在平府暈倒,本以為隻是如得到消息那般,受刺激過度暈倒的。所以聽到王太醫迴來稟報,倒也沒多擔心。


    王太醫心驚膽顫地對著他說道:“皇上,郡主,郡主……”他其實很不想迴來跟皇帝迴報這件悲催的事。但是又不能不迴。


    皇帝一聽這結結巴巴得話,感覺事情不對了:“溫婉怎麽了?趕緊說。”皇帝心頭閃現出不妙。


    王太醫結結巴巴地說道:“郡主,郡主的脈象很詭異。脈搏時斷時續,怕是,怕是……”不吉利的話,他是真不敢說。


    皇帝一聽著話,頓時頭轟隆一下炸了。怎麽可能,昨天還好好的,今天,今天就出這樣的事:“到底是怎麽迴事?”不是說隻是刺激過度暈倒的?怎麽會這樣……


    王太醫也很悲催,他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這會隻有戰戰兢兢,準備接受皇帝的怒斥。


    皇帝才沒工夫找他發火,聽到溫婉可能隨時沒命,哪裏還坐得住,立即趕往郡主府。他得去看看,到底是怎麽迴事。


    夏影卻是沒如白世年一般,隻是不相信。夏影認定這件事有蹊蹺:“郡主為什麽會好好的脈搏時斷時續?你跟我說實話。”葉太醫跟溫婉身邊的幾個丫鬟也算是老熟人了。所以說話沒什麽忌諱。


    夏影之所以這麽說,是覺得溫婉這種狀況太奇怪了。受刺激過度,那是決計不可能的。夏影跟在溫婉身邊這麽多年,經曆了太多的事。所以,夏影所想的與其他人是不一樣的。夏影認為是不幹淨的東西,衝撞了郡主。


    葉太醫看著夏影,再看了一眼一側的白世年。


    夏影好像當白世年是空氣。直直地看著葉太醫:“有什麽話,你直接說。不需要避諱。郡主才是最重要的。”


    葉太醫是怕白世年不相信,但是夏影既然說了,他也就不藏著捏著了:“夏影姑娘,郡主的身體沒問題,這點老夫可以用性命擔保。若是郡主身體有什麽不妥當,臣定然早就知道了。”葉太醫對自己的醫術還是信得過的。若是溫婉真有什麽不妥當,他早發現了。所以,問題應該出在其他方麵。


    夏影當下心頭凜然。猜測是一迴事,得到別人的證實又是另外一迴事。夏影全身戾氣:“你是說郡主碰到了不幹淨的東西?”


    葉太醫沒迴應夏影的話,隻是說道:“郡主不是有什麽病症,也不是受刺激過度。你說的也許是對的,畢竟郡主的情況太特殊了。”除了這點,葉太醫實在是想不出其他的辦法出來了。


    葉太醫所說的特殊,就是溫婉當年是受過詛咒的。後來接受了佛祖的庇護。這樣的人很容易沾染不幹淨的東西。當然,這都是眾人的迷信所致。醫學無法解釋的東西,自然就歸咎為神佛了。


    夏影麵色發寒,也就是平府有不幹淨的東西。或者說,是平向熙驚擾了郡主了。


    白世年愣了一下:“不幹淨的東西?什麽不幹淨的東西?”白世年其實是怕溫婉以後會後悔,後悔不去見平向熙最後一麵。


    白世年碰到過一個這樣類似的事情。就是他一個屬下,與父親積怨甚深。最後連父親最後一麵都沒去見。這也成為了他屬下終身遺憾跟後悔的事。白世年不願意讓溫婉留下這樣的遺憾跟後悔。


    夏影看著白世年在這段時間,仿若一下蒼老。想了下,到底是沒說什麽狠話。不管如何,白世年對郡主大體上還是好的:“郡主體質特殊,很容易沾染不幹淨的東西。所以,我懷疑郡主是被不幹淨的東西沾染上,才會昏迷不醒的。”


    白世年從不信神佛的。對於殺生無數的人來說,若是相信神佛,相信因果報應,那不等於承認自己造孽無數,會禍害子孫,死後還要下十八層地域。所以白世年聽了夏影這話,當下瞪了眼睛。


