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寒風唿嘯,吹都玻璃都哐當哐當響。


    溫婉往銅炭盆裏添了幾塊銀霜碳。想著今天的事,搖了下頭,然後陷入了沉思之中。


    明睿推了推溫婉:“娘,你在想什麽?”


    溫婉坐迴去,摟著明睿靠在車廂上:“在想你太外公。當年娘在大殿之上見到你太外公,還沒開口說話你太外公就知道娘想說什麽了。今天你舅公也是,我都沒開口,你舅公就知道我在想什麽。”當年的她很驚奇,現在她算是知道了。當皇帝當道一定境界,就可以將人看穿了。


    明睿對於先皇帝沒興趣,那是離他非常遙遠距離的人:“娘,我要聽故事。我要聽三國的故事。娘,你跟我講一個,成不。”


    溫婉見著明瑾也一下彈起來了:“好,不過記得沒娘的允許不準說出去。”這本書不同於西遊記,屬於玩鬧的書籍。三國的內容涉及很多叛逆之事(比如董卓就是逆臣,曹操對於正統來說那也是逆臣)。溫婉還不確定這本書是否可以流傳出去。


    明瑾點頭:“娘,你放心,除了爹跟娘,我誰都不說。”在聽到溫婉說得都不許說時候,睜大眼睛,有些不相信:“娘,為什麽不能跟爹說?難道爹還會說出去不成?”


    明睿彈了明瑾一記:“笨死了,爹自然是可以說的。問題是你寫信,誰知道有沒有人看你的信。萬一有什麽不當的,不是要出問題了。”


    明瑾點頭應了。


    溫婉這才講了第一迴,宴桃園豪傑三結義斬黃巾英雄首立功。兩孩子聽得是津津有味。


    溫婉講完就頭疼了,就這第一迴她花了她一個月的時間修出來的。還隻是初稿,加上前世的記憶(前世溫婉有重點學這本書。西遊則是看電視)。可是畢竟這麽多年了,真要修完這本書。沒個三年五載是萬萬做不到的。所以,需要不需要做這麽費心的事,溫婉得確定有沒有價值。若是以後成了**,恩,溫婉笑了下,成了**就在府邸裏傳了,傳給子孫後代看了。反正也是好書。


    翎昸已經習慣了,迴到東宮以後很用心的做功課。祈哲這幾年有些荒廢,但是卻奮力追趕。這讓翎昸很有壓力,所以更加努力。好在溫婉給四個人排了作息時間表。沒讓翎昸錯亂了時間。


    翎昸的努力。讓海如羽既欣慰又說不出的滋味。兒子努力上進。她應該高興的。但是翎昸迴來。除了必須要出現的場合,翎昸都在自己的院子奮發。


    翎元是知道翎昸每天在學習的東西(翎昸做的都是方先生布置的課業。溫婉不讚同寒假布置課業,覺得剝奪了休息時間),也沒多說什麽。他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兄弟越來越生疏。想挽迴。但是翎昸總是很忙碌,沒時間的樣子。次數多了,他也不想去碰壁了。漸漸的,越來越疏遠了。


    過年,溫婉早就習慣了。都是按照舊曆來。


    正月初一,溫婉雷打不動地給皇帝拜年(前提得是皇帝在京城)。正月初二給灝親王拜年,初三去給宋洛陽拜年。初四溫婉帶著兩孩子到淳王府裏給淳王拜年。


    初五,祈哲給跟溫婉拜年完就急哄哄地說就想留在郡主府,不迴王府了。溫婉有些詫異地說道:“現在方先生跟兩位師傅都放假了。你在府邸裏,也無人教你啊!”方先生跟兩位師傅已經確定要跟著溫婉去莊子上了。方先生是擔心,雖然郡主才學各方麵是好。但是他也瞧出來了,郡主對孩子還是下不了狠心。所以他是萬萬不能讓幾個孩子鬆懈的,特別是明瑾,更是鬆懈不得。


    祈哲不想迴王府。但是溫婉的神色告訴他,她不會留他。溫婉當然不會留祈哲了。這半個月是他們母子單獨相處的時間。溫婉想一碗水端平那隻是對自己兒子,可沒包括其他人。


    祈哲悶悶地走了。


    初六,沒有親戚可走了。正月是放假的日子,溫婉也想讓孩子放鬆放鬆。所以明瑾在這一日終於有懶覺可睡了。若是按照明瑾這模樣,不睡到肚子餓是絕對不起來。


    明睿每天早上起來練功,雷打不動。練完功見著明瑾還沒起床,就將他從床上拖出來。法子很暴力,但卻很有用。比溫婉的法子直接有效多了。


    溫婉一直保持了一個習慣。那就是,每日三餐都是跟孩子一起吃的。往日不管多忙,晚上時間可能沒有,但三餐是一定能見到的。


    用完膳食,若是往常定然是出去走走了。但是寒冬臘月的,冷得出奇,溫婉也不出麵吹冷風。就陪著兩個孩子在屋子裏練字。


    孩子練字,溫婉在整理素材。


    夏語走進來:“郡主,平七夫人帶著三個姑娘跟福少爺過來了。”喜慶的日子,也不好不讓進門。


    溫婉笑著說道:“讓他們在客廳裏等著。我馬上過去。”說完對著兩兒子嘀咕了兩句:“明睿,監督好明瑾,不許他偷懶。”