    夏影一看就知道白世年所想:“這不是我信口雌黃。這是當年司天監見證大人天牢兒跟覺悟大師親口所說的。郡主已經因為這件事,三番四次被人算計上了。”


    白世年聽到覺悟大師都親口所說,一雙手撐在桌子上,才沒讓他倒下去。這麽說,溫婉是在平府衝撞到不幹淨的東西才暈倒的。甚至,還有可能讓溫婉丟了性命。而罪魁禍首,卻是他。


    夏影正想著是否寬慰一下白世年,就聽到外麵叫著,皇上駕到。當下什麽寬慰的話都沒有,轉身迴了臥房。


    皇帝急匆匆地步入正院,看著躺在床上神色安詳的溫婉。心裏頭不詳的預兆出來了。記得當日溫婉中了睡美人,也是這個樣子。


    皇帝死盯著葉太醫道:“葉太醫,溫婉到底如何了?溫婉這些年都是你請的平安脈,身體如何你該是最清楚。怎麽會出了這麽大的差池。”葉太醫還是他的專診大夫,若是如此無能,他如何敢用。


    葉太醫可以跟夏影說溫婉暈倒有蹊蹺,可是卻不敢對皇帝說。因為一旦開口說了,那就是平家有人心懷不軌詛咒郡主。或者說死了的平向熙衝撞到了郡主,不管如何,平向熙到底是郡主的親身父親。萬一皇帝一怒之下,斬殺了平家的人,到時候可就是天大的罪過了。


    夏影卻是沒這方麵的顧慮:“皇上,郡主身體一向安好。現在出現這樣的事,屬下認為平府有不幹淨的東西衝撞了郡主。”夏影才不會去管什麽平家不平家的。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麵色全都變了。不幹淨的東西,溫婉曾經就是被不幹淨的東西弄得幾次都徘徊在邊緣邊上。


    皇帝聽了這話,麵色陰晴不定。雷霆一怒,浮屍千裏。


    皇帝冷冷地朝著跟來的孫公公說道:“來人,派人立即去查抄平府。看看平家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竟然衝撞了溫婉。”若是真有不幹淨的東西衝撞了溫婉,那他要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平府頓時人仰馬翻。


    兩個時辰以後,奉了聖旨去查抄的人迴來,帶迴來了一個寫著溫婉生辰八字上麵紮了針的血娃娃,。


    皇帝當下大怒,將平尚麒一家全部都被關入監獄了。本來皇帝是要下聖旨直接處死這些人的。


    夏影卻站出來阻止了:“皇上息怒,現在郡主還昏迷不醒,不宜多殺生。屬下怕衝撞了郡主。還請皇上手下留情。”夏影可不是什麽有愛心的人。她是真的擔心皇帝現在大開殺戒,殺氣太盛會衝撞了郡主,那可是得不償失的。


    皇帝想了下覺得夏影的話有理,立即讓人將平家的人全部都投入監獄裏去。人可以不殺,但是可以折騰死他們。


    皇帝一直在郡主府裏停留了大半天,一直到深夜才迴去。迴去的時候,麵上還是帶著寒霜的。


    夏影看著昏迷不醒的溫婉,心越來越沉,最後跟夏瑤說道:“夏瑤姐姐,我要去皇覺寺一趟。”也許找覺悟的大師會有用處的。


    夏瑤想也不想道;“我跟你一起去。”


    兩個也不管現在已經是深夜,吩咐了人備馬,趕往了皇覺寺。夏影跟夏瑤天蒙蒙亮到了皇覺寺。


    可惜覺悟大師雲遊去了。不在皇覺寺之中。兩人聽到這個消息,對望了一眼。麵色越發陰沉了。


    皇帝從郡主府迴到皇宮就歇息了。可是第二天一醒來,皇帝就覺得頭重重的。


    孫公公一看皇帝麵色不好,立即宣了當值的太醫過來。太醫一把脈,說著皇帝是受了風寒,吃兩貼藥就好了。


    皇帝頭重重的,身體又不舒坦,想著還躺在床上的溫婉,心下如何能安心呢。他能活到現在,是溫婉續的命,溫婉若是有什麽,那他還能安然無恙嗎?


    皇帝這時候又下了聖旨,將當日去郡主府請溫婉過去的尚麒直接斬首了。又將平國公的爵位剝奪了,平家的人全部都壓入大牢。這裏失的平家的家,是平家所有的族人。可不是指平家七方的人。


    皇帝金口玉言,若是溫婉有三長兩短,要平家所有人陪葬。也就是說,溫婉萬一沒了,平家上上下下,大大小小,包括平國公在內的幾千人,全部都要人頭落地。


    這些人裏麵,也包括了平尚堂一家。


    溫婉顧念蘇真真與他是表姐妹,小的時候還是閨中的朋友。對幾個孩子也都有了憐愛之心,所以一直都是明著庇護。


    皇帝可沒這麽好的心情。惹著皇帝的逆鱗,別說平家這幾個人,兒子他都能隨時舍棄。


    對於皇帝一天之內連下數道聖旨,下麵的大臣也都不敢吭聲。就連鐵頭禦史平韓國柱都沒敢吭聲。詛咒溫婉郡主,這種罪可不是隨隨便便開脫。皇帝現在隻是奪爵關押在牢房,沒下聖旨全部斬首,已經是法外開恩了。誰敢去碰這個雷區。一旦碰了,溫婉郡主沒事倒還好,萬一溫婉郡主就這麽沒了,到時候她們全部都得吃不完兜著走。


    皇帝喝了藥,感覺好了許多。正常處理超正。皇帝帶著病處理政務,正好看著禦史上的折子,這個時候哪裏還去分什麽黑白對錯的。當時大發雷霆,這次可不是摘了烏紗,而是直接處死。


    皇帝的這一通怒火,下麵的官員,隻要不是緊急事務能不去見皇帝都不去。就怕一個不小心惹得皇帝,皇帝一發作,他們可就性命不保。去見皇帝的人,也都戰戰兢兢的。


    皇帝一臉發作了三個官員。下麵的官員都心裏暗暗祈禱著溫婉郡主快點醒過來。再不醒來,他們全部都得跟著遭殃了。


    夏瑤迴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秋寒走過去對著夏瑤說道:“夏瑤姐姐,侯爺跟世子爺還有小少爺都沒吃沒喝的,一直守候在郡主身邊。這樣下去,我真怕他們扛不住。”秋寒勸了,可是沒有用。她言輕力微,隻能希望夏瑤能說動這父子三人了。


    夏瑤勸說了白世年,可是白世年卻搖頭。見著夏瑤還要說,聲音都啞了:“你們都下去吧!”白世年現在哪裏還有心情吃飯,他希望最希望的就是溫婉醒過來。


    明睿跟明瑾兄弟倆本來也準備來個不吃不喝,結果卻是被夏瑤跟夏影一個托一個出去了。


    夏影看著兩個倔孩子,當下嗬斥道“你們要真孝順的話,就聽話,好好吃,吃好了就去睡一覺。你們若是不吃飯,到時候郡主醒過來,你們就該病倒了。到時候,郡主身體本就不舒服,還要擔心你們,這就是你們的孝順嗎?”夏影是不願意去勸說白世年了。若不是白世年,郡主也不要受這一個罪過。所以白世年不吃不喝,當是懲罰了。


    夏瑤在邊上點頭讚同:“明睿,你一直都是懂事的。現在這個樣子,你該知道如何做,才是最好的。”說動了明睿,也就等於是說動了明瑾了。


    明睿端著碗,嚼著不知道什麽味的飯菜,努力咽下去。見著明瑾不吃,出聲說道:“明瑾,娘一定會醒過來的。我們不能等娘醒過來,還要為我們擔心。明瑾,吃飯。”


    明瑾最終還是聽從了明睿的話,吃著那堪比毒藥還難以下咽的飯菜。邊吃,邊哭。眼淚大滴大滴地掉下來。


    看得夏瑤眼淚也都出來了。其他丫鬟眼中也都泛著淚珠。夏影看了麵色陰沉:“郡主還好好的,你們哭什麽?”人又沒死,都哭喪著一張臉做什麽。真是不吉利。


    周邊伺候的丫鬟都低下頭。


    夏影看著雖然沒哭,但一直將自己崩得緊緊的明睿還有眼淚朦朧的明瑾說道:“明睿,明瑾。郡主之前那麽多的危險都過來,這點危險難不倒他,郡主一定會醒過來,你們要對郡主有信心。”