    蘇真真進了客廳,前兩次來的時候客廳裏也放了花,沒多大感覺。但是現在寒冬時節,客廳裏還放著兩盆開得嬌豔的花,就不能不讓剛進門的人多看兩眼了。


    溫婉換了一身正裝出來的,見著客廳裏的四個人,麵上也帶著淡淡的笑容。可惜看見這笑容的,沒感覺到和藹,反而能明顯感覺一股疏離。溫婉坐上首位:“這麽冷的天氣,該在家呆著的。”


    蘇真真心裏愁苦,但卻隻能強顏歡笑。應了溫婉的話。可是夢瀾夢璿三姐妹卻是跪在地上,三個姑娘全部都淚眼婆娑。最後還是夢瀾沒忍住,求了溫婉。然後夢璿夢楠都跟著求了溫婉。


    溫婉不意外這個狀況,但是麵對站著的福哥兒沒動作,溫婉卻很意外。溫婉招了招收:“福哥兒,過來。”


    溫婉看著站在麵前的福哥兒,這一年,福哥兒在學堂裏很用功,得了先生的誇讚。其他時間全部都用來習武,一年下來,長高了不少“福哥兒,為什麽你不跟你姐姐一樣。?”


    福哥兒沉默了半響,最後說道:“姑姑,我想知道姑姑為什麽不救?姑姑,我想聽真話,我希望姑姑告訴我真話。”在福哥兒的印象之中,姑姑不是那種無情無義的人。相反,是非常重情義的。否則當初也不會派人在暗中保護他。所以姑姑不救父親,一定是有原因的。而他則想要知道原因。


    蘇真真愣愣地看著自己的兒子。自從兒子失蹤一個月以後找迴來,她就感覺自己不認識這個兒子一樣。兒子還是那個兒子,但是卻已經成長為大人了。現在又說出這樣的話來,蘇真真不知道自己內心是什麽想法。隻覺得驚恐。


    溫婉麵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看來,那一個月的事真的讓福哥兒長大了。雖然長大付出的代價很大,但是畢竟是長大了。


    溫婉沒有開口,夏瑤開口了。夏瑤可沒那麽多的顧慮,她就是要將平尚堂披著的那層人皮撕開,讓他的兒女看看這個白眼狼的本性:“其一,郡主已出平家,與平家早無牽連(律法兩人已經沒關係了);其二,郡主對你們的父親恩重如山,可是你們的父親就是一隻白眼狼,不知感恩,反而背棄了郡主。其三……”


    蘇真真立即打斷了夏瑤的話:“不要再說了。溫婉,讓她不要再說了。算我求求你了……”夏瑤的那張嘴,可比溫婉的厲害多了。而且也不會顧及場合了。


    溫婉沒出聲。隻是望著福哥兒。相比蘇真真,溫婉更願意聽福哥兒的意見。福哥兒握了握拳頭:“不,娘,我要知道原因。”溫婉在福哥兒心中的地位,比平尚堂的還要高。福哥兒相信,溫婉這麽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蘇真真木呆呆地看著越來越陌生的兒子。這還是自己的兒子嗎?還是以前那個聰慧可人的兒子嗎?不是的,自從出事以後,兒子就變了。變得越來越陌生了。


    溫婉對著夏瑤點頭,夏瑤繼續說著:“其三,禦史彈劾的都是真的,並不是誣陷,你們的父親,平大老爺確確實實做了下這些事。不僅如此,還有更多不堪的事……”


    夢瀾夢璿三姐妹聽著夏瑤滔滔不絕地說著他們爹做了多少的事,害了多少的人。全身都打顫。


    蘇真真望著幾個孩子不可置信的模樣,心底有著絕望。她不明白,為什麽溫婉要這麽狠夏瑤說到最後:“至於你們父親為什麽要背棄郡主,這我跟郡主都不知道。你們要想知道,可以去問你們爹。”夏瑤沒說平尚堂背棄了溫婉什麽。這些事現在講估計幾個孩子也聽不懂。


    溫婉看向一側站著的丫鬟,丫鬟得了指示,走過去將三個姑娘扶起來。坐到凳子上:“不是姑姑不幫忙,而是姑姑幫不了。迴去吧!”溫婉也沒惱了三個姑娘。怎麽著都是自己的親爹,若是真的無動於衷,反而會讓溫婉齒寒。現在這樣,雖然不喜歡但也不討厭。


    福哥兒卻是跪在溫婉麵前:“姑姑,我請你答應我,讓如我以前一般,每個月都到郡主府裏學武。”他娘給他請的那個武師,完全就是花拳繡腿。軟綿綿的,一點用都沒有。


    溫婉點頭:“這個姑姑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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