    說實話,明睿對他娘身邊的那些丫鬟裏,最不喜歡的就是夏影了。夏影這個人很冷漠。在府邸裏,夏影隻聽從娘一個人的話。對他們兄弟倆,也沒表現出特別的疼愛。特別是這半年對他爹很不尊重。讓明睿對她很有微詞。隻是不管如何,夏影到底是他娘的貼身丫鬟,身份又特殊,對他娘也算忠心耿耿,所以就算他心頭不滿,卻也沒表露出來。隻是真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夏影還能保持這樣的冷靜。


    明睿是知道夏影對她娘很忠心的。所以,這樣的冷靜不是因為無情,反而是因為篤定。夏影是篤定他娘沒事的。


    想到夏影是在他娘六歲那年,就到娘身邊服侍。這些年,夏影陪著娘經曆了大大小小的事,明睿心裏對夏影的那絲不喜也就消散了。當下點頭:“你說得對,我們要對娘有信心。我相信,娘舍不得放下我們的。”說完,繼續扒了一碗飯。


    吃完飯,拉著明睿一起到西廂房去睡覺去了。明睿看著不願意睡覺的明瑾道:“睡會,等你睡飽以後,娘可能就醒了。”


    明睿眯著眼睛,過了好半天,聽到身邊明瑾均勻的唿吸聲,麵色柔和了一些。躺在床上自然是睡不著了,但是可以眯下眼,養養神。


    冬青因為正好在外麵辦事,得到這個消息立即趕迴了京城。進入郡主府,感覺到府邸裏上空籠罩了一股悲傷。


    冬青見到夏瑤的時候,夏瑤眼睛也是紅腫的。這兩日,夏瑤跟夏影相盡了辦法,所有的法子都用過,可惜都沒有用。溫婉仍然沒醒過來。他們兩人內心也是焦急如焚。


    冬青聽了溫婉的情況不樂觀,心頭也是萬分的擔憂:“我去看看郡主!”這些年那麽多的事都過來,這次,應該也能過的。


    冬青到臥房的時候,見著溫婉神色安然地躺在床上。不像是要死了,反倒是像睡著了。而白世年,整個人好似沒魂一般地守候在一側。跟上次見到的都不像是同一個人。


    冬青本來想叫白世年,卻被夏瑤拉住了。搖著頭輕聲說道:“出去吧!”他們都勸說了,可是沒有用。兩天兩夜,侯爺還是不吃不喝。誰也說不動。


    冬青悄悄地退出來:“我聽說是郡主是被人用了邪術才導致的昏迷不醒。你跟我說說郡主到底是怎麽迴事?怎麽好好的會中了邪術了?”冬青也是溫婉的心腹,對於溫婉的心思也知道不少。以前的那些事就不說了。若是單單被人詛咒,郡主也活不到現在。所以冬青覺得這件事很有蹊蹺。


    夏瑤想到這裏,心頭就起火:“八井胡同裏埋了一個血娃娃,上麵有著郡主的生辰八字。以前郡主沒去八井胡同自然無事,可郡主這麽一去,就被邪術撞上了。”至於是誰的手筆,已經不需要他們去動手了。皇帝會處理得幹幹淨淨的。


    冬青聽了來龍去脈,想了好久後說道:“夏瑤,你還記得當年郡主在淳王府的時候,郡主去過一趟皇覺寺嗎?”


    夏瑤點頭:“記得。可惜覺悟大師不在京城,雲遊去了。”雲遊還算好的,最怕的就是在哪裏圓寂了,這才是最糟糕的(這是方丈的隱晦之詞)。


    冬青自然不是指的覺悟大師了。她是想起另外一件事:“你可能不記得,我卻記得很清楚,郡主那年去皇覺寺,覺悟大師給了郡主一串貼身帶著的佛珠。我聽說這串佛珠跟隨了覺悟大師數百年,送給郡主的時候,說佛珠能保郡主一世平安。隻是後來郡主將這串佛珠轉贈給了皇上。覺悟大師乃是當世高人,他給郡主這串佛珠,還說這串佛珠能保郡主平安,必定有其特定的涵義。皇上乃是真命天子,有上天的庇護。佛珠對皇上來說,用處不大。夏瑤,你看能否請皇上將佛珠給郡主佩戴上,也許有用呢!”


    這件事對冬青印象特別深刻,覺悟大師的名聲太響亮,冬青也是敬佩萬分。當時覺悟大師對他伺候的小怪物態度(溫婉)太奇怪了。佛珠的事情透露出怪異,讓她一直記在心上。


    夏瑤聽了這話,立即去了皇宮,跟皇帝說了這件事。不管有用沒用,至少先試一試在說。


    皇帝吃了藥,傷寒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太醫說再好好注意,好好休息就沒事了。


    皇帝自己也感覺好了。但是心裏到底是七上八下的。畢竟,他心裏是真的沒底。聽到夏瑤求見,立即找見了。


    皇帝聽完夏瑤的話,手不自覺地摸向了手腕上的佛珠。這佛珠自溫婉送給他以後,除了昏迷那兩天被溫婉取走。這些年,佛珠從沒離身過。他還真不知道覺悟大師說,這串佛珠能保溫婉平平安安(這是冬青自己加上去的)。也就是說,溫婉將這個平安送給了他,自己代他受過了。


    皇帝也沒將佛珠取下來給夏瑤,而是陷入了迴憶之中。


    夏瑤見著皇帝的態度,有些急眼了,當下也沒想太多,直接說道:“皇上,太醫說,郡主若是三天之內醒不過來,可能永遠都不能醒過來了。皇上,求皇上開恩。”夏瑤再囂張,也不可能在皇帝勉強放肆。


    皇帝從迴憶之中醒過來,望著夏瑤,神色有些冷冷的。不過卻沒開口說什麽,而是站起來。然後去了郡主府。


    皇帝來了,一直握著溫婉的手不願意放開的白世年,還是被挪了個位置。他的位置自然是得讓出來給皇帝。


    皇帝將從不離身的佛珠套在了溫婉的手腕上。到現在有什麽舍不得的,轉身看著葉太醫:“溫婉如何了?”


    葉太醫是真的一身的冷汗啊。皇帝下的那道聖旨,可以預測,若是郡主有什麽萬一,他也難逃一死:“皇上,郡主還是老樣子。脈搏時斷時續的。這都三天了。”這種症狀,葉太醫還是第一次碰到。


    皇帝也不再逼迫葉太醫了。若是溫婉得了什麽病症的他還能逼迫這些太醫。現在明白著是邪氣入體。皇帝摸著溫婉的額頭,看著睡得如嬰兒一般恬靜的溫婉。皇帝心裏有種很無力的感覺。十多年前,他就對自己發誓,若是溫婉能醒過來,他就會盡全力地保護溫婉,再也不要讓溫婉受到任何的傷害。他還在父皇臨終前答應了父皇,要全心全意愛護溫婉,保護溫婉。可是這十多年來,與其說是他早保護溫婉,不如說是溫婉一直在幫著他。知道國庫空虛,溫婉為他費盡心血籌謀,置辦產業賺取銀錢給他周轉。知道他要用白世年,沒半句怨言,自己辛苦帶著兩個孩子。


    皇帝想著天老兒曾經說過的話。是溫婉逆天改命,改了自己的命,也改了他的命。沒有溫婉,就沒有他的今時今日。皇帝到現在終於承認,沒有溫婉,就沒有現在的他。


    夏影突然當著屋子裏的人跪在地上:“皇上,屬下替郡主求皇上一件事。希望皇上能答應。”


    夏影的話來都太突然了。眾人都不知道夏影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皇帝也不知道夏影這麽做是為何。


    夏影的要求其實很簡單:“皇上,郡主說她這輩子最遺憾的事,就是不能去看看外麵的世界,這麽多年一直窩在京城,皇上,郡主這麽多年的願望,就是想出去走一走。皇上,等郡主醒過來,屬下懇請皇上能滿足郡主這個願望。”夏影雖然心頭也是萬分的擔心,但是她心底還是抱著一個信念,那就是郡主一定會醒過來。


    皇帝看著夏影,再迴望著溫婉。夏影知道的事,皇帝又豈會不知。隻是他要倚重溫婉的地方很多,所以從沒想過,至少到現在為止他是沒想過放溫婉離開的。


    皇帝是知道的,溫婉不好權勢,對錢財也沒放在心上。溫婉最大的心願就是一家團圓。再有一個願望,就是希望去外麵走走。這點是受了宋洛陽的影響。到現在,溫婉滿足了第一個願望,可是第二個願望,因為他的拒絕,到現在還沒實現過。


    皇帝拍著溫婉的手,輕聲說道:“溫婉,隻要你醒過來。舅舅答應你,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舅舅再不攔著你了。”可惜這句話,也起不了任何的作用。床上睡著的人,仍然恬靜地睡著。


    皇帝一直守候在溫婉身邊。


    明睿看著一直站在邊上眼睛不離他娘的老爹,終於忍不住走上前去勸道:“:“爹,你吃點東西,再趴著睡會吧!若是娘醒過來看到你這樣,會很難過的。”他知道爹是內疚,內疚沒保護好娘。但是這種事情誰也不想的。


    明睿之所有沒垮掉,那是明睿相信溫婉一定能醒過來:“爹,你放心,娘不會舍下我們的。我相信娘一定能醒過來。爹,你要對娘有信心。”明睿是在給白世年打氣。他不希望娘沒出事爹卻出事了。


    其實明睿心裏何嚐不害怕不驚恐。他這些年,體會到了上輩子從沒體會到的幸福。特別這是這半年多來,嚴厲的爹,慈愛的娘,調皮可愛的弟弟,一切都是這麽的美好。他是萬分的珍惜。可若是娘有什麽,明睿甚至連想都不去想。他隻是告訴自己,娘不會有是的,娘一定不會有事的。


    白世年沒有吭聲,也沒有動,眼睛一下都沒離開躺在床上的溫婉。他在心底告訴自己,溫婉一定會醒,一定會醒的。


    皇帝在床邊守著溫婉,靜靜地守候著,並沒有說話。屋子裏很安靜,安靜得讓人新生惶恐。孫公公瞧著外麵天色晚了:“皇上,該用晚膳了。”


    皇帝哪裏有心情吃。


    孫公公沒辦法,隻能又抬出了溫婉的說辭:“皇上,郡主經常讓皇上愛惜身體。皇上,太醫說你要好好保重身體的。要不然,傷寒可能會複發的。”


    皇帝不願意再聽廢話了,直接讓孫公公下去了。再迴轉頭,看著站著的白世年。這哪裏是他意氣風發的大元帥,完全就是一沒了魂魄的人了。皇帝微微歎氣,吩咐人給白世年加張椅子。


    夏瑤跟夏影是最忙碌的人。不僅要擔心著溫婉,還要處理郡主府跟侯府大大小小的事。男主人不頂用,兩個孩子還小,兩個府邸裏的事隻有他們扛起來了。


    夏影得到消息,知道夏瑤吩咐暗中關照平尚堂一家。看了夏瑤一眼,卻是沒吭聲。但是神態卻顯露了她的不滿。


    夏瑤與夏影也相處了快二十年,豈是不知道夏影所想:“我隻是保全了夢瀾三姐妹。女兒家的,若是被送入監獄,以後名聲難聽。夏影,我知道你厭惡平家的人。但是郡主很疼他們三姐妹,若是因為這件事對他們有所損害,郡主心裏也不會歡喜的。”


    夏影過了好久才說道:“四個孩子可以放過,甚至蘇真真都可以放過。但是平家的人跟事,你別再插手了。”


    夏瑤有些不明白。


    夏影說起平家,臉上滿是戾氣:“你是不知道,也沒經曆過當年平家的人是怎麽逼迫郡主的。郡主心寬,不追究,也不在乎,皇上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可是這次,皇上既然要下手整治他們,就將他們拋卻這層皮。讓他們付出該有的代價。”夏影在當年就想收拾平家的人了。隻是當年情況特殊,條件不允許。後來皇帝登基了,又因為溫婉不願意追究這件事就一直放著。可是現在,有了這件事,新仇舊恨一起來,夏影要他們連本帶利地還迴來。想要翻身,等下輩子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